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站在富麗堂皇的大殿的中央,紫衣在她的要求下在幽寧宮門口等著了。冷暖上前朝太後和皇後行了禮便微垂著頭,有些走神的想著那個男子抱著其他女子時假裝溫柔的表情。冷暖便忍不住的想要笑,可又不好如此的放肆,于是面上只露出淺淺的笑來。
「哀家就如此的不受你待見,一名妃子穿成這樣子就出來成何體統!」太後威嚴的聲音有些惱怒。
這算不算雞蛋里挑骨頭,冷暖想。雖然她沒有盛裝打扮,可好歹頭發是盤了,衣服也是上次剛剛做好的宮裝,怎麼就不成體統了?如果不是她的意思那就是那個公公故意陷害了。看來這個容妃收買人心收買得不錯!
冷暖迎上太後犀利的目光,淡淡道,「通傳的公公說太後有急事要見臣妾,臣妾便急急忙忙趕來了,如妝容不整處還請太後見諒。」轉向那名帶路的公公嫣然一笑,「公公還帶著臣妾走近道來著,還見著容妃了呢!太後知道臣妾失憶對皇宮不熟悉,能這麼快趕來還真是要謝謝這位公公呢!」說著還朝那擦汗的公公福了福身。一抹皎潔在美目中轉瞬即逝。
太後皺了皺眉,「還有這等事!」精致的妝容下透著不悅,卻是不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問身邊坐著的皇後,「都快一個月了,皇上叫你監督藍妃學習宮規學得怎麼樣了?」
皇後站起身來,微笑著答道,「臣妾派了桂嬤嬤和吉嬤嬤前去教導,臣妾想著藍妃身體剛剛好很是虛弱,前不久又病了場,所以讓他們將進度放慢了些!」見太後滿色不虞接著道,「不過,請太後放心,臣妾一定會讓人好好教導藍妃的!」說完向冷暖投去安撫的一瞥。
「嗯!哀家知道你有分寸,不過還是要盡快,這種事情怎麼也不能拖,免得丟了皇家的臉面!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知書達理!」太後說這話時眼神不善的對著冷暖。
冷暖什麼也沒說,低下頭斂了斂眼在心里冷笑一聲,還是很記掛那天的事情的嗎!女人再公正無私心胸廣大還是很記仇的,哪怕是最尊貴的太後。況且少說少錯,多說多錯,于是能不說話堅決不說。
皇後躬聲應下,看著冷暖站著也沒有落座。太後見她如此甚是不喜,「皇後你坐下,後宮之事還要你操持呢!別累著了。」皇後听了抱歉的朝冷暖笑笑坐下。
冷暖還是沒有表情,不坐就不坐,站一下又死不了,難不成太後還想讓她為這麼點事情生氣撒潑不成!失去理智的事情干一次就夠了!
太後見她仍然沒有表情估計心里不爽,干脆完全的無視她,和屋子里的其他嬪妃說起話來。
「姑媽!姑媽!…」清脆悅耳的女聲從殿外傳了過來,似一股清泉流入心間,讓人心生愉悅。接連叫了幾聲,聲音里透著不言而喻的歡快。片刻,宮女將在右側的門簾挑起,一襲湖綠色的裙裳映入眼簾。那雙眼楮活月兌月兌的在整間大殿里亂轉,臉頰上還蕩著紅暈,整個人神采奕奕。看到大殿中央的冷暖,臉上的笑加了幾分。走過她身旁時還自豪的挑高了唇角。
冷暖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在眾人面前蹦蹦跳跳可愛妍麗的女子,難道夏啟軒幾日不來挽月宮就能讓她那麼的高興?還是說讓自己看到夏啟軒對她的溫柔很有成就感?進而又有一種惋惜,如果這樣一個可人的女子沒有進宮那該會有多麼的耀眼!竟是一種李堇風當日對自己的感慨。是啊,誰知道呢,也許她願意!
