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消丹」乃是傳說中的上古神藥,據稱為聖醫奧利維拉親制,可解萬毒。聖醫奧利維拉耗畢生心血,采萬草精華煉制此物,經無數次失敗後才制成三顆「萬消丹」。
更為奇怪的是,煉成的次日,聖醫即因心力憔悴而亡。僅因其在日記里記下「昨日制成萬消丹三枚,可解萬毒」的簡短句語,才為後人知曉。
紛亂不休的中央走廊地區,文明程度本來不及東西大陸,但醫療和醫藥水準卻一枝獨秀,令其雖久經戰亂,人口卻仍然穩步增長,保證了該地區的繁榮。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全賴聖醫奧利維拉先生傳下來的好傳統。
東西大陸自然也出了不少神醫、名醫,大概是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原因吧,他們大多保留秘方,只傳家人或者愛徒,偶爾有點記載,也只是些片鱗半爪、語焉不詳的記錄,令後人不知所雲。
風雨無常,世事變遷,很多神藥秘方隨著他們的過世而失傳了,空令後人嗟嘆。現今的醫生只能看著史書中前人妙手回春的記載神往不已,自己卻無從著手解除面前病人的痛苦。
奧利維拉不同,不僅廣濟世人,還廣收門徒,傾囊授藝,將自己的本領與藥方無私公布。不僅如此,對于自己成功治療的疑難雜癥、成功配制的藥品、治療程序與心得、配藥的原料品種和劑量、配制的過程和火候,都詳加記錄,定期傳授所有弟子。
這種做法深刻地影響了中央走廊地區的行醫者。以聖醫為榜樣的醫生們紛紛仿效,令走廊地區的醫學在詳盡繼承前人成果的基礎上一直穩步發展。醫生們的高尚品格也為他們贏得了崇高的身份地位,從王公貴族到販夫走卒,甚至包括盜賊們在內,對他們都非常尊重。
戰場上,隨軍醫生和指揮官一樣被重點保護,而且是士兵們心甘情
願地執行這項不成文的傳統。
即便是侵略和屠殺中,殺死醫生與殺死牧師等神職人員一樣,被視作上帝絕不會饒恕的惡行,將受到永遠的詛咒,在地獄里不得翻身。
如果是君王這麼做,更成為暴君的標志性行為。從未統一過的中央走廊地區,不像遠東帝國那樣皇權獨大、皇帝可以為所欲為,愛惜名聲,至少在形式上成為絕大多數人的抉擇。不遵守游戲規則的少數人,等待他們的是身敗名裂的下場。
回頭來說這「萬消丹」,卻一直是醫學史上的一樁疑案,甚至有人拒絕承認它的存在。聖醫奧利維拉只記載成功煉制藥物的配方與程序。制成萬消丹之日,已經極度疲憊的他,僅在日記上記下那句引起後世無數爭論的語句就回床休息,未曾想第二日就在床上悄然過世了。這種神藥,不僅配方和程序沒有記錄,功效也未經臨床檢驗過。
各地圖書館和醫學協會把聖醫留下的記錄、各種醫術、醫方的文獻資料完善保存,免費供後輩們學習和利用,但三顆「萬消丹」卻被聖醫的家人留下,最終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不知去向。
相信這種神藥存在的人,只有聖醫的寥寥幾句記錄為證,懷疑者卻越來越多。從上古時代至今,漫長的歷史中,出現了一些膽大皮厚的江湖騙子,兜售贗品「萬消丹」賺錢,無良之徒還造成了不少命案。當有人擺攤販賣所謂的「萬消丹」時,凡是有點腦子的老百姓都不會上當。
丹西體內重傷加上劇毒纏身,自治領里的各位名醫、投奔來的武林高手,看過癥狀的也不少,但對此都束手無策。
按理說,劇毒加重傷,這種情況是必死無疑的,但丹西憑藉其多年苦練積攢的雄厚內力,保住了自己的心脈和各處要穴不受侵害,維持住了自己的生命,卻也武功幾盡全失。有人提出過一些非常冒險的治療方案,但誰人敢拿領主的性命開玩笑,最後這些方案都被丹西和其手下的智囊團否決掉。
如果是普通人拿出這顆「萬消丹」,安多里爾肯定會嗤之以鼻,但被威達稱為武功極高,背景無限神秘的伊森,在這種重大的談判場合捧出這枚「萬消丹」,安多里爾就不得不鄭重對待了。
故而剛才語氣中輕輕的嘲諷,也是老頭故意露出的。先要看看對方的態度,再決定如何談判。
「真品無疑。」伊森毫不為動,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樣兒。
「如何驗證?」
「吃下便知。」
且不說這有可能是假藥甚至毒藥,即使是真品,這從未臨床檢驗過的萬消丹,恐怕也不敢給丹西吞下。憑著聖醫的幾句話就斷定藥效,風險也頗為不小,又有誰知道這是不是奧利維拉臨終前發瘋了,胡
亂記下的東西呢?
