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仙子見灰衣老人竟然落敗,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她此時是又驚又喜。驚的是潘擎蒼小小年紀便有此武功修為,當真是不可思議,喜的是自己在晚年竟然可以收到如此高徒,那自己一身的武功終算是有了傳人,百年之後,也可瞑目了。
莊夢蝶此時見他們突然停了下來,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跑了過去,急切的看著潘擎蒼。
潘擎蒼見她過來,尋思︰「自己雖然跟這灰衣老人打了平手,但他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讓他太失面子。」一念至此,他便先松開了手,灰衣老人身上真力頓時恢復,自然也就松開了手,一場比式至此算是結束了。
潘擎蒼的手一被放開,便將全身真氣運行一周,發現暢通無阻後,便拾起地上方才扔下的劍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救命之恩,晚輩來日再報,告辭。」說完,拉著莊夢蝶的手,轉身便要離去。
「站住。」潘擎蒼當走兩步,便突然听見紫霞仙子在背後大喊一聲,他本來不想停,但腳下卻不听使喚,只好停了下來,轉過頭去。也就在轉頭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這紫霞仙子竟跟師傅房間里掛著的那幅女子幾乎一模一樣,難怪自己這麼眼熟,只是這老嫗上了歲數,而那女子卻正值妙齡,是以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想起來。
一旦發現,他頓時驚的幾乎合不攏嘴,半天說不過話來,就在這時卻突然听到莊夢蝶道︰「怎麼,難不成你們還要用車輪戰,再戰一個回合不成嗎?」
紫霞仙子听她這麼一說,輕笑了一下道︰「哼,我紫霞仙子還沒有不中用到與人合伙欺負一個女圭女圭?」
卻不知她這一句話剛說出來,旁邊的灰衣老人,臉上卻一陣紅一陣白,極不自在,這話明顯是說給他听的,他當然覺得萬分難堪,此時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方才舒服。
「前輩既然沒什麼事,我們便走了。潘大哥我們走吧。」莊夢蝶見她並不是找潘擎蒼打架,也松了口氣,拉著潘擎蒼轉身又要走,哪知潘擎蒼竟似著了魔一般,眼楮一動不動的盯著紫霞仙子,看的痴了。
莊夢蝶見他如此,便有些生氣,連忙扯著他道︰「潘大哥,我們走了。」可是連說幾聲,潘擎蒼竟是不理會她,真氣的她不知如何是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前輩,您……」過了許久,潘擎蒼這才驚訝的朝紫霞仙子問道。
「我知道你此時心中有注多疑問,需要我向你解釋,如果你答應跟我回去,我自然會一一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那你看完這封信,便可以走了,從此我們便不再相識,也絕不纏著你。」紫霞仙子見潘擎蒼吃驚的樣子,不由的看了看那灰衣老人,會心一笑,從身上拿出一封信來,平平的自手中飛出,向潘擎蒼傳來。
潘擎蒼知道紫霞仙子的功力,不敢貿然去接,連忙也運足了氣,這才伸手接過信,饒是如此,手中仍然還是感覺到了沉重一震,他不由有些對紫霞仙子刮目相看。
再看看那信,只見那牛皮紙信封上面一片空白,什麼也沒寫。他隱約之間,感覺到這信不同尋常,至于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也說不上來。他慎重的打開信封,展開信紙,頓時兩行清淚順著他的眼眶流了下來,原來這信雖然沒有署名,可是那筆跡他卻一眼認了出來。
只見那信上的字體狂放而又嚴謹,潦草卻不失端正,字里行間似乎永遠藏著一份怨氣,又好像寫字的人是最後一次寫信,對世間萬物充滿了不舍與流戀,更好像在對一個自己思念的人哭訴,又像是對自己一生坎坷的命運追憶,字里行間時而有如練劍,如行雲流水,時而如狂風驟雨暴發,潦草不堪,時而又娟秀清麗,有如文弱書生,毫無縛雞之力一般,整張信,雖然只有幾行字,便卻用了幾種字體,整體看來卻又不凌亂,有如一氣呵成。他從七歲時便開始習字,直到十三歲,雖然他的字里雖然沒有如此的神韻,卻形似已**不離十。
此時他末及看信,卻已淚流滿面,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大聲的喊道︰「師傅!」神情很是悲哀。
莊夢蝶見他突然如此,也嚇了一跳,不明白他為何反應如此之大,勸也不敢去勸,只是擔心的看著他,生怕他出什麼事來。
紫霞仙子和灰衣老人見了也半天說不出話來,神情很是黯然。
其實他們哪知能體會到潘擎蒼此時的心情,他自幼便跟隨師傅學武,習字,朝夕相處,雖然受盡百般磨練,但他卻始終視師傅有如親人一般。自從他下了山,所遭受的種種不公平待遇經及經歷的種種生死磨難,都使他感受到師傅對他的那種博大的關懷和愛,是任何人都無法給予的,也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每經過一次殘酷的戰斗,他對愛的認知也就越深刻。
如今,他已離開師傅近五年。這五來,他不知道遭受過多少次生死大戰,所幸都挺了過去,如今突然再見師傅的字跡,他又怎麼不激動萬分,此時對于師傅的思念,他猶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斷的涌了上來。
過了許久,等他哭完了之後,這才慢慢看那信上的內容,片刻之間,淚水便又流了下來,滴在信紙上。那紙瞬間便濕了一大塊,只見那信上寫著︰「孽徒不孝,不遵師命,自出師門,屢違我命,辱我名聲,今日見信,師徒恩斷,不可神傷。如再若不改,總或有一日,定當清理門戶。切記︰從今日起,不可再用我傳之武功,如若有違,天命難饒,亦不可言及是我之徒,更不可借我之名行事。以住三約,見信既毀,今後自生自滅,好自為之。」
潘擎蒼每看完一遍信,便會痛哭不止,等看到第三遍,那信已被淚水濕透,字跡已模糊不清,再也難認,等潘擎蒼再看時,信紙竟似在慢慢消失,不一片刻,便什麼都不剩了,只留下一攤墨汁。原來慕容軒在寫此信的時候,卻已在信紙上面,涂了一層薄薄的藥水,那藥水見水既化,所以片刻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潘擎蒼發現那信沒了,嘴里一邊哭喊道︰「師傅,徒兒不孝。」一邊在地上抓那從手指縫里漏下去的墨水,似乎想要把信恢復,此時他的雙手已被泥土弄的血流不止,卻仍不顧一切的去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