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尖跳躍幾下,一朵火焰已經變得猶如鮮血凝結成的一般,詭異滲人。[全文字首發]
「七星連線,結萬千血網!」
公子石又一指,那七朵小焰之上再次滴下血雨陣陣,淋入萬人軍卒之中,萬人軍卒的血光精氣再次順著血雨吸入空中。而那萬人軍卒,頃刻間變得萎靡不堪,尚未明白發生什麼事情,卻已經沒了神識。
七朵小焰一瞬間變得明亮無比,甚至蓋過了當中那朵大焰,一道道的血絲自小焰之上飛出,若一女子在飛針走線,密密麻麻,圍繞著大焰結成一張蛛網一樣的血網。
待到血絲纏結完畢,空中已經出現一張巨型血網。
七點小焰顫顫熠熠,不斷的往中間大焰之上投入血氣。而大焰便散發出無邊血光籠罩方圓百里天地。血光升騰天際,又轉而落下,滲入地面,將百里之地完完全全的遮蓋起來,形成一個血色光球,中間一張血網橫陳圓心。
血球旋轉不止,表面之上的血氣也隨著旋轉變化出各種景象。
斷骨,裂顱,剖月復,挑筋……無一不是人類所能做出的最惡毒刑罰,眾修往那血光里望去,沒一人不覺心旌動搖,恐懼難當的。
「這血焰光球便是天地殺戮的刑具!而吾便是這刑具的掌管者!任何人違背了天地之意,都要受到吾的懲戒!」公子石邪異的一笑,眾修頓覺汗如雨下。
「石公子果然高人!不知此血焰何時可以用來攻陣?」羅隱不動聲色的奉承一句,問道。
「這五萬軍卒,每萬人三天一用,五組輪流,十五天之後血焰方能大成,屆時自可用作攻陣。只消此朵血焰一出,那雲華大陣便是頃刻就破!」公子石悠悠說道。
「十五天……卻還慢了一些,我怕皇上等不急。不知可有什麼方法加快血焰的成形?」羅隱眉頭一皺,道。
眼下吐谷渾蠢蠢欲動,雖然尚未發難,但是據情報顯示,已經集結近重軍囤于西北一帶,虎視眈眈。卻是不能在太虛觀耽擱太久。
「辦法,自然有。讓這些修士投入大陣中,自然比普通軍卒強了百倍。」公子石眼望天際,卻暗地里傳音過來。
羅隱听了一震,要群修去給養這血焰,肯定是辦不到。而且屆時破了大陣,還需依仗這些人沖鋒陷陣,與太虛眾妖道相斗。
搖了搖頭,也是傳音對公子石道︰「此法不可行。()」
公子石輕輕一笑,道︰「我們這邊的用不得,難道那邊的還用不得嗎?」說著手一指太虛。
羅隱立即心領神會,計上心來。輕咳一聲,對眾修士揚聲道︰「諸位,眼下這血焰大陣方成,吾等尚未見識威力,且近日又被太虛妖道搶了好些威風去,卻礙于大陣不能報仇。今番,便用這血焰討回一些公道來,好讓太虛妖人知道吾等厲害!」
底下自然一片叫好之聲。太虛雲華大陣開動以來,先後有近百名修士不知死活去硬闖,無一例外被擊殺于陣中。然而眾人卻又無法攻入大陣,為之報仇,一腔怒意早已燒的沸沸騰騰,此刻听羅隱要用血焰誘殺幾人先行報仇,是以群情激奮,全都贊同。
「現下便派人去搦戰,邀太虛雜毛來破這七曜血焰陣,如若答應,定讓他們有去無回!如若不敢應戰,豈不也讓我們得逞威風,消消這心頭怒火?而且,那太虛觀中上千普通弟子,恐怕就一下沒了士氣吧!哈哈……」羅隱陰笑著說道。
「諸位,誰去搦戰?」
「我!」
「我去!」
一時間無數人爭先恐後要搶著去出這風頭。羅隱挑選了七位四瓣梅境界的修士,囑咐一番,那七人便起遁光去了。
公子石則徐徐升起,邁入血陣當中那朵大焰里。
丹室中,葉零將六九炎火劍執在手中,細細觀摩良久,這才收起,暗誦法訣,收入懷中重樓魔門之內。
告別了助煉弟子,徑自往自己居處而去。
回到居所,才進樹林,便陡然聞見七日曇花香撲鼻而來,葉零不禁奇怪,看時日,正是七日曇凋謝時候,何以還會有這等濃烈芳香?
