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靖宇自然是把林升擺在他的前面,大力的推薦了一番。這番舉動看著眾人的眼中,卻不是他稚女敕無知,無才的表現,而是謙遜友愛,大度的美德,立時博得了林升在內所有人的好感。
賽詩會上的展覽會,石靖宇卻是不用去操心,所有的事情早已經安排好了,有兩位得力的夫人在,他自然樂得當一個甩手的掌櫃。何況他還想弄清楚心中的疑惑,就是秦怡人為什麼看他不順眼,這里有些人,又是為什麼助紂為虐,仿佛和他前世有仇一般。
他和這些人,不過是初次見面,也只能先結交一些可交之人,日後慢慢地問清楚了。揚州現在是臨時的京都,雖然說很多人還把開封府當作都城,但是石靖宇心里跟明鏡一般,趙構那個小兒,是不會回開封去的。打死他,他也不會回去。
石靖宇還知道,即使是揚州,也沒有多少的好日子了,日後金兵南下,趙構跑的比兔子還快。那個時候,就是林升所說的「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了!
眾人都已經聚集在這里,一些人在看那些奇珍異寶,即使是不買,開開眼界也是好的。何況他們這些達官貴人的後代,那個手里沒有幾個糟錢,閑來無事,**奇珍異寶,古玩字畫,蔚然成風,怎肯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即使是很多的公子哥,也擠在里面,不知道是看中了什麼奇珍異寶,還是想趁機揩油。
石靖宇跟幾個人談論著,他並不去再賣弄詩文,古詩詞本來就不是他的強項。凡是關于這個方面的話題,他一律拋給了林升。于是眾人皆感嘆石公子的大仁大義,頗有古人之風。
一個中年人默默的走了過來,石靖宇看了他一眼,就感覺有些蹊蹺。這里都是一些年青人,年紀大的也不過三十歲左右。像那樣的中年人極其少見,尤其是,石靖宇已經看出來,那個中年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身上只是穿著一襲瓦藍色的袍子,並沒有穿官服,也沒有戴官帽,可是石靖宇一眼就看出,這個中年人是長期身在高位。
他背負著雙手,後面跟著兩個僕從,面色白皙如玉,有些微的皺紋。秀逸的眉毛下面,是一雙隱晦的眼楮,不聲不響的遠遠慢慢地踱步。目光中偶爾出現一絲精光,只是這種精光一閃即逝,隱藏的極深。厚厚的嘴唇,顯得憨厚而又不善言辭的樣子,身材適中,頭發略略微花白,帶著和藹的神色。看上去仿佛就是鄰家憨厚的長者,來看年青人們聚會。
他並不驚動任何人,只是默默無語的輕輕地從眾人後面走過,不過很快就有人看到了這位中年人,急忙紛紛的過來施禮。石靖宇注意到,這些人施的都是大禮,不過被中年人微笑著阻攔了,似乎對這些士子說了幾句什麼,這些人都只是躬身深深施禮,沒有跪下去磕頭。
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中年人,就都想過來,他對身邊的僕從吩咐了兩句,那兩個僕從過去不知道和眾人說了什麼,眾人臉上帶著遺憾,不敢再過去了。
中年人走到石靖宇的展覽旁邊,看著那些東西,秦怡人也看到了中年人,急忙過去施禮。石靖宇身邊的一些士子也看到了中年人,臉上出現了激動的神色。都紛紛的向中年人那邊走過去,似乎是想拜見那中年人。
石靖宇沒有動,他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就半躺在樹蔭下的石凳上面,悠然自得的眯起眼來。
過去拜見中年人的士子,被僕人給阻攔了,那些士子頗為失望。石靖宇的身邊,只剩下林升,秋無痕被石靖宇派去跟著袁秋紫,保護她們。雖然秋無痕一百個不願意,但是石靖宇並沒有說讓他保護袁秋紫,而是讓他保護奇珍異寶。此時秋無痕看到這個中年人,嘴角微微的一撇,找了一個角落,避開了中年人。
秦怡人對中年人說著什麼,用手向石靖宇這邊指了過來,中年人的目光隨著秦怡人的手指,向石靖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下子頓時又惹了無數嫉妒的目光,眾人心中暗暗不滿,卻是不敢說出來。
