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請息怒,情勢既然已經到了到這種地步,唯今之際,只有您親自下令出動朔芳主力大軍,增援三位將軍,能擊退敵軍啊!」凌若松連忙在旁勸道。
一句話倒提醒了齊淮信,可他的沖動卻乎了凌若松的想象。「來人!給我備好馬匹、甲冑,我要親自上朔芳城,親自率軍出戰迎敵!」
「使不得呀,大領大人!打仗這種事還是交給武將為好,您若親自出戰,萬一遇到危險,可就……」凌若松見他幾乎失去理智,挺身上前攔住了他。齊淮信的身手到底有多好,他再清楚不過,日越久,他已經越來越習慣享樂式的生活。此時不過三十歲的他,因為成天泡在酒池肉林里,夜夜笙歌,身體提早福,原本英俊的臉也漸漸變了模樣,就瞧他現在這一身橫肉,莫說是親自帶兵打仗,可能連上馬都比從前費力得多。
「大人!不好啦!」正在這時,又一個近侍飛也似地闖了進來。
「又是什麼不好了?沒看見大領大人正在氣頭上嗎?」凌若松搶上去狠狠罵了那近侍兩句。
近侍焦急地咬著嘴唇,悄悄望了亭里怒的齊淮信一眼,連忙湊到凌若松耳邊道︰「凌大人,剛剛朔芳城中有人來報,一批暴民闖進了大領府,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砸,還放火燒房,大領大人如今怕是……連回也回不去了!」
凌若松聞听此言,背後頓時冒出冷汗,心砰的一聲,幾乎從胸口里跳了出來。還好他攔住了近侍,沒讓他將此事直接稟報,若知道華麗的大領府被暴民糟蹋,齊淮信非氣到吐血不可。他轉頭看了看齊淮信,驕傲的大領似乎仍然不想理人,于是低聲問那近侍︰「怎麼城中前些天還好好的,今天就突然出現了暴動?大領府的近衛軍都是些什麼膿包?一個個手里拿著刀槍,怎會連那些作亂的刁民也打不過?」
「凌大人,您是不知道,听城中傳信兒的人說,那些亂黨並不是普通的暴民。他們肯定有組織、有目的,個個身上都穿著盔甲,舉著武器,恐怕是一直潛伏在什麼地方蓄謀已久,趁梵靈軍來犯,故意配合他們作亂。近衛統領範將軍傳話,還是請您帶著大領大人先到別國避避風頭,大家都擔心敵人早晚會殺到瀲波宮啊!」
凌若松听罷,遣退了近侍,走到齊淮信身邊。「大人,屬下有一事必須得請求您。」
「還是不想我親自上陣?」齊淮信哼了一聲。
「不,屬下要立刻備好車馬,請大人將大妃、郡主及各位側妃都帶上,讓屬下送各位前去朔芳城。」
「剛剛你不是反對我去城里嗎?現在卻突然站在了我這邊,還要我帶上家眷,你這心里打的什麼鬼主意?」
「您誤會了,屬下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之前生的那些事,讓大人和您的家人之間鬧得很不愉。此次霜華面臨危難,您若是帶上家眷一同前行,大妃和郡主倒能感覺到您是在乎她們的,那麼所有的隔閡自然就會消失,您也能把淮禮郡主放心嫁給王爺了,您說對不對?」
凌若松一個勁試探著齊淮信的口風,他深知這位大領平日里雖然總對他說些不好听的話,但實際上非常信任他。然而,他之所以勸齊淮信不出兵,並非全為了霜華,多的是為了自己。如今他和齊淮信就像拴在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敵軍和霜華的百姓誰都知道他們倆狼狽為奸,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要是齊淮信出事,他也別想保住腦袋。
當天下午,凌若松便找來幾個經驗老道的馬夫,駕車載著齊氏一家離開了瀲波宮。離去的時候,他還依依不舍地回頭望望這華麗的宮殿,而齊淮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這一走,將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不可能還如從前一樣過著奢侈的生活。前面有多少荊棘,他不知道,只因腳下還沒被刺痛流血,還以為自己正奔向城池,做著反敗為勝的白日夢。
朔芳的暴亂,規模之大,那座勞師動眾翻修的、可以與皇宮媲美的霜華大領府竟在一夜之間被搗了個天翻地覆。噩耗很傳到城上,守城的將領樊沖聞听大領府被毀,方寸大亂,從稚州率騎兵前來攻城的奉勝昌根本沒費多大的力氣,便沖入了朔芳城。霜華軍前面應對敵軍,後面還得對付暴民,繁華的都城陷入了一片混亂。
樊沖的軍隊無法抵擋梵靈的突襲,士兵們死的死、傷的傷,還能跑得動的也無心戀戰,紛紛潰逃。而大領府內外的暴民,竟也像樂此不疲一般,砸爛名貴的古董,焚燒豪華的宅,一個勁喊著「打倒齊淮信」的口號。
奉勝昌停下馬,朝大領府中望去,他清楚地看見一些暴民手上所持的兵器竟是梵靈軍中士兵獨有的長桿鐵戈,不由大為震驚。
「將軍!到處都找遍了,沒看到齊淮信和凌若松!」
沖進大領府,奉勝昌听到幾個暴民的呼喊聲,覺詫異,暴民中間怎麼還有將軍?不料正在他懷疑之際,遠處傳來一個渾厚而熟悉的聲音︰「可惡,我們竟然錯過了手刃他們的大好機會!看來齊淮信那小根本不在府中,大家听著,全都跟我來!咱們殺去海邊,搗毀他的瀲波宮!」
「這個聲音……莫非是他?」奉勝昌翻身上馬,急忙催馬循著那聲音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