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其實海衛的新式艦炮顯示出了一個不算瑕疵的瑕疵︰由于他們的準確性高，以至于到現在都還沒有流彈擊中荷蘭戰艦水線以下的部位。所以現在巡江號上的人們在為自己性能良好的排水系統而激動時，荷蘭人也為自己的艦船到現在還沒有進水而暗自高興。
這場戰斗打到現在對雙方來說其實都算是一場慘烈的戰斗了。此時西方的海戰多數都是雙方激戰幾輪後弱的一方就開始撤退，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這種死扛的局面。而在荷蘭人確立了海上霸權後，敢于他們死磕的艦隊就更少了。畢竟此時全球還有許多的地方還沒有被西方國家所佔領，他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地方給自己接下一個生死仇敵。
海衛艦隊成立還不到兩年，此前就打過一場順利得不像話的殲滅戰。此時的戰況完全超出了除巡江號以外的其他各艘戰艦人員們的預料。七對四打成這樣，讓他們不知道現在應該懷有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不過旗艦還沒有發出其他命令，雙方其他的戰艦也只能繼續這樣打下去。
「中了！狗日的！趕緊裝炮彈！」現在老謝已經陷入了另外一種癲狂狀態，不過他在這中狀態下居然已經打掉了對方三門炮了，這讓周圍的人都不願意將他從這種狀態中喚醒過來，而且這也是一種很好的發泄方式不是嗎。要知道到現在整個主炮艙也只有三組炮手確定干掉了對方的火炮，而且其他兩組也只是各自擊中了一門而已。
為了讓他保持這樣的狀態，小李和另外兩個人將裝填的事兒給包了，讓老謝只管瞄準就好了。
「老謝！行了！」小李一邊將拉繩捥在手上，一邊大聲地提醒老謝。
老謝既沒回頭也沒回聲，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已經听到了，不過現在他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到了瞄準上，同時也沒有心情來回應小李的提醒。
其實現在其他的瞄準手也都差不多。在主炮艙里傷亡了十人以後，整個炮艙里只剩下了火炮的聲音和提醒、命令的聲音。現在大家都不再哭泣了，大家都希望將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復仇上，不管是裝填彈藥還是瞄準射擊。
在海衛艦隊艦炮的重點打擊下，克里斯蒂娜號現在已經有8門火炮炮架被擊毀導致火炮無法使用。而且炮艙里的真實情況更慘，不少沒有擊中火炮的炮彈擊傷了火炮附近的人員。現在克里斯蒂娜號的下層炮艙里，傷亡已經超過了二十人，上層炮艙里也傷亡了十二人。下層有五門火炮被擊中，上層有三門火炮被擊中。
而巡江號卻只有兩門小口徑火炮被擊中變形無法使用。不過從外面看起來巡江號卻要悲慘得多︰整個右側船壁上到處都是孔洞，甲板上更是鮮血淋淋，最前面的主桅也被一枚流彈給擊斷了。
不過此時克里斯蒂娜號底層炮艙里卻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氣氛︰隨著越來越多的火炮被毀，炮手被擊傷或擊殺，現在其他的炮手裝填彈藥的速度明顯比一開始慢了不少。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卻不像是因為身體的疲憊，更像是在用心關注著其他什麼事情。
炮艙里突然響起「啪嚓！」一聲，這表明炮艙的船壁又被擊中了。但是如果現在有其他人看見此時炮艙里的炮手們的反應肯定會大吃一驚︰他們都用很快的速度就近趴到了船板上。對方精準的炮彈讓整個炮艙的人都陷入了一種恐懼中，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現在這種被炮彈威脅的情況。他們當然也知道對方是以他們的火炮為攻擊目標而不是他們，但是對方火炮的精確性還達不到那種程度，誤傷也就在所難免。就算是這樣，海衛艦隊火炮的精確度也已經讓他們感到非常吃驚了，在這之前他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火炮的精確度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該死的，你們這群混蛋在干什麼！」這時，對下層火炮的發射頻率相當不滿的大衛正好從樓梯上下來。一開始他看到所有人都趴在地上，還以為所有人都掛掉了，嚇了一跳。結果看到過了一會兒，一些人又慢慢的爬了起來，滿腔的怒火頓時爆發了出來。
「你們這群該死的家伙，我要槍斃了你們！你們這群膽小懦弱的家伙！」憤怒不已的大衛抽出了腰里的手槍，對著炮手們比劃著。還好他的腦海里還存留了一點兒理智，沒有開槍。
