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非雲久久的注視著蘇玉雪,目光掃在她隆起的小肚之上,那里裝著的是他們愛的結晶。他想伸手去模,發現自己滿手鮮血,便又縮了回去。又過了片刻,他才輕聲說道︰「玉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我和師弟之間的事嗎?今日,我便當著全天下武林人士的面,還他一個清白之身。這也是我的報應來了,我誰也不怪,今生能跟你一起一生活這麼多年,我已經知足了,只是不能看到咱們的孩子出世,我死也不能瞑目啊!」
「雲哥,你不要再說了,你好好休息,等傷好了再說也不遲。」蘇玉雪見他身體虛弱,不忍他再損耗元氣,連忙輕聲安慰道。
「不,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要在臨死之前,給……給師弟一個清白。當年是我做錯了事,才會落得今日這個下場,可是我卻不後悔,永遠都不後悔。」步非雲見蘇玉雪阻攔自己,便知足的笑了笑,掙扎著坐了起來,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還記得我三歲便拜了師傅鐵掌神叟恩師的門下,跟他老人家學起了刀法和掌法。我初見到你的時候,你正一人躲在桃花叢中玩,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上面綴了好多星星,就好像天仙一樣漂亮。從那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從那天起,我們便經常一起玩游戲,一起習武、讀書。哪知過了兩年,家里忽然來了一個老人,帶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小男孩子來拜見師傅,那時我才知道,那老人便是師傅的同門師兄神行仙翁,而那小孩子從些就成了我的師弟,他就是長劍慕容軒。」
步非雲似是沉浸在回憶的甜蜜之中,也顧不得傷口的疼痛,道起那段往事時,已是一臉的幸福,只等說到師弟到來的時候,臉上便有了輕微的痛苦之色,似是不想再說下去,過了許久,這才又鼓起勇氣接著道︰「師弟那年雖然只有三歲,卻已身受重傷,師母用心調養了半年之後,方才痊愈,但身體仍是很弱,經常生病。待他稍好些之後,便開始跟著師伯學習劍法。他雖然年紀很小,但卻異常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就連師母見了都直夸他聰明,再加上他體弱多病,自然就很容易讓人憐愛。從那時起,我就漸漸成了師傅的出氣筒,稍不用功,便會招來他老人家一頓責罵,而你卻又偏偏喜歡他,也慢慢與我生疏了,不再跟我一起玩。慢慢的我內心變得越來越孤獨,也越來越痛苦,我經常看到你們二人一起開心的玩,卻不理我,等我靠近你們,你們卻故意跑開,到別處去玩。漸漸的,我的心里就恨透了師弟,恨他把你從我的身邊將你搶走。」
「慢慢的,我們漸漸長大,等到了十八歲的時候,師弟以他的聰明才智自創了一套「落日劍法」及「摘花飛葉手」手法,很是讓師伯高興了一陣子。不僅如此,他對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這就更加討得了師母的歡心,就連師父他老人家,也經常指著他,教訓我,說我不如他,盡給他丟人。我常听到師母跟師父說要將你許配與他,那時你已經出落的格外漂亮,我常常躲在暗處,偷偷看一眼你的身影,便會愣住半天,哪還有什麼心思練武,武功自然處處落在師弟後面,心中的那種痛苦,可想而知。」
步非雲慢慢的道出了他們與師弟慕容軒及妻之之間的那段鮮為人知的故事,這時周圍的群號也都在靜靜的听著,不敢去打斷。
潘擎蒼從來沒有听過師傅講過這些,不由也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所感動了,也忍痛听著,不去打斷。
步非雲邊說邊深情款款的注視著正在哭泣的蘇玉雪,說一會便喘上幾口氣,歇息一會,繼續又道︰「
「那時,我與師弟在江湖上已頗有聲名,江湖朋友都尊稱我們為「長劍短刀」,與那「黑白二聖」齊名,並稱「江湖四杰」。許多江湖中人都羨慕我們,其實他們何嘗知道我心中的苦悶,我身為師兄,在江湖之上排名,竟然落在師弟之後,甚至還有人提名想讓他做武林盟主,這是多麼讓人恥笑的事啊!可是我卻只能如此,無計可施,我知道在他的身邊,我永遠只是配角,而他走到哪里都是人們眼中的焦點人物!」
