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靖宇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藍袍人是什麼人,黑暗中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暗中窺視自己,等待自己這個獵物上圈套。石靖宇知道,即使自己把身上所有的暗器都使用出來,也未必能夠傷害面前的黑衣人。何況,即使傷害了黑衣人,他也沒有辦法走出這個庭院。
他有些不甘心,藍袍人始終沒有出現,似乎石靖宇不值得他出手。
「兄台,你的主子是誰可以告訴我吧。」
黑衣人不準備再和石靖宇廢話,長劍出手,猶如清風徐徐。石靖宇胸口一陣陣的刺痛,丹田之中似乎沒有真氣,毛毛蟲也徹底英勇就義了一般,動也不動,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叮」的一聲,突然,一顆石子打在黑衣人的劍上,激蕩的劍尖不停的顫抖著。
黑衣人驀然扭過頭去,眼楮中已經露出一絲光亮。樹林中出現了一個灰袍人,臉上帶著面具。石靖宇臉上露出笑容,因為那個灰袍人臉上帶的面具,是自己經常帶的那種佐羅式面具。
一劍勢若奔雷,直奔黑衣人,黑衣人目光忽然明亮起來,提劍迎上。灰袍人一劍刺出,劍上帶著呼嘯的風聲,似乎四周的空氣都扭曲起來。
黑衣人臉色大變,縱身飛速後退,他似乎不敢直接接這一劍。灰袍人一劍的氣勢,如同飛流直下三千尺,又如同長虹貫日,讓人不得不避其鋒芒。灰袍人瞬間已經到了石靖宇的身邊,伸出手拉住石靖宇,飛身消失在樹林中。石靖宇感覺雙耳生風,自己不用使用一點力氣,被灰袍人帶著飛速前進,樹木飛快的倒退著,讓他雙眼朦朧。
「咻——」
背後傳出射箭的聲音,石靖宇知道,那個白衣人終于忍不住又出手了。灰袍人手腕輕輕地一帶,把石靖宇提到自己身體前面,頭也不回,速度突然又快了一線,並且方向略微改變了一點點,同時,他手中的寶劍,向後面一點。
「叮」的一聲,一支羽箭和灰袍人手中的寶劍,撞擊在一起,落在地上,灰袍人手中的劍輕輕地顫動著,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兩只羽箭,從旁邊貼身而過,飛快的穿進黑暗中,其中一支射入石靖宇前面的一棵大樹上,直沒而入,直留下箭尾,在月光下顫動著。
石靖宇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箭法,竟然能夠一次發出三支羽箭,並且還能夠完全沒入大樹中,這種箭法,這種功力和力量,已經幾乎不是人可以用出來的了。
他知道,剛才白衣人說沒有使用自己真正的箭法,是多麼的謙虛。如果剛才白衣人使用的是這種箭法,他可能連第一次都無法躲過去。
可是灰袍人連頭都沒有回,就避開了兩支羽箭,並且擊落了一支羽箭,而速度卻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繼續飛身前行。
「咻——」
弓弦的聲音,如同響在心上,讓人不寒而栗。听到聲音的一霎那,石靖宇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危機。他不敢回頭,唯恐影響灰袍人的速度和判斷力。
灰袍人一只手扶在石靖宇的腰間,仍然沒有回頭,只是身體一個轉折,已經變換了方向,並且手中射出幾支袖箭,同時寶劍猛的向身後一劃,「叮」,一支羽箭被寶劍生生斬斷,落在地上。一支被袖箭截擊後,仍然飛了過來,只是速度和力量已經慢了許多。
灰袍人手中的寶劍,輕輕地攪動,兩支羽箭被劍光攪成了幾段。不過石靖宇他們的速度,顯然也頓了一頓。
百忙之中,石靖宇用眼角向身後看了一眼,白衣人已經站在樹林的邊緣,正在看著自己這邊。他剛才發出了五支羽箭,角度不同,速度不同。石靖宇不知道白衣人是怎麼能夠一次發出五支羽箭的,他忍不住想看看白衣人的神射,這種箭法,石靖宇連听都沒有听說過,當然不願意錯過親眼目睹的機會。
「錚、錚、錚……」
弓弦急促的一連響了幾聲,白衣人撥動弓弦,卻並沒有射出利箭,他已經搭上了四支利箭,瞄準了石靖宇和灰袍人。
「六哥,小心,是四支羽箭。」
石靖宇知道,來救自己的是六哥,他心里此刻對老狐狸充滿了感激之情,進入如此危險的地方救自己,六哥是把自己的半條命也搭了進來。如果藍袍人出手,石靖宇不知道六哥和藍袍人誰的武功更加厲害。