「找條毒蛇來。」安多里爾輕聲對身旁的羅格道。
老軍師要當場驗貨。荒山野外抓蛇,對羅格這種武功的人來說,不會是太難的事。
「慢。」
伊森連喝止聲都如溫吞水般從容不迫。
羅格本來已經飛身而動,此刻也只好收步迅速返回老軍師身邊。一來一去,其動作之敏捷,倏忽而動的輕功技巧,顯示出頗高的身手。
這種功夫令一般將士非常艷羨,可對伊森而言,當然是眼皮都不帶一眨。
「為何?」
「整顆吞咽,方有藥效。」
這可又是個難題,誰會願意為了自找的,普通醫生也能治好的蛇毒去浪費一枚「萬消丹」呢?
「你如何得知?」
安多里爾還是從這里頭找到了破綻之處,未經任何臨床使用過的萬消丹,伊森又如何得知藥丸的這個特點呢?
「無可奉告。」
伊森的口風之緊,針扎不入,水潑不進。
「擔保無效,走了。」
兩個老頭就像兩個陌生的商人作交易,一方堅持貨到付款,一方堅持款到送貨,誰也不信任誰。雖然雙方都挺滿意交易價格和交易對象,但卻無法成交。而且由于交易對象的特殊性,也無法采用錢貨兩清的結算方式。
安多里爾也是當斷就斷的人,絕不拖泥帶水。得不到足額擔保,他當然不肯就此把巨額金幣扔出去。既然談判陷入死局,他絕不多耗一秒鐘時間。
「不送。」
伊森老頭依然端坐,一動不動,連眨一下眼皮的興致都欠奉。看起來,他把老軍師的舉動,當成了在談買賣殺價時玩的欲擒故縱手段。
安多里爾堅毅決然,由羅格陪著,頭也不回地離開。
兩個老頭再也不看對方一眼,以表示自己堅持本方談判條件的堅定決心。
一場可能引發滔天政治風暴,或者成為眾人茶余飯後津津樂道的超級騙局的談判,就這樣無疾而終。
不過,安多里爾似乎也不是毫無收獲。他一回到軍營,就立刻命令凱魯秘密派手下人去接著名的藥劑大師,從聖瓦爾尼來猛虎自治領避難的厄爾布,飛速趕來破蠻岡議事。
※※※
南北兩大主戰場都處于平靜的僵持中。
兩大賭局旁,眾多的參賭者和圍觀者都無聲無語,悄悄計算,默默調整情緒。
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蘊含著莫名的緊張,心理承受力差的人,不免呼吸沉重,手心發汗。
在所有參賭各方中,席爾瓦手里的籌碼是最少的,而他的對手則是籌碼最多的一方。不過,紅發的獨裁官除了亮在桌上的明碼外,還偷偷地在袖底藏了一顆暗碼。
戰場平靜,巨大的聲浪驟然停歇,喧囂的世界彷彿一下子清淨了。
此刻,原來一些淹沒在巨大分貝噪音中的小音符,就驀地變得刺耳起來。
從五百人開始發展,此時也不到千人的自由軍團,就是席爾瓦的暗碼,一顆絲毫不引人注目的暗碼。
幾十萬大軍一浪高過一浪的激烈而彭湃的對撞,自由軍團這種不足千人的小音符,根本無法喚起人們的注意。一次小戰役的死傷人數,也遠遠超過巴維爾手下的這點人馬。
