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魔導士的魔杖終于完全舉起,目標直取練雲生。練雲生靠著左腳支撐身子,眼中精芒一閃,黑劍卻迎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隨著左手感受到黑劍劍身的劇烈振動,練雲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這個原因啊。
「真是沒有想到,到底還是被你發現了……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白衣魔導士看到練雲生竟然擋住了自己的攻擊,臉上總算出現了驚駭的表情。
練雲生止住大腿上傷口的流血之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用手拿下了戴在臉上的面具。手中黑劍指著那白衣魔導士相反的方向說道:「我不是白痴,前面我手中的黑劍攻擊不過是為了證實我的猜想而已。就算假設你的強度達到足以抵抗我攻擊的程度,但是沒有理由我的攻擊連你的衣角都沒燒到一點。所以當時我就推斷,也許靠在牆角一直沒有挪動的,不是你真正的實體所在。後來我明明向著你現在的方位防御,但是卻收到側面的攻擊,所以這個猜疑就更加強烈了。」
「……那你是怎麼最終確定我真正所在的地方?從你能夠擋住我的攻擊來看,相信你已經知道我是在什麼地方了。」白衣魔導士看到練雲生竟然取下了面具,相信是已經有了絕對能夠擊殺自己的把握,于是也恢復了正常的神態,希望能夠拖延一點時間。不過即使面上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波動,白衣魔導士卻因為練雲生竟然如此年輕而震驚不已。
練雲生手中黑劍向著看起來空無一人的牆角一指,然後說道:「你先出來再說話吧,至于我是怎麼發現你所在位置,那其實很簡單。」
隨著練雲生的話音,本來空無一物的牆角突然出現了前面那個白衣魔導士的身影,而原先靠在牆角那個身影卻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練雲生笑了一下,用劍指著白衣魔導士說道:「先前我手中黑劍飛回來的時候,削落了那截窗簾。我只是靠著外面進來的風吹在蠟燭上,看到火光搖動的方向竟然是相反的。這下就可以肯定,這個房間在你那不知道什麼門道的魔法作用之下,景物完全是對轉過來的。我想,除了這張桌子和椅子,其他我所看到的東西,其實體都是在它相對的一面吧?就和照鏡子一樣,還真是有夠神奇啊。不過也正因為這樣,通過虛像我也就知道了你的實體其實是在對面的牆角那里。哈哈,什麼實力的差距啊,這樣的小把戲也想瞞過我嗎?我前面說了,只要再次攻擊我,那就是你的死期……」
白衣魔導士額角流下冷汗來,顫聲說道:「沒想到……沒想到我的鏡像魔法和專門……專門為這個魔法所弄的房間到底還是被你發現了……呃……」
白衣魔導士還想多說兩句話來爭取時間,好利用魔法來傳出消息。不過他這句話卻已經是說不完了,因為黑劍已經直直的沒入他的咽喉之中。不斷砸動的嘴里除了涌出血沫之外,卻是吐不出一個字來。他瞪大的雙眼漸漸失去生氣,也許是在後悔自己不該托大,一個人來對付練雲生吧。
「想拖時間?你是等不到救你的人過來了。」
練雲生冷哼一聲,體內的煞氣不由自主的發作起來。本來就帶著嗜血好殺沖動的異種真元因為不受控制的瘋狂運轉,練雲生尚不知道他的雙眼此時已經是蒙上一層血紅的顏色。
看到那個白衣魔導士頹然挨著牆倒下,練雲生左手一招,黑劍已經滑出魔導士的脖子,飛回了他的手中。劃過虛空的時候,沾染在黑劍上的血跡有如觸在烙鐵上一樣「」作響,化作淡淡的暗紅煙氣消散在空氣中,清醒異常詭異。練雲生拿住黑劍,拖著受傷不輕的右腳挪向那個白衣魔導士那里,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麼有用的東西。
「這個魔杖……相當精致呢。」
練雲生從白衣魔導士緊握的手中抽出了那根魔杖,放到面前端詳起來。只見這根約有三個巴掌長,比拇指略粗的魔杖做工相當精細。魔杖頂端瓖嵌著的是一顆條形的紅色晶石,練雲生用手模了一下,那顆晶石竟然還是溫熱的。
「鏡像魔法?還有那個看不到的魔法攻擊……沒想到魔法里面還有這麼多古怪的東西。看來以後要找時間好好消化一下我已經知道的魔法知識了,不然對付魔法師的偷襲還真是吃虧啊。」
練雲生感慨著,突然發現手中的魔杖有些不對勁。紅色晶石里慢慢的開始自動透出一點紅光,通過拿著魔杖的右手感觸,在晶石透出紅光並且溫度不斷提高的時候,周圍的天地元氣竟然以魔杖的晶石為中心開始聚集起來。練雲生正模不著頭腦的時候,魔杖已經開始通體發熱。
