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和月瑤遲疑了一下，轉身去了。[全文字首發]趙子成推開小玉的門，里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只听見小玉低低的啜泣聲。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哭起來了？」趙子成慢慢走到床邊，撫模著小玉的秀發。
「少爺。」小玉撲到趙子成懷里，猛的放聲大哭。
「沒人招惹她呀，怎麼這樣傷心？」趙子成疑惑不解地問道︰「誰欺負了你？」
「沒……沒人……」小玉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那為什麼？」趙子成越發的糊涂。
「不……為什麼。」小玉哽咽著說道，「奴婢求少爺件事兒，成……不成？」
「別哭了。說吧。什麼事？」趙子成擦拭著她腮邊的淚水。
「少爺必須先答應奴婢才能說！」小玉的語氣異常堅決。
「先說出來，好不好？」趙子成不知她要什麼，先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不，奴婢要少爺先答應！」小玉一點也不松口。
「她現今孤身一人的，能有什麼大事？」趙子成想到此處，微微一笑，「好吧，少爺答應你就是，快說吧。」
「奴婢這輩子只……只想伺候少爺。」小玉幽幽說道。
「好哇，少爺也舍不得姐姐呢？」趙子成嘴上應著，心中卻想︰絕不會是這樣的事兒吧，太簡單了，簡單得不值一提。∣我&搜小|說網
果然，小玉長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少爺以前說的夫人名分，奴婢萬萬不要。奴婢這身世、這地位只配做個妾侍，不敢有什麼奢望。還請公子把原先的話收回去！」
真是怪了！那個女人不想有個名分？誰情願做一輩子奴婢？趙子成扳住她的雙肩，柔聲問道︰「先前姐姐可沒反對過，怎麼忽然間變了卦？」
「先前奴婢不懂事，高看了自己。」
「這是什麼話？」
「奴婢知道少爺從沒嫌棄過，奴婢已是感激不盡。可奴婢實在……」
「實在什麼？別吞吞吐吐的好不好？姐姐是不相信我啦！」趙子成還沒搞懂她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奴婢……」小玉又突然大哭起來。
「有什麼話都說出來，省得憋在心里難受。」
過了半晌，小玉止住悲聲，淒淒哀哀說道︰「奴婢不……不會生養，少爺是……是不能娶的。」
听了她的話，趙子成猛然想起了王喜懷的六太太梁媚兒，小玉竟然和她有著一樣的遭遇！
「好姐姐，別難過。能不能生養不是你的錯，將來把秀兒、月瑤她們的孩子作為親生的一樣看待，他們會一樣把你當做娘親的。」趙子成把她攏在懷里安慰著。古人結婚早，到了這個年紀都要抱孩子了。而自己滿腦子的現代觀念，生不生孩子的問題還太早，根本沒往這方面想過。
「那……那也不成！」小玉哭得更加傷心，「奴婢出身微賤就要受人指摘，將來再擔負個不會生養的罪名，被人戳脊梁骨也受不了啊！更何況少爺做官不容易，恐怕會因此誤了前程。」
小玉講得不是沒有道理。在講究貞節禮教的社會，一個平頭百姓娶個什麼樣的媳婦街坊四鄰還要議論幾聲，如果是當官的或公眾人物，恐怕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趙子成不稀罕這個破官，也不在乎所謂的名聲。他想方設法勸解，但小玉一邊哽咽一邊搖頭，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地下落。
「她不肯答應完全是為了我，為了我的顏面和名聲。」趙子成心頭一熱，緊緊把她抱在懷里。
………………
接到皇上的旨意，趙子成極不情願地前往秘書監上任。雖然劉後特準不用每天應差，但這認門的第一次還是要去的。
「少爺，穿上這件衣服，新的！」秀兒、月瑤和小玉圍在身邊忙著伺候。有人歡喜有人愁。秀兒和月瑤粉臉上笑靨如花，而小玉哭了一夜，眼楮紅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必了，上任要穿官服的。」趙子成柔柔地瞟了小玉一眼，心里嘆息一聲︰這個倔丫頭從心底疼少爺，可不能虧待了她。既然死活不願意做夫人，那就給個貼身丫頭的名分，也正好名正言順地天天跟著自己。
「還是穿上官服威風，四品的大官呢！」月瑤嫣然一笑，沖著秀兒做了個鬼臉，「秀兒姐姐昨夜還不信，現在怎麼樣？你打的那個賭可要兌現呦！」
「小妮子，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秀兒滿面春風地白了她一眼，「快去找劉小亮，少爺出行沒個跟班的怎麼成？」
坐著官轎，後面跟著劉小亮，趙子成顫顫悠悠地來到了秘書省辦公衙署。
剛一落轎，早有幾個人在門前迎候。有個身穿綠色官服的帶頭走上前來，看衣著是個六、七品的官，是秘書丞、著作郎一類的。他後面四位身穿青色衣袍的，估計是著作佐郎、秘書郎、校書郎一些的小吏。按照大宋官制，穿綠色官服的是五品以下、七品以上的官，而穿青色官服的，官位是八、九品。
「下官秘書丞宋文清代表秘書監徐大人迎接趙大人。」見趙子成從轎子內鑽出來，帶頭的官員急忙行禮。
「屬下歡迎趙大人。」後面的幾個依葫蘆畫瓢說著客氣話。
幾個人嘴上客氣著，心里都是一驚︰這能到秘書監做官的，一般是個進士舉人出身，都是些長者胡子、滿臉書卷氣的老學究，怎麼今兒突然來了個意外，他們的上司竟然是個年輕俊逸的公子。更奇怪的是，這位公子臉上書卷氣少得可憐不說，更多的是頑皮與不屑。
「各位大人安好，各位大人免禮。」趙子成臉上依舊掛著那幅招牌式的微笑，言談話語間絲毫不失禮數。其實，他從一下轎子就一直在觀察這幾個糟老頭子，帶頭的那個胡子都白了一半。剛才，這幾個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心中暗笑︰一看就是些賣弄清高的人，其實有什麼好賣弄的？連秘書監這官職都很是無奈，這倒不是因為長官的頭餃很不湊巧叫「太監」，就是這工作也是扯淡。他們每天無非將民間所見的書籍一個勁兒地收繳上來，然後依照皇帝的喜好，好的多印刷推行，不好的統統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