快步走進屋內,方推門,便見書桌之前端坐一青衣女子。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青絲自垂白頸,蔥指捻書未翻。櫻唇微張,似是要誦讀出聲,然而又未決定。含辭不吐,氣若幽蘭。輔以室中卷卷古書,美人夜讀之意頓出。
葉零不禁贊嘆一聲,走進屋來。
「青衿,你怎生會在這里?」
那女子玉顏輕轉,若流風回雪般淡然,見到是葉零,立即展顏一笑,嬌媚叢生。
「公子,你回來了。青衿未得公子允許,便擅闖進來,還請公子原宥。」青衿說著就是一禮,眼望葉零,一汪春水楚楚可憐。
「不礙事,不礙事……可是在讀書?」葉零擺擺手,走到青衿近前,但聞杜衡蘭香滿鼻,心神微微一滯。
「正是。隨手翻看一本,見到公子批注,便一時手癢,也亂寫一番,公子莫怪。」青衿說道。
葉零「咦」一聲,拿過青衿手中書籍。
只見是一冊《魏晉名志》,青衿所看的,正是《廣陵散》一篇。原先此篇有一葉零批注,直言廣陵散曲意不平,大有凌君之意,不合臣子規矩,但是當時寫到這里,便因事未往下續批,停了筆墨。
卻沒想到此言竟引來青衿不忿,用娟秀小楷在葉零批辭之旁注道「不臣天子,不事王侯,終以一死求己獨立于天地,其貞烈古風,衿慕之難已」。
葉零看罷,不由贊道︰「沒想到青衿姑娘竟然也精通詩書,蕙質蘭心。此批注讓葉零汗顏吶……」
青衿面色一紅,微羞道︰「公子過獎了。青衿只是隨便寫寫,當不得真的……」
葉零笑著搖搖頭,說︰「哪里是過獎?我還怕我夸獎不夠呢!大丈夫氣節本就應當如此,孟子言‘君視臣如土芥,臣視君如寇仇’,這嵇康當年也並未得當權者重用,有此凌厲之意,那也難免的。總不能臣子不辨是非,便非要迎合那當權者吧?那就是曲意逢迎了。你說的正對呢。」
青衿卻是笑道︰「青衿哪里有公子想那麼多,青衿只是覺得,這天地間一花一草皆有其本性人格,誰也不能忽視。嵇康求死,也是為了這一獨立人格。便如一花不肯任意被人謝落一般。」
說著,輕輕撫弄一枝橫伸進窗內的七日曇,卻見在其玉手撫弄之下,那本已凋謝的七日曇,竟然緩緩的重又綻放出一朵白花來!
葉零大奇,忍不住問道︰「這滿院曇香莫非也是你弄得?」
青衿點點頭,說︰「雕蟲小技,公子不要見怪。」
葉零一笑,正要應答,卻猛覺心神一震,仿佛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一般,使其耳鳴眼花,氣血翻涌。
勉強鎮定下來,心中懷疑,卻不知究竟是什麼情況,滿面疑色坐下,卻是沒了與青衿笑談之心。
而雲華大陣外,那七個前來搦戰的修士,正與主陣的景泰幾人叱罵。
今日,正輪到景泰主持大陣。景泰便攜了雪舞幾人入陣,群修早被羅隱叮囑不得隨意闖陣,以免丟了性命,是以景泰便不似景園幾人一樣,意氣風發,劍斬百敵,眼見敵人無一進來,便有些氣悶。
而恰逢羅隱遣人前來搦戰,搦戰之人又口不擇言,極盡謾罵之能事,只將景泰等人听得是怒火中燒,可是礙于值守,不能離陣,便也回罵幾句。
于是幾人便在陣前對罵開來。
偏生羅隱所選幾人最會挑弄,景泰雪舞等人一直清修,哪里是能他們對手?才罵幾句便沒了詞語,自己的這一腔怒火卻是越燒越旺。
終于,景泰按捺不住,長嘯一聲,便要化作流光沖殺出去,將那七人碎尸萬段。
雪舞一見之下,不由勸解︰「師父留心,莫要中了敵人圈套!此陣關鍵便在師父陣眼位置,倘若師父離去,敵人趁機攻入,那豈不糟糕?」
景泰聞言這才停形,面帶怒色,道︰「可這口氣怎生咽的下?」
景泰脾氣最是暴躁,不然也不會輕易就與葉零結下仇怨。此刻堂堂陽靈高手,竟然被七個四瓣梅小崽子罵的縮在陣中不敢出頭,讓他幾于暴走。
「舞兒!你且與你三位師弟出去會一會他們那什麼大陣!這邊全由我主持!區區幾只跳蚤,還能擺下什麼通天陣法?!」景泰暴怒之下,卻是想到一主意。要雪舞四人前去破陣應戰,自己則分出四個身外身來代替雪舞四人。
雪舞本來頗為穩重,這種事情不會輕易應承,但是日前見葉零與青衿甚是親密,盡管不斷告訴自己不關己事,但卻就是有一團怨氣淤積心中,難以消解。又被景泰鼓動,一個身外身直接就投入到了雪舞所處之地,便點頭答應下來。
其余三人自然也是求之不得,不待雪舞叮囑幾句,便化作流光沖出陣去。
雪舞無奈的看看景泰,也是駕起光華,向陣外而去。
那七人見太虛果然出來四人應戰,便按照羅隱計謀,且戰且退,緩緩的將雪舞四人誘入了七曜血焰陣旁。
七人分別對應一朵小焰,投入其中,出聲挑釁道︰「太虛雜毛,這血陣你們可敢破?若是不敢,便趕緊滾回去吧!以後也不要再提什麼太虛觀,干脆叫烏龜觀得了!」
雪舞面色冷寒,一望之下,見血焰大陣氣息薄弱,也並不是什麼厲害陣法,冷哼一聲,邁步踏入。
而處于陣中央的公子石眼見雪舞四人全部踏入,這才緩緩的將收攏于焰心的血光戾氣全部釋放出來。
頓時,整個大陣變得血氣騰騰,神鬼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