不過在這段主力大軍都進行備戰的平靜時期,這個不停躍動著,穿透力極強的小音符,卻陡然鑽入了人們的耳膜,固執地按照自己的方式攪人清淨。它就像一根細細的針,一枚小小的尖刺,遠不如血淋淋的刀槍劍斧那麼具有殺傷力,但連續地扎戳,也會帶來疼痛。
它就像一只蚊子,遠不如豺狼虎豹那麼駭人,但不停地叮咬也令人無比煩悶,攪得人無法安歇。
「鐺!」
「啊!」
一聲慘叫,在樹林里回響。
「嚷個鳥!一只手掌換條命,還不知足哇!」巴維爾的粗嗓門響起來︰「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腦袋砍下來,才會停止叫喚?想跟你躺在地上的弟兄們一樣啊?!趁老子現在心情好,趕快滾蛋!別讓我再見到你!」
可憐的詹魯兵,極力忍耐著疼痛,齜牙咧嘴地用嘶啞的嗓子哼哼著,背著個大竹簍踉蹌地逃命。
竹簍里頭裝有包括他自己的右掌在內的幾十枚血糊糊的斷掌。
十幾天前在瑪斯坳完成處女戰洗禮的自由軍團,悄無聲息地潛回了中央郡,開始了連續的伏擊和突襲戰。在十余天里,這幫人完成了十五次廝殺,平均每天一戰,有時甚至一日數戰,送給蓋亞的右掌總計多達五六百枚。
伏擊戰中,只要對方毫無戒備地闖進了伏擊圈,基本上就難逃厄運。
每次巴維爾都絕不打無把握之仗,不僅借助地形之利,還要求人數
多出對方至少四倍以上,若敵軍超過兩百人,就寧放過勿犯錯。大多數情況都是八九百人伏擊百人以下的小股敵軍,十倍兵力加上地利,自然是無往而不勝。
跟著杰姆和手下盜賊攜手作戰,盜賊們教會了慣于正面對決的原巨虎軍團老兵們各種以少對多,以民對軍的作戰方法。
騷擾、突襲、伏擊、誘敵、潛伏、隱蹤、化整為零、化裝偵探等盜賊們的拿手戰術,被好學的巴維爾及其手下人一一學會,並在實戰中越來越熟練地加以運用。
廣闊的中央郡,給了巴維爾發揮本領的足夠舞台;龐大的聯軍隊伍,又送給他無數的良機。
小小的部隊,對家鄉地形的熟悉,加上盜賊們傳授的隱蹤藏跡的絕活,令自由軍團在廣闊的淪陷區、在聯軍部隊的縫隙里,來去自如,飄然無影。
幾十萬聯軍鋪天蓋地地在廣闊的中央郡大地上行軍,總有愚駑之輩或粗心之人,總有蠻勇的敵方下層軍官。獨眼龍設個圈套、挖道陷阱、來次挑釁,總是不愁找不到上鉤者。
而這些敵軍一闖進預設戰場,這種兵力對比,可憐的聯軍戰士們就等于把命扔給了土地神,把右掌獻給了國王蓋亞陛下。
由于蛟龍軍團剛剛取得制水權,受累斯頓河的制約,這些日子自由軍團只能在中央郡的累斯頓河西岸地區游蕩捕食,尚未把觸角伸向累斯頓河以東的地區,遭殃的自然也基本上都是詹魯人。
當然,千人以下的損失,對于龐大的聯軍而言,猶如九牛一毛,又是幾十、百把人的分批消滅,按理說根本不會引起什麼重視。
不過巴維爾顯然也是一個深通心理戰的將領,通過一個極其鮮明和殘忍的方式,將所有人的右掌剁掉,除了送掌人之外不留任何活口,給蓋亞和詹魯官兵留下了無法抹去的深刻印象。
