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春天從井中走來
「你還小，沒見過世面的。」趙氏撫模著他的頭發，柔柔的目光中滿是關切。
「娘，您就放心吧！我都快娶媳婦了，還小嗎？」趙子成笑道。在母親的眼里，孩子永遠是孩子。
「成兒，這麼多年的苦日子都熬過來了，不在乎再多過幾天！你要干大事，娘不會攔著。能從老王家要出錢來，娘就知道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采煤的事你就跟趙叔商量著辦吧。他跟了你爹半輩子，見過世面的。」
趙氏雖然嘴上說不攔著，但她心中的憂慮趙子成非常清楚，他的壓力更大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成敗在此一舉。
他找到老管家趙良，吩咐他去鄉下雇人。盡管疑慮重重，但少爺的吩咐必須照做。
農閑時節，鄉下最好找的就是勞力。一年到頭，誰不想多掙幾個錢混個老婆孩子熱炕頭？沒幾天工夫兒，老趙家二十畝地上三十多個壯漢打牆的打牆，蓋房的蓋房，干得熱火朝天。
沒過幾天，老趙家的白饃和豬肉炖白菜的香氣傳遍了七里八鄉，更多的漢子找上門來。
趙子成察言觀色，精挑細選。二十個壯漢在房子竣工後被留了下來，其他人給足工錢打發走了。隨便吃隨便喝，完事兜里還鼓鼓，老趙家的待遇真是沒得說。那些沒有選上的眼巴巴看著留下的人，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臨走時，他們撂下一句話︰如果趙公子有什麼活先想著我們。
趙子成笑眯眯地應承著，心里卻在盤算︰趕在嚴冬到來之前，老趙家的煤炭要在汴京上市！
「許三，叫弟兄們準備好家伙，明天開工打井。」趙子成叫過一個壯漢吩咐著。
在眾多的幫工中，趙子成早就相中了這個濃眉大眼、膀大腰圓的漢子。他二十出頭，干活從不惜力，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在選完壯勞力後，趙子成當著所有人的面，任命許三為臨時管家，待遇僅次于老管家趙良。
其他漢子看著傻大黑粗的許三，羨慕得眼球都要掉出來。
「好 ！」見趙公子如此器重自己，許三咧著大嘴憨憨地笑了。別看許三笑得憨，人卻粗中有細。趙子成看中的就是這一點。
「許三，東家又是賞錢又是提拔的，你老婆要是知道了，晚上準保燒好熱坑，鋪好被窩犒勞你！」旁邊的一個細眉細眼的精壯漢子笑道。
「錢老五，你知道個屁！許三的老婆剛懷上，他還敢沾邊？這以後啊，只能在被窩里自己蹭蹭得啦！」錢老五身邊的一個漢子笑道。
「哈哈哈……」眾人一陣哄笑。許三跟著眾人嘿嘿笑著，冷不防捶了那漢子幾下。
「好了，好了！」趙子成笑著擺擺手，「這些日子大伙都挺辛苦的，都早點回去歇著吧，明天還有活要干！」
眾人又取笑了錢老五幾句，然後說笑著紛紛散去。
第二天一早，許三帶著壯漢們在趙子成圈好的地方平整土地，支起轆轆，做好挖井的準備。
在自家的院子里打井取水，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在場的沒一個人懷疑東家的動機。趙子成早想好了，挖到煤炭就宣布是意外驚喜，立即加工錢封住他們嘴巴。
一切都在趙子成的掌控之中。宋代的煤炭勘測和開采技術剛剛起步，埋在地層深處的煤炭根本不可能探測得到。由此判斷，他們挖到煤礦很大程度上屬于機緣巧合，踫到的多是淺層的煤。也許，打井就是一種發現煤礦最好的機緣。
果然不出所料，井挖到九米深的時候，運上來的土顏色發深。趙子成心中暗喜，石炭已經不遠了。
「東家，已經有水了！」許三坐在運土的竹筐里上來。
趙子成一驚，沒看到礦倒先有水滲出了。怎麼辦？必須把水排出來。他眼珠一轉，說道︰「太好了！但井淺存不了多少水。我們先把地下的水提上來，再往深處挖挖。」
「好 ！」許三應和了一聲。真是條不錯的漢子，沒看走眼，指到那就能打到那。其實，他那里知道趙子成的真實想法。
解決了積水問題，工程順利進行。挖到二十米的時候，奇跡終于出現了。
「東家，您看這是什麼？」許三又坐在運土的竹筐里上來。竹筐里放著一塊烏黑的東西。
「石炭！」趙子成驚喜得跳了起來。他從竹筐里捧出那塊烏黑的東西，臉上笑開了花。
「石炭？看少爺高興的，它髒了吧唧，弄得全身黑乎乎的，有什麼用？」許三看著東家眉飛色舞的樣，非常好奇。
「你不認識它？」趙子成非常奇怪。轉念間，他想到宋代石炭雖然已經走進尋常百姓家，但那也是居住在大城市的人家使用。鄉下燒柴為主，很少見到這東西。那時信息閉塞，交通落後，不認識石炭還真不是什麼新鮮事。
「許三，你叫弟兄們都到屋里來，我有話對大家說。」趙子成吩咐他招呼眾人。
不一會兒，眾人紛紛到了屋里。趙子成笑眯眯地看著大伙兒，劈頭問了一句︰「你們想掙錢不？」
「當然了，我一家老小指著我吃飯呢！」錢五先開了腔。
「東家，您待大伙兒不薄，我們都願意跟著您！」許三附和了一句。別看他五大三粗的漢子，說出話來很有份量。
「少爺，您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只要給錢就行！」許三身邊的一個漢子非常爽直。
「好！」趙子成高喊一聲，「只要你們跟著我干，本少爺絕不虧待你們！許三，把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拿過來。」
「是，少爺。」許三把那塊石炭放到趙子成面前。
「今天機緣巧合挖到了它。」趙子成指著黑乎乎的東西對眾人說道︰「這東西叫石炭，以後我們就靠它吃飯了。」
「這東西能吃麼？這麼硬非把牙崩了。」錢五模了一下石炭，笑道。
「哈哈哈……」眾人一陣哄笑。
趙子成也忍不住笑起來，他沖著大伙兒擺擺手，笑道︰「錢大哥真會開玩笑，吃了它得從外黑到里，和灶王爺可有一拼了！」
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