步非雲說到此處,似乎有些痛苦,嘴唇也漸漸咬出了血,臉上的肌肉也繃的很緊,慢慢變的有些扭曲,顯是內心忍受了極大的屈辱。當他提到「黑白二聖」的時候,蘭兒偷偷看了一眼潘菊蒼,發覺他竟不為所動,不由又是一陣失望,只好繼續听步非雲繼續道︰「終于,那年秋天,我和師弟奉了師傅之命,要去山東辦事。臨行前的那晚,我照例去向師傅、師母告別,卻在門口無意中听到師母親口說要等這次我們這次辦完事之後,正式將你許配給師弟。那一刻,我心中是何等的痛苦,妒忌、怨恨、都一起涌上心頭。但難過之後,卻又能怎樣呢?到頭來只能听天由命,眼睜睜的看著你,投入師弟的懷抱,我不甘心。師妹,你可知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情,看的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我怎麼舍得你嫁給他呢?」
步非雲講到這里,突然提高了聲音,激動的看著蘇玉雪,吃力的說道,淚水已不知不覺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話音剛落,便又咳出了一口鮮血。眾人一看,又是一驚。王承顏想要再上前去幫助他,卻被悟寂大師伸手攔下,輕輕的搖了搖。王承顏輕嘆一聲,不再說什麼。悟寂大師雙手合十,面色痛苦的念道︰「阿彌陀佛。」
蘇玉雪見狀,心中甚是難過,想要勸步非雲,卻又一時不知如何勸起,只好從身上掏出雪白的手帕,為他擦干了嘴角的血跡,頓時潔白的手帕,染了一片血紅,淚水也止不住順著她的臉上流了下來,任由他繼續講了下去。
「第二天,我和師弟辭別了師傅及師母,便啟稱去了山東。很快,我們便辦完了師傅交待的事情,準備第二天啟程回家。可是到了晚上,我又忽然想到師母的話,心中又是一陣難過。為了讓自己心里舒服些,我便獨自一人去了街市上散步,哪知卻不巧踫到了鐵掌幫幫主雲夢寒,寒暄了幾句。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師弟的「落日劍法」劍法贊賞不已。那時我心中本就妒火中燒,他這無疑便是火上澆油。我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與他匆匆告別。只好又回到了客棧,我本是出去散心,排解自己心中的苦悶,哪知卻又踫到了這事,不由的就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痛苦。想到再過幾天,師妹你就要跟他結婚了,我這一生就再也沒有希望了,心中的怒氣、妒忌、再加上這些年積攢起來對師弟的怨恨,頓時使我迷失了自我,失去了本性。我悔啊!如果那時我能心胸寬廣一些,也許就不會有後面的悲局了。」步非雲講到這里竟然如小孩子一般,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這讓在場的人憤恨的同時,都不約而同感到一陣難過。
蘇玉雪張口想要說什麼,過了片刻,卻又停了下來,始終沒有說出什麼來,只是含著淚水靜靜的听著。
步非雲哭了一會,又咳嗽了幾聲,這才又用微弱的聲音繼續講道︰「到了後半夜,我越想越氣,越想越痛苦,卻突然看到師弟隨身攜帶的標志放在桌上,頓時一個歹毒的計劃,涌上了我的心頭。剛想起時,我也為自己的歹毒,感到不可思議,甚至後怕。可一想到師妹你,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甚至發誓要盡一切辦法阻止師弟娶你為妻。因為,在這個世上只有我才可以擁有你。這個惡魔般的念頭一旦形成,便迅速的沖昏了我的頭腦。那一刻,我像是中了魔一般,心中只有恨和妒忌。我悄悄起床拿起桌上那個袋子,從中取了一枚標志,便直奔鐵掌幫。」
步非雲說到這里,潘擎蒼和王承顏幾乎同時驚叫了一聲,感覺事情真的很意外,就連悟寂大師也是連連搖頭,口中直念「阿彌陀佛」,似乎不忍再停。
眾群豪也似乎開始躁動起來,很多人似乎已經猜到後面要發生的事,已有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