「不好!」練雲生驚叫一聲,急忙把手中魔杖甩向對面牆角。不過魔杖才月兌手丟出一段距離,一陣刺目紅光閃過之後竟然是一陣猛烈劇爆。練雲生離得爆炸中心不過數步距離,在巨大沖擊力之子空,狠狠的撞到了房間的牆壁之上。雖然倉促之間體內的真元自動強化了,提高了一些防護力。不過也因為措不及防,效果並不如何明顯。劇烈的爆炸加上撞擊,練雲生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碎裂一般。張口吐出大量淤血之後,練雲生挨著牆壁連站立都相當困難了。
「該死……沒想到啊,一個死人都還能……」
練雲生內傷相當嚴重,搖搖擺擺的走要窗邊。房間外走廊已經傳來不斷聚集的人聲,想來這里不多久就會有人過來。練雲生用內視之術查看自己的傷情,發現內髒在強烈的震蕩之下傷得確實不輕。要不馬上找地方調元靜養的話,麻煩還要更大的。
「!」
房門被人大力踢開,一些拿著騎士劍的聖殿騎士涌進房間。練雲生早已用手上鮮血在臉上胡亂抹過,整個臉已經連五官都難以辨認。勉力運起有些失控的異種真元,黑劍此時卻不住的「嗡嗡」作響,絲絲四逸的黑氣仿佛催促著練雲生將進來的人殺個清光。練雲生苦笑一下,現在自己能調動的真元能夠御劍飛行就已經該燒香了,哪里還敢節外生枝。腳尖一點,身形向後猛退兩步,已經是靠到了窗邊。
「大家慢慢耍,我先走一步拉!」
練雲生提氣大笑聲中,人已經倒躍出窗戶外。強壓住黑劍求戰殺人的沖動,也管不得姿勢的難看,手抓黑劍劍柄就直接飛向空中。無力運起真元之力來抵抗如刀的迎面疾風,練雲生強耐著寒風,望著裝備店所在的方向就直接飛去。身後的那座建築中,一時之間嘈雜之聲大作,不時還有幾個魔法彈破空射來。不過因為在空中難以射擊活動的目標,練雲生卻是順利逃月兌出了光明魔法本部。
躲開帝都里還比較光亮的區域,練雲生繞了個圈子後從閣樓天窗進入了裝備店頂樓。剛一落地,整個人就已經癱軟在地上。胸口和小月復處因為剛才勉強催運真元,已經是痛得幾乎讓他昏倒過去。隨著內傷的進一步加劇,練雲生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之後覺得自己連爬到床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牆壁突然打開一塊木板,露出一個暗門來。練雲生吃力的望去,只見黑霧從暗門里走了出來。看到練雲生渾身血污的模樣,黑霧頓時嚇了一跳。
「阿生!你這是搞什麼啊,怎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黑霧一邊焦急的問道,一邊跑過來查看練雲生的傷勢如何。
練雲生看了暗門一眼,無力的說道:「黑霧哥,沒想到你一直躲在這里的暗室啊……咳咳……我的事情別提了……今晚混到光明魔法本部那里……中了陷阱,真是……有夠倒黴……咳咳……」
練雲生邊說邊咳,嘴角又開始滑下血水。黑霧看得一陣心驚,說道:「你先別動,我去找老師想想辦法。」
知道黑霧要去找銀先生,練雲生想到今晚都是不信銀先生的話才落得這個下場,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叫黑霧不要去的,但是轉念一想銀先生要是有什麼可以療傷的魔法沒準會有不小的助益,當下只得點點頭,不作聲了。
黑霧離開頂樓沒多久,就帶著有些睡意迷蒙的銀先生進來。看到練雲生滿身血污靠在床邊的模樣,銀先生馬上明白過來。
「不信邪是吧,我都說了光明魔法本部那里不是好玩的地方,你能回到這里就算是命好上天去了。沒有被人追蹤到這里來吧?不然我們大家都得做好逃離帝都的準備了。」
銀先生此時已經是睡意全無,看著練雲生時眼神極為冷峻。
黑霧著急的說道:「老師,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阿生傷得相當厲害,還是先救了他再說別的吧。那些有治療效果的魔法,您應該會一些吧?」
銀先生點點頭,說道:「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要治好還算不難。小子,也是你運氣好,這種治療創傷的魔法我還是會一些。黑霧,你在門口幫我看著,我要用魔法來治療這個自大狂妄的小子!」
黑霧應聲出了門口後,銀先生右手一探,那根暗紅的魔杖已經抓在手中。看著練雲生嘆了一口氣之後,銀先生用魔杖在房間的地板上開始部下一個魔法陣來。
「小子,快進到這個魔法陣中間來。」
雖然銀先生語氣不善,但是練雲生也沒有辦法。這樣的重傷,如果是在天地元氣聚集濃烈的地方可能會輔助真元將傷勢慢慢治好。可是在普通的地方,可就不知道治好是哪年月的事情了。于是只得挪動身子,坐在了那個魔法陣的正中位置。