太後坐在貴妃椅上看見她那麼沒有形象的大喊大叫還不規矩走路,臉上沉下來厲聲道,「嬤嬤們教導你的規矩都忘記了麼?好好走路!」雖然是不滿,可任殿里的任何人都能听出里面的慈愛與驕縱。
容妃撅撅嘴,淑女的走到太後面前規矩的行了禮,然後看著冷暖又高興的笑起來。擠坐在貴妃椅上抱著太後的胳膊,愉悅的說道,「姑媽,皇上今天在荷香園可高興了。陪我吃中飯還……」
冷暖听她這麼說猛的抬起頭,心里不知道怎麼的就非常的不想听她下面說的話了,冷冷道,「太後如果沒有什麼事情,臣妾想先行告退!」
容妃被人打斷面上很是不高興,不過看到眼底的笑意就知道,冷暖的反應讓她更加的得意。挑釁的瞧了她一眼埋在太後懷里略帶嬌羞的接著道,「還說我挑食,以後有時間會經常陪臣妾一起用膳的,要把我養的胖胖的!」
太後流露出慈祥的目光,撫了撫她額頭,「那你就要更好的伺候皇上,別有事沒事的和皇上鬧脾氣!……」儼然一個慈母形象正在教導出嫁了的女兒。
容妃支起身子,嬌聲的打斷道,「我都知道的,您都說了好多遍了!」又湊到太後耳邊低低的說著什麼。太後非但沒有因為她的失禮呵斥她,反而听了高興的笑起來,只是稍帶責備意味的嗔了她一眼。姑佷兩個聊的很是開心,竟讓人覺得有一種家的味道了。
皇後也被晾在一邊,估計以為冷暖被這樣無聲的拒絕會不好意思,面色微訕的朝冷暖露出無奈的笑。冷暖便朝她淺淺的笑了一下,仍是低下頭去。
其他嬪妃也是三三兩兩的說著話倒也不甚在意,似乎早就習慣了。看來太後很是喜歡這個容妃,不過為什麼沒有扶她為皇後而是做了個妃子呢?冷暖漫無邊際的想著,余光瞥見一雙手朝她伸了過來,冷暖下意識的揮手去擋,估計那人也沒有想到她會出愣在了那里。
只見太後身邊的一個老嬤嬤以閃電般的速度上來推開了冷暖的手,冷暖吃痛的咬著嘴唇,不讓聲音漏出來。袖子里的物什幾經推搡掉了出來。
冷暖這才看清面前的女子原來是容妃,其實不用想也知道是她,敢在太後面前這樣放肆無禮的人還會有誰。不過她想要干什麼,不是已經炫耀過了麼!
冷暖輕蹙著秀眉,看著那掉在地上摔壞了的簪子,三色寶石月兌落滾在了太後腳邊。所有人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以至于大殿里的時空出現了那麼一刻的停滯,等清醒了又都盯著太後腳邊的三色寶石。
冷暖心里嘆了口氣,有些高興的想著,摔壞了也好,終于有借口讓夏啟軒把它改成項鏈了。她自嘲的笑笑,這算不算時刻謹記著阿Q精神。
太後的臉色可就沒有那麼好看了,木木的盯著腳邊的三色寶石,眼神不是惱怒而是哀怨和傷心。
容妃反應過來恨恨的瞪了冷暖一眼,跑回到太後身邊,看到她臉上的神情也是一愣,「姑媽,你怎麼了?」
太後沒有說話也沒有抬眼看她,只死死的盯著因為離開了冷暖開始變得有些暗淡的三色寶石,神情悲戚的喃喃而語,「他,他居然…他居然會把這個也給你了!」起身顫顫巍巍的拾起三色寶石,望著冷暖的眼神已不能再用不喜或是討厭來形容而是嫉妒與恨。
嫉妒與恨?冷暖有些奇怪,這是她該有的表情麼?就算是有人眼紅,那也該是皇後以及眾嬪妃吧!再說了這個三色寶石雖然是很珍貴,太妃不是也有一塊麼?現在夏啟軒把這塊賞了她很奇怪!!!眾人要這個表情麼?全都是一副嫉妒的要死恨不得將她活剝了的樣子。
容妃看見太後手上的寶石向冷暖投來的目光更加的不善,即便是生吞活剝了估計也沒有辦法解她的恨。
最終還是皇後先出了聲,拾起地板上的簪子,看著太後緊握著三色寶石垂了垂眼簾,將簪子遞給冷暖,歉然的望著她,「藍妃,雖然簪子摔壞了,寶石沒有事情就好,到時候讓宮里的工匠從新做一個就好了。相信皇上也不會怪你的。」
冷暖接過來不甚在意的搖搖頭,「沒事!」
「沒事?」
冷暖循聲望去,見容妃滿臉憤怒的瞪著她,活潑可人的形象添加了一種叫做潑婦妒婦的東西。
「皇上賞賜的東西弄壞了那可是死罪!」容妃這話說的斬荊截鐵的,甚有氣勢。
皇後出聲道,「這件事情也不全是藍妃的錯,況且又是無心的,容妃何必如此說呢!」
于是眾人又將眼光都聚在了太後身上,看她如何抉擇。
太後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眼楮里流露出疲憊與老態,好半天才說了一句「看來皇上真的是很寵你了!」語氣里夾雜著重重的失落,宛如一個沒有受到重視的母親。
冷暖心里頗為吃驚,太後不是因為夏啟軒寵她才看她不爽,而是夏啟軒冷落了她。可是如果真要說母子情難道不該是她和定王爺之間的麼?和夏啟軒又有什麼關系!