這時候,分批消滅敵兵並獻上右掌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一次獻上五百只手掌,和分十次,每次獻上五十只手掌,對指揮官的情緒影響是完全迥異的。前者只產生一次腦皮層刺激,很可能當作一樁小規模的損失,很快就因更重要、更緊迫的戰場所吸引,不多時就可能忘卻了。後者是連續的刺激,不斷地強化,令人無法忘卻。
事實上,即使發生了塞爾水師被全殲這種重大戰役,當人們提起巴維爾的「斷掌軍」時,蓋亞腦中也會閃現變態、殘忍、狡猾、無恥的刁民等形象。
當然,面臨緊迫而壯闊的巨木堡圍攻戰,蓋亞和手下的高級軍官們,尚沒有心情和功夫去考慮如何對付這一小股野蠻殘忍的部隊。
不過,巴維爾卻成功地做到了,即令在慘烈的巨木堡攻城戰役前,即令有無數重要得多的軍務壓身,在西岸聯軍中,「斷掌軍」的名頭日益彰顯,甚至連東岸聯軍中的不少人,對他們的「事跡」也有所耳聞。
自由軍團就像一只狡猾蚊子,雖然看似危害不大,但連續的叮咬,也攪得聯軍這頭大象越來越難以忍受。這是一種經常遇到的尷尬,就像帳子跑進來了一只蚊子,不拍死它,你就可能被鬧得整晚睡不好覺。
今天,這只蚊子又叮了詹魯人一小口。將一支五十來人的詹魯護衛小分隊殲滅。雖然只是極小的一口血,巴維爾卻很高興地看到,詹魯人又將腫起一個小包,癢的難受。
俗話說的好,忍痛易,忍癢難。前面橫亙著守在巨木堡的幾只小老虎,詹魯人騰不出手去搔癢,這種難受勁,可就甭提多窩火了。
軍團長樂呵呵地在那里盤算著,可別的人就不那麼高興了。
「媽的,又踫上一支護衛隊!」杰姆一邊嘟噥著,一邊在尸體上搜索。在他周圍,不少原來黑雨盜賊團的弟兄們也都在做著跟原盜賊團團長,現任自由軍團副軍團長同樣的工作。
一枚不值錢的鐵戒指、一塊麻巾手帕、一封沒有寫完的情書,不僅金幣,連銀幣,甚至銅幣都沒有一枚。
「窮鬼!」杰姆狠狠地將東西摜在地上。
「杰姆!整隊嘍!」另一位副軍團長阿施塔在遠處叫喚︰「回來領錢!」
「吝嗇鬼!」杰姆狠狠朝阿施塔那邊唾了一口,回身嚷道︰「別找了!回去整隊!」
也難怪杰姆生氣,死了三個弟兄,踫到的卻是沒任何油水的護衛隊,看來今天那個吝嗇的獨眼龍又只會給一兩個金幣做辛苦費打發自己
和手下了。
這樣的買賣,實在是太不劃算。
從瑪斯坳回國至今已有十五戰,只踫到過六支後勤隊,將搶到的物資出售給巴維爾,盜賊們賺了百多枚金幣,這方面,勉強算是賺錢的買賣。
其余九支都是衛護隊,除了搜尸撞大運外,根本沒有什麼油水撈,得到的只有一兩枚金幣的辛苦費安慰一下。至于鎧甲、刀盾之類,從瑪斯坳倉庫搶來了足夠的詹魯軍裝與武器,巴維爾根本不要。
這種買賣,簡直相當于免費替人打工。不,不僅免費,還要倒貼,要搭上弟兄們的性命。
尤其令杰姆氣不打一處來的是,從前天到現在,已經是連續三次賠本了!