銀先生魔杖一揮,說道:「記住,待會就算覺得有點痛什麼的也別出聲,一下就能弄好。還有也別亂動,要是魔法進行中你身體什麼部分除了魔法陣,我可不會擔保魔法完成後那個部分還在你身上啊……」
見銀先生說得恐怖,練雲生也只得小心翼翼的待在魔法陣里面。銀先生一切準備就緒,一竄深澀難解的禁咒便吟唱了起來。隨著禁咒的不斷完成,地板上的魔法陣里各種瑰麗的圖案也開始呈現出各種玄異的色彩。大量的天地元氣不斷的在魔法陣中匯聚,逐漸的強烈到讓練雲生覺得有些窒息的地步。銀先生此時正全神貫注的吟唱禁咒,練雲生也不好去打擾,只得收斂心神,慢慢的調理體內四處猛竄的真元。
銀先生禁咒完成,魔法陣里的各種符號也已經亮的浮出地板一般。沒多久,一塊黑色的薄薄霧片開始在練雲生頭頂上形成。察覺這個情況的練雲生抬頭看著,那黑色霧片卻是慢慢的向下移動,大有直接罩住練雲生的勢頭。
銀先生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有些邪異的笑容,說道:「練雲生,好好的去和怪物們做伴吧。」
練雲生猛然警覺不妥,但是那黑色霧片卻已經兜頭罩下,把練雲生一下就裹如其中。練雲生只覺得四周頓時變成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線色彩也沒有任何聲音。上下左右都已經是難以辨清的虛無,接著從四面八方不知道哪里產生了一股巨大的牽扯之力,幾乎要將他四肢都拉離身體一般。
「銀先生!媽的敢害我!」
練雲生拼死催運著真元,左手依然死死的抓著黑劍。雖然殘余的真元強化肉身之後暫時還能抵擋拉扯之力,不過對于身受劇傷的練雲生來說,此時勉力運作真元無異與飲鳩止渴。一旦真元不繼,那麼馬上就是個分尸的慘狀。
「銀先生……要是我有命再見到你……一定要加倍償還!」
練雲生下了決斷,便按照心法逆運起了體內最後的真元……
黑霧走進屋子,看到那個冒著余煙的魔法陣空空如也,只有地板上殘留的血跡說明練雲生在這里待過。黑霧愣了一下之後,問道:「老師,阿生哪里去了?剛才不是還好端端的在這里嗎?」
銀先生整了整衣服,若無其事的說道:「怪物就應該和怪物待在一起,他已經不在這里了……至于還有沒有命在,那也是很難說的事情。」
「什麼!」黑霧也不傻,馬上反應過來:「老師你把他怎麼樣了?他不是幫我們出力的嗎?」
銀先生一聲冷哼,說道:「幫我們?看來你還不知道他其實有多陰險狡猾。上次你被他救回來的那個晚上,我出去就是為了和殺手工會的人聯系。根據他們的可靠情報,這個小子和狂戰士們是一路的!」
黑霧渾身劇震,喃喃的說道:「怎麼會……怎麼會……」
「死靈舞者你知道吧,他是我們派過去的人。當初他想在狂戰士們出冰封高原的時候進行伏擊,結果就是被這個小子壞了好事。後來殺手工會幾次追殺,都沒有成功。上次練雲生和我在帝都出現,他馬上就被殺手工會的人發現了。後面我和他們聯絡的時候才知道這個事情……黑霧,你還年輕,閱歷不夠。這種看起來像是朋友的人,往往在背後下的刀子就越猛!我剛才用傳送魔法,把那小子丟到召喚魔法師們歷來放置幻獸的神風島去了。你也知道,空間轉換時候的那種撕扯力道不是常人所能抵御的。雖然那個小子體質強的和召喚獸一樣,但是在重傷的情況之下想來也該沒命了。今晚我故意拿話激他,他果然沉不住氣跑去光明魔法本部那里鬧事。沒有死在那里,就死在我的手下吧。」
黑霧一時不能接受這些事實,震驚了好一會才說道:「萬一練雲生他那時不過是和死靈舞者有誤會,起了沖突呢?殺手工會該不是借我們的手除掉一個大對頭吧?我看他對付聖教廷的人那麼賣力,應該不會……」
「哼,這個小子一定貴族派系那邊的人。這次參加了什麼幻獸騎士團的選拔大賽,他一個平民,沒有任何的軍功就能封個子爵,肯定是有問題的事情!這些情報加在一起,就算不能完全證明他的身份但是也已經相當的可疑了。我是容不得這樣的人待在我身邊的。這次機會這麼完美,剛好讓他乖乖中伏……不過他一旦消失了,沒準貴族派系那邊會有什麼動作。要是他是貴族的人,想來我們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了。黑霧,你馬上準備一下東西,我們做好萬全的準備先!」
听得銀先生似乎很有道理,黑霧心中也一片迷茫。撥開窗簾,帝都在安穩的夜色之下沉靜著。一陣迷惑後,黑霧自言自語的說道:「阿生,你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
黑夜不會回答,只有寒風掠過。黑霧思索了一陣,就隨著銀先生走出閣樓,為後面可能發生的變故進行準備去了。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