雷卓到美院接送了幾次邱菲娜,她那個「被人包養」的謠傳很快變成「找到了有錢又帥氣的男朋友」。然而這樣做又帶來另一個後果,那就是院長田昊鳴不知從哪里听到雷卓是邱菲娜的男朋友,于是再提出約見時她就不能用「神出鬼沒」來當借口。不得已邱菲娜只好去求老板,希望他滿足一下那個執著老頭的願望。
正好雷卓最近多了些閑心雅致,被打工妹一番軟語央求也就答應了。
這一天上午九點鐘,雷卓在邱菲娜的帶領下來到田昊鳴的辦公室。除了一個頭發灰白的清瘦老人,等在這里的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後者臉上長著濃黑的絡腮胡子,衣服沾滿粉塵就像剛從某個工地趕過來。這位「好漢」一看到雷卓進來,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跟他握手︰「你好你好……我是雕塑系的系主任羅強。」
「你好。」對別人的熱情,雷卓已經能輕松應付。
「羅主任剛才正在雕刻他的作品,因為听說你要來所以才匆匆趕了過來。」田昊鳴替羅強解釋,為什麼他身上的衣服會髒兮兮的。也許藝術家不太注重這種事,但老院長還是不希望太過失禮。
見雷卓並無不悅的表情,田昊鳴拿起他桌上的一枚蛋殼說︰「這是一個學生送給我的禮物,當時他說你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就能雕出這樣的肖像。說實話我到現在依然難以相信,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雕刻一枚讓我開一開眼界呢?」
「我不會再雕刻雞蛋了。」雷卓搖頭拒絕。
田昊鳴和羅強對視一眼,雖然失望但是並不感到太意外。早在雷卓到來之前,邱菲娜就向院長交了一些底,說這家伙很有錢、很大牌、很不把別人放在眼里,隱含的意思就是他根本不在乎你這個院長的身份,對他最好別有「我要提攜你」或者「你要向我證明自己的能力」這種態度。
其實雷卓雕刻雞蛋的技藝,有那麼多人作證根本就不可能是假的。田昊鳴覺得難以置信想要見識見識,也不是真的要求他向自己證明什麼。老人輕輕放下手中的蛋殼,轉而提起了另一個問題︰「不知道你對藝術有什麼看法?」
「我不搞藝術,我就是一個工匠。」雷卓回答。
「工匠?」田昊鳴感到很意外,藝術家最不喜歡的就是被當成工匠——比如一個畫家被人叫做畫匠肯定不會高興,為什麼這個年輕人卻是例外?這個世界沒了藝術家可以照樣運轉,沒了工人匠師估計得立刻崩潰再死掉九成九的人口,但是這並不妨礙藝術家認為自己地位更高。
「有這樣一雙神手,卻安心當一個工匠也太浪費了……」羅強輕嘆了一口氣。
「如此高超到極致的工匠,也可以說是進入藝術的層次了!」田昊鳴倒是有不同的意見,雖然他覺得雷卓雕刻的蛋殼肖像「匠氣太重」,但是全世界又有哪個藝術家能有這樣的技藝?
「對不起,我並不認為藝術比工匠高級。」雷卓黑著臉說。
在工匠之神面前說「工匠高超到極致就是藝術的層次」,就像掏糞工在金融大亨面前說「金融技巧高超到了極致就是掏糞的層次」差不多……你以為你是誰啊?奧砝大陸的藝術之神才是什麼檔次?最低等的微弱神力!中等神力的雷卓捻死他不要太輕松,只不過藝術之神沒有得罪過他而已。雷卓手下的大匠師也是人類中的頂級強者,一根手指可以捻死一百個「大藝術家」。
見到雷卓好像受到了冒犯,田昊鳴和羅強再次面面相覷。這種觀念沖突不是依靠爭議所能解決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求同存異誰也不要說服誰。今天的會面對雙方都算不上愉快,田昊鳴心中暗嘆的同時準備送客,但羅強卻依然興致勃勃地說︰「我們最近搞到了幾塊不錯的石頭,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看看?」
「什麼石頭?」雷卓對石頭還是感興趣的。
「我們過去看了再說!」羅強似乎是個急性子,馬上站了起來給雷卓帶路。
田昊鳴和邱菲娜也一起出門,跟著羅強來到雕塑系的工作室。這里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材料,石頭、木頭、金屬、粘土等等都有。工作室中央一塊兩米高的大石,雷卓走上去看了幾眼就點點頭︰「這塊石頭有點意思。」
「這是大花綠大理石,你覺得它適合雕刻成什麼?」羅強問道。
「一棵樹。」雷卓說。
一棵樹?羅強听了正有些發愣,雷卓已經轉過來向他說︰「把它交給我處置,如果刻得不好我可以賠錢給你如何?」
「沒問題,請你盡情創作!至于賠償什麼的就請不用說了。」雷卓的要求羅強是無法拒絕的,畢竟他是學院專程請來的藝術家(雖然他自己並不承認),對方要露一手當然不能不給機會。
雷卓看了一下他們的工具,各種精良的刀具電鑽應有盡有。他想起自己的碳納米管縴維,用在雕刻石頭上是最好用不過的,于是放下了手中拾起的刻刀向羅強說︰「我還要回去取一件工具。」
「我去取吧!」邱菲娜自告奮勇,打工妹不就是干這個的嗎?
雷卓想了一下就點點頭,拿出倉庫和電動車的鑰匙說︰「東西放在縫紉機旁邊,是一截拇指大小的金屬棒。」
「明白!」邱菲娜拿著鑰匙快步離去。
雷卓的超級縴維不想讓人看到,于是又轉頭向羅強問道︰「在我雕刻的這段時間,能否讓我一個人用這個工作室?」
羅強和田昊鳴都听出他不想讓自己參觀,雖然他們心里難免會覺得很遺憾,但對這樣的合理要求卻也不能反對。別說許多手工藝者都有家傳的秘訣,就是羅強在雕刻的時候也不喜歡有人看著。
在等待邱菲娜過來的時間里,雷卓用神力把那塊大理石更細致地掃描了一遍。它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石材,不過內部的紋理非常豐富。雷卓可以利用這些紋理,實現一般石頭無法實現的效果。
他正考慮著如何切削這塊石頭,這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雷卓拿起來一看上面顯示著「邱菲娜」三個字,一接通就听到打工妹焦急的聲音︰「老板,你的電動車剛剛被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