看著四支羽箭飛馳而至,六哥終于回頭了,在四支羽箭剛剛離弦的一霎那,白衣人已經迅速的又搭上了四支羽箭,飛快的射了出來,八只羽箭,先後只差一線,分上、中、下三路,覆蓋了兩個人四面八方的位置。而且,石靖宇苦笑的看到,白衣人出手如電,已經又在弓弦上,搭上了四支羽箭。
如此速度,如此力量的羽箭,石靖宇不知道六哥能夠抵擋幾支。即使抵擋住了羽箭,可是他們已經被羽箭滯留在當地,黑衣人的身影,已經飄浮在不遠處的黑暗之中,雙目爍爍的看著自己。
石靖宇很想對六哥說︰「六哥,你自己撤吧,我掩護。」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一句話也不敢說,唯恐影響六哥抵擋白衣人的利箭。他縮在六哥的身後,感覺渾身無力,勉強支撐著沒有倒下。
六哥並沒有躲閃,他身後就是石靖宇,已經受傷沒有自保能力的石靖宇。如果他躲閃,很可能石靖宇就會送命。他手中的寶劍,「嗡嗡嗡……」的顫動著,在面前畫出一個個圈子,進入圈子的利箭,都頃刻間被攪成了碎片。
石靖宇愣愣的看著六哥,他知道六哥是高手,他一向知道六哥是高手,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六哥的功夫竟然高到了這種程度。
六哥伸出手,抓住了兩支羽箭,一甩手,兩支羽箭猶如電閃一般,向白衣人射了過去。看速度和力量,竟然並不比白衣人用弓箭射出的羽箭差。石靖宇搖搖頭,自己還是太不了解六哥了,看來六哥也一直隱藏著實力或者沒有機會使用出自己真正的功夫。
「叮——」
白衣人射出了手中的箭,其中兩支和六哥甩出的箭踫到一起,僅僅發出一聲。其余兩支利箭,向六哥飛了過來。
可是六哥甩出的兩支利箭,竟然在和白衣人發出的利箭,踫到的一瞬間,又分出一支利箭,迅速的射向白衣人。原來六哥並不是甩出了兩支羽箭,而是在兩只羽箭中,隱藏了一支。
隱藏的那支羽箭,轉眼間就到了白衣人的面前,白衣人猝不及防,抬手用手中的弓抵擋。羽箭踫在弓背上,發出金鐵交擊的聲音。白衣人不由得後退了兩步,身體微微搖晃著,臉色似乎已經變了。
六哥挽著石靖宇的腰肢,仿佛兩個親密的情人一般,在草地上滑動著退後,迅速的向遠處的院牆飛奔而去。
黑衣人急速的接近,但是他對六哥手中的劍,充滿了顧忌,並沒有立刻阻止六哥。剛才六哥的驚天一劍,黑衣人沒有敢直接用劍去接,而是選擇了退避,可見六哥的那一劍,威勢如何的驚人。
可能是被六哥激怒了,白衣人也急速的趕了過來,他手中不停的射出利箭來阻止六哥逃跑。片刻之間,白衣人和黑衣人已經站在一起,白衣人的手已經握住了肋下的刀柄。
石靖宇不得不承認,白衣人有驕傲的資本,就憑這一手神箭,已經可以說天下無敵了。他不知道白衣人的刀法怎麼樣,和黑衣人比起來,是白衣人的刀法犀利,還是黑衣人的劍法高明。不過兩個人聯手,六哥的武功再高,想帶著自己逃出去可能性已經不是太多。
遠處已經人影涌動,正在包圍這里,這里離院牆,已經不遠了,不過即使是在院牆底下,石靖宇不知道六哥怎麼帶著自己這個大包袱,跳上那個高不可攀的院牆。何況身後還有怎麼多人,在虎視眈眈。
石靖宇此時感覺自己頭腦昏昏沉沉,胸口一陣陣的刺痛,丹田之中,空空蕩蕩的。就在此時,四面八方忽然明亮起來,無數燈籠挑了起來,一排羽箭射了過來,一排排的兵刃,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
「六哥,扔下我,你撤吧,以後找機會再來救我。」
石靖宇說了這句話,就一口血噴了出去,暈迷過去,在昏迷的一霎那,他感覺到六哥挽在自己腰上的手,松開了。
他放心了,沒有了自己這個大累贅,六哥自己出去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刺痛,再次的刺痛,胸口和丹田之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似乎已經墜入了地獄之中,在地獄之火中備受煎熬。一時間,是火焰的炙熱,一時間,是空空蕩蕩的毫無著落。身體仿佛置身于地獄中,這一刻是地獄之火的炙熱,下一刻是寒冰地獄的冰天雪地。身體不停的顫抖著,猶如秋風中枝頭最後的一片黃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