「艦長！他們的火炮太厲害了，我們已經被擊毀了五門火炮了！」炮長看大衛抽出了手槍，趕緊出來解釋道。就算現在大衛不處置他們，一旦回了基地，上告上去，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
「你們這群膽小鬼！就算是你說什麼？已經被擊毀了五門火炮了？」大衛還想繼續大罵，不過火炮的損失數字顯然更讓他敏感。
「是的，艦長。你看，這幾門炮的炮架都是被直接擊毀或者擊中炮身後震壞的。」炮長看艦長從狂怒中恢復一些理智，趕緊指著被拖到一邊的火炮繼續解釋道。「不單是這樣，我們已經傷亡了十七人。」
「十七人！？」大衛完全無法相信炮長所說的話，但是眼前的一切又在提醒著他炮長所說的是事實。
在海戰中被炮彈擊中並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情，但是他們基本上都是被誤傷，沒有人會是因為被當成了火炮的直接攻擊目標。所以在這個時代的海戰中一般人員傷亡不會很大，除非是艦船被擊沉。而現在這一層炮艙里居然就傷亡了十七人，還被擊毀了五門火炮。這除了解釋為對方將主要攻擊目標放到了炮艙，而且對方火炮的精確度又足夠的高外，別無解釋。
大衛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之前覺得下層炮艙的火力很弱了，被擊毀了近一半的火炮，不弱才怪了。也幸好他們的火炮是架在炮車上的。炮手們將被毀的火炮拖到一邊，從右側搬來了新的火炮，這才能夠保持左側的火炮數量。但是炮手們顯然被如此大的傷亡嚇著了，現在行動時都小心翼翼，但這樣又嚴重拖慢了火炮的裝填速度。
對方火炮的高命中率這是大衛在一開始就已經知道的，所以他在听到了炮長的話後的反應是反問而不是平常時的暴怒加動手。
「是的，艦長。你看看這邊。」對于艦長的反應炮長也很奇怪，不過這對他來說是好事，所以他沒有對此表示什麼，而是順著艦長的話接了下去。他指著左側船壁上被炮彈擊穿後產生的孔洞說道。
此時炮艙左側的炮窗基本上全都沒有了原來的四方形，都被炮彈擊穿後擴大了不少，變成了一些不規則的形狀。整個船壁上分布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孔洞，如果注意看就會發現這些孔洞有向炮窗聚集的趨勢。當然，這些孔洞是不會動的。而這些孔洞的分布情況卻將對方火炮的高精準性很直觀地展現了出來。看著這些洞孔，大衛此時完全能夠理解這些炮手們現在內心的恐懼。而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繼續堅持開炮，想辦法保證火力強度，讓大衛狂怒的心徹底平靜下來︰他們並沒有喪失荷蘭人的英勇不是嗎！
而這些孔洞的分布情況也讓大衛感到了一絲驚恐︰對方火炮的精準度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高很多，他們真的是明國的艦隊嗎？擁有這種火炮的艦隊一旦成長起來，還有誰能夠匹敵？到時他們對于荷蘭來說就將是一個巨大的災難。
此時他也大概明白了威廉最後那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麼︰這支艦隊對自己是一個危險同時也是一個巨大的機遇。
但此時大衛臉上卻露出了從來沒有過的苦笑︰威廉，現在看來，這支艦隊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們一開始的預估。現在繼續打下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最後到底會是什麼結果。現在這支艦隊對于自己來說只剩下了危險而不再是機遇。不過為了王國的未來，為了艦隊的榮譽，為了自己的尊嚴，這場戰斗自己必須要繼續打下去。現在自己能做的也只有盡可能的將這支艦隊留在這里了。
想到這里，大衛眼中閃過一抹凶狠的光芒。他轉身大聲的對炮手們說道︰「小伙子們，我們是無敵的荷蘭艦隊。我們面前的這支艦隊實力不錯，但他們現在還只是一群剛出來的菜鳥。難道你們希望輸給一群菜鳥？以後被所有人恥笑？我們只要擊敗了他們，我向你們保證，你們將獲得的不僅僅是榮譽，還會有高額的獎金以及國王陛下頒發的勛章。告訴我！你們想要被恥笑還是榮耀的勛章！」
「勛章！」「勛章！」在幾個人高聲回答後，越來越多的人吼出了自己的選擇。
「很好！勇士們！拿出你們的勇氣，教訓教訓這些該死的菜鳥！上帝與我們同在！」大衛對手下們的表現很滿意，揮舞著拳頭激勵著大家。
說完後，他反身回到了上層炮艙。他現在才反應過來，剛才他為什麼一直覺得，上層炮艙里的炮手們的動作有些奇怪了︰原來他們也都小心地關注著周圍的動靜，時刻準備躲避，只是因為自己在一旁，所以動作相對比較隱蔽。這也有上層炮艙多是受到小口徑火炮的攻擊，所產生的傷害沒有大口徑火炮大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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