石靖宇毫無覺悟的躺在石凳上,現在他旁邊除了林升沒有其他人,他也樂得逍遙。把雙臂放在腦袋後面,枕著自己的手臂,嘴里叼著一朵小花,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林升,兩個人獨自在一邊談話,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眾人的趨炎附勢。
實際上石靖宇並沒有忽略中年人,他一直在暗中注意著那邊的動靜,他問林升︰「林兄,那邊那個中年人你認識嗎?」
林升看了一眼道︰「是當朝的紅人,宰相秦檜。」
石靖宇其實心里多少猜測出了這個中年人就是秦檜,別人不可能在這里這樣隨意,從那些趨炎附勢人的態度上,他也可以猜測出中年人的身份。他只是沒有想到,剛剛到了揚州,就以這種方式,看到了這個南宋的牛人,歷史上的大奸賊。
他笑道︰「林兄,你似乎對當朝的宰相,沒有什麼敬意啊,竟然直呼一品大員的名諱。」
林升淡淡的一笑,眉目之間的憂郁之色,更加濃重起來,他這個樣子,配上俊逸成熟的面龐,讓石靖宇都感覺到有些嫉妒起來。
「我應該對他有什麼敬意嗎?我看你更加沒有什麼敬意,你和你的弟兄們說話的時候,連當今聖上也諸多微詞。我還听到你提到今上的名諱,那才是大不敬之罪,足可以抄家滅門,株連九族了!」
林升說到這里,似乎有些開心的一笑,其實林升的年紀也不算太大,不過二十多歲。不過在古代,這個年紀就是極為成熟的了,通常十七、八歲的男人,已經成婚,甚至有孩子了。和現代不同,那個時代的人壽命都比較短,而且男人成婚之後,仍然照舊在外面鬼混。
古代狎妓之風甚濃,尤其是文士混青樓,那是一種時尚,是風流倜儻的表現。即使的家中嬌妻美妾,而又無法阻止男人經常流連青樓,在那里有幾個相好。
石靖宇也笑了起來,他看著林升道︰「好啊,你竟然敢偷听我和弟兄們的談話,可殺不可留,一定要殺人滅口才可以。」
林升也笑了,他知道石靖宇在開玩笑,石靖宇極力在眾人面前推薦,他嘴上不說,心里是十分感激的。
「你要殺人滅口,也等秦宰相禮賢下士以後,和你暢談一番,你再下手吧。」
石靖宇已經看到秦檜向這邊走了過來,他還裝作一個普通人的模樣,並不知道,這邊的兩個人,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似乎是無意中走了過來,秦檜仍然一副憨厚樸實的模樣,看上去就是鄰家好心的大叔。他微笑著走到石靖宇的身邊,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兩位僕從已經被他支開,離的頗有一段距離,石靖宇心道︰「就這個距離,我一腳踢過去,就結束這個大奸賊的性命就得了,也免得日後他去害岳飛。」
雖然他這樣想,但是他還是躺在那里,連一根小腳趾也沒有動。他喜歡玩的,是智商,雖然他也知道,古人的智商甚至比他更加卓越。不過怎麼說,他也是穿越過來的,對南宋那一點事,心知肚明。秦檜就如同憨厚慈祥的鄰家大叔,他也知道這位大叔肚子里面的花花腸子。
「兩位怎麼獨自在這里,可是在談文論詩嗎?」
秦檜很禮賢下士,很低調的主動和石靖宇、林升搭話。可是他面前這兩位,明明知道自他們面前的這個人,就是當朝一品大員,皇帝面前的紅人,可是偏偏都擺出一副純潔無知的模樣。甚至連林升,也開始學習石靖宇那種純潔的樣子。
「這位兄台很面生啊,剛才似乎沒有在這里看到兄台,我們也不是談論什麼詩文,只是在考慮揚州城中有什麼美味,準備去大快朵頤呢。這位兄台,有沒有興趣,不如就讓石某做東,請兄台一起去聚一下如何?」
石靖宇一副純潔好客的樣子,懶洋洋的甚至沒有起來,仍然躺在石凳上面,似乎把秦檜當作了一個不得志的老士子。看得遠處那些士子,身上流下了瀑布汗。這里並沒有和石靖宇相熟的人,誰也不會去提醒他。秋無痕笑眯眯的看著這邊,他是知道這個中年人就是秦檜的,不過並沒有覺悟去提醒石靖宇,而是樂得在一邊看好戲。
「二弟,你去提醒公子一下吧,否則不知道會出什麼問題。那位可是當朝的宰相,看你大哥那個樣子,如此下去可能會得罪宰相公啊。」
秋無痕看了田彎彎一眼淡淡的道︰「第一,我不是你的什麼二弟,以後請你不要這樣稱呼我。第二,既然那個秦檜願意裝作普通人,去禮賢下士,干我什麼事。石靖宇是你們的夫君,要提醒你們去好了,我還要在這里保護這些奇珍異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