紫衣告訴她夏啟軒不是太後的兒子的時候很是無語了半天。太後有權有勢又有兒子,尤其還是長子的情況下怎麼會讓一個妃子的皇子當了皇帝呢!!!就算是先皇授意傳位也過于怪異了好吧!而且這麼久了夏啟軒的生母,那個所謂的太妃,還從來沒有見過呢,夏啟軒生辰那日也沒有見過,難道她不住在宮中麼?就算如郭公公說的他們關系不好那也不該如此。看來這一切還是要多問問紫衣才行。
冷暖正在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麼,或者干脆直接把寶石送給太後得了的時候,夏啟軒進來了。所有人見他進來都面露喜色的站了起來,鶯鶯燕燕的一大群,眉目含春,心思雀躍,戰戰兢兢的給他行禮。
他朝眾人微微的點了點頭,眼光飄過獨自站在殿中央的冷暖時頓了頓。那個女子低垂著頭,臉上和往常一樣冷冷的沒有什麼表情。看到他進來也只是象征性的跟著眾人行了禮,一副溫順小綿羊的樣子,看來應該是沒有什麼事情了。而後笑著朝太後行了禮問了安,也不坐下直接轉頭對皇後道,「朕找你有點事情!」
這幾天真的清減了好多,很辛苦吧!冷暖只輕瞥了他一眼便又垂下了頭。
容妃上前似乎想說三色寶石的事,太後瞪了她一眼,她便有些委屈的退了下去。太後此時已經恢復了高貴典雅的形象,輕咳一聲,「既然皇上找你有事就先去吧,有藍妃德妃陪著哀家就行了。」
夏啟軒微笑著回了太後,恭敬而疏遠。冷暖看到太後眼楮里劃過一抹受傷失望的神情。
「藍妃,朕有份奏章落在挽月宮了,你立馬給朕找找,找到了差郭忠送到軒轅殿去。人給你留下了!」夏啟軒眼楮里有一絲笑意,有點邀功領賞的意思。
冷暖淺笑著應下目送他出去。
夏啟軒與皇後一走,容妃就憤怒的沖了上來,「你別得意!我…」太後低喝一聲她才不甘心的住了嘴,壓低聲音在冷暖耳旁道,「這件事情治不了你,還有其他的。哼,你就等著吧。」說完輕蔑的瞧了她一眼。
冷暖淡淡的笑望著她,沒有說話。
「你們都回去吧!哀家乏了。」太後掃了一眼眾人,定在了冷暖身上。
「姑媽,」容妃听她這麼說越是不甘的叫喚了一聲。
「你也回去,看看你這是什麼脾氣!不爭氣!」太後不悅的怒罵道。
容妃便甩甩袖子撅著小嘴走了,臨走還不忘送冷暖一個白眼。
冷暖見太後沒有把三色寶石歸還的意思,福了福身也準備離去。
太後叫著她,聲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把東西也拿走。」太後身邊的嬤嬤就遞了過來。冷暖淡淡的看了眼靠在貴妃椅上半閉著眼的女子,風華不在,魅力仍存。輕聲向嬤嬤道了謝接過暗淡的寶石快步走了出去。
李嬤嬤望著離開的身影勸解道,「皇上既然喜歡就由著他了,這個女子也無爭取之心,放在皇上身邊倒也叫人安心。稍加教則會更好的為皇上解憂。另外定王爺也不會怪你。太後,您說是不是?」
李嬤嬤是太後身邊資歷很深的一個老嬤嬤了,剛剛也是她擋開了冷暖的手,是個練家子,明顯的身手還不錯。深受太後信任,否則也不敢在這種檔口說這些話了。
太後沒有表態,讓人扶著進內室睡下了。李嬤嬤垂下眼,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