巴維爾和阿施塔在那笑吟吟地等著,杰姆卻根本沒什麼好臉色給他們看。
「辛苦了。」巴維爾遞過去三枚金幣。
看來他也有些看出杰姆的不滿,今天把辛苦費加了百分之五十。不過,百分之五十看起來增長率頗高,其實也就增加了一枚金幣而已。
「下次再踫上衛護部隊,我和弟兄們拒絕出戰!」杰姆惱火地嚷道。
看看副手的脾氣不好,巴維爾又添了兩枚金幣放到手上,微笑道︰「不打仗可視同于自動離團呢!」
「不干就不干,又怎麼著?!」杰姆依然怒氣難消。
習慣了視榮譽為生命、習慣了一切服從指揮的阿施塔,一向反感這種要錢不要臉的盜賊作風,他不由得把手按上了劍柄。
巴維爾的獨眼一瞪,阿施塔停止進一步動作,但手仍然按著劍柄不放。
「看來我們的激勵制度要改一下了。」又瞟了杰姆一眼,巴維爾的口氣也冷了許多︰「以後,凡原黑雨團的人,用三個敵兵的尸體,可以換取一枚金幣。」
「從這次開始算嗎?」杰姆來了精神。
「當然是從下一次開始。」獨眼軍團長將四枚金幣揣回兜里,手上的金幣減少為一枚︰「做買賣從來都是這規矩。」
「霍,真大方。」杰姆掩不住失望︰「規則由你定,誰知道下次又有什麼變卦?」
「我的話從來算數。」
「下趟買賣什麼時候開始?」
「今晚就有一票大的。」
「多少價錢?」
「干成了,賞金兩千金幣。人命和物資,按規矩另外單算。」巴維爾將手里那枚金幣拋給盜賊頭子︰「要是在十分鐘之內,你還沒整好隊伍,這樁買賣就告吹!」
獨眼軍團長開始看表。
杰姆手忙腳亂地接下對方拋過來的那一個金幣的辛苦費,撒腿跑回去整飭隊伍。
※※※
在樹林外,原猛虎軍團的約五百戰士已經整整齊齊地排好了隊伍,而旁邊那四百來個盜賊,卻是衣冠不整、袒胸露背。他們或蹲或坐或躺,三三兩兩地聊天打鬧,還有不少人聚成幾堆,在那里吆五喝六地賭錢。
杰姆和幾個心月復干將提著刀在人群里心急火燎地穿梭,把這些家伙一個個踢起來。
「給老子站起來!」
「閉上鳥嘴,排隊去!」
「媽的,快點!不然剁了你!」
杰姆的這一套組織手法還挺有效,鬧哄了一會兒,盜賊們終于排成了歪歪斜斜的幾溜「隊伍」。剛才比趕集還要熱鬧的人群,也總算靜下來了。
巴維爾也不太在意。他可沒指望將這些帶著發財夢跑來入伙的盜賊們訓練成一支精銳之師。
「弟兄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剛剛收到的情報,查理將軍率領蛟龍軍團在全殲塞爾人的艦隊,累斯頓河沿岸各處,將成為我們自由軍團隨意穿梭往來的棲息地和庇護所!」
原巨虎軍團的老兵們爆出一陣歡呼,原黑雨團的盜賊們卻幾乎沒什麼反應。
早期的自由軍團是如此的奇怪混合體。一邊是紀律嚴明的正規軍;一邊是散漫到極點的盜賊團。一方向往著榮譽和正義,隨時願意為保衛家鄉付出自己的生命;另一方卻渴望著財富與美色,充滿了形形色色的無賴漢與冒險分子,隨時準備為了適當的報酬而殺人越貨。
原巨虎軍團的老戰士們,自然為水軍戰友的輝煌戰績,為侵略家鄉的敵軍之慘敗而興高采烈。而對于來自大陸各處,從五湖四海趕來發財,毫無家鄉觀念、毫無榮譽觀念的盜賊們來說,這場勝仗絲毫也不能令他們腰包的體積有任何膨大,誰勝誰負,根本不干他們鳥事。
巴維爾當然知道原因,把這種對比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今天,所有的人都有值得歡呼的理由!」巴維爾笑起來,獨眼眯成了一條線︰「巨木堡的情報,不僅送來了正規軍大捷的好消息。
而且,我還為原黑雨團的弟兄們得到了一筆價值數千金幣的大訂
單!我們現在就出發,晚上時分,人人都能發大財!」
這一下,輪到盜賊們發出震天的歡呼了。
九百來人都躍上戰馬。雖然他們穿著平民衣衫,盜賊們的服裝更是花花綠綠、五顏六色,但每個人的額頭上都系著一根藍色緞帶,昭示著他們的特殊身份,告訴人們,他們是如今已小有名氣的自由軍團戰士。
獨眼巴維爾腰懸長劍,背掛長弓,騎在隊伍的最前方,親自帶隊前進。掌旗官瑞奇持著那面木桿白布,畫著肥雞撲騰狀的「飛翔和平鴿」圖案的簡陋軍旗跟在身邊。
「咱們去哪?」杰姆興沖沖地跑上來,巨額的賞金誘惑把一切煩心事都拋到了腦後。
「到時便知。」
重大行動,巴維爾從來都不露一點口風。紅發獨裁官第一次送來如此機密的情報,他可不願意跟這些貪婪的盜賊們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