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原的破蠻岡上,猛虎軍團軍營的一座舒適房間里,丹西在吳平。
提奧以及一仕隨軍牧師-一門特大主教格拉多的得意門生,年輕的馬塞拉斯陪伴下,進來探望被俘數日的蒂奇斯族首領摩盧。
「摩盧族長,很高興見到您。」丹西桂上了微笑面具。
「丹西領主,在這樣的場合下相見,我可高興不起來。」摩盧冷聲回覆。
「摩盧族長,您為什麼不高興呢?在這里,咱們終于可以暢所欲言地說些體己話幾,不用擔心任何耳目的偷听。」丹西說道「我們為了能把您請來,可是大費周折,犧牲了數萬勇士的性命,消滅了戈勃特手下的主力部隊,才換來這一次與您單獨相見的機會呢!」
「呵,丹西先生,你要是真消滅了雄鷹可汗戈勃特,這時候還會有心思找我這個小族的首領來談判嗎?」別看庫盧是個粗豪漢子,卻是粗中有細,對形勢看得很透.「說吧!你們這些狡猾的南方人,又在做什麼奸邪的打算,起什麼卑劣念頭了?」
這個狩獵民族的首領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丹西心中默道。他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摩盧族長,啊!不,現在應該叫您摩盧先生了。您如果這麼計較自己身份的話,恐怕您會非常失望。我如果僅僅是因為想利用您的身份,而把您請到這里來交談,那我現在就根本沒有理睬您的必要了。說句實話,像您這樣的普通俘虜,絲毫輪不到我來操心。我可以像指死一只螞蟻一樣任殺任剮,也可以隨時釋放,讓您來去自如。」丹西朝年輕的牧師輕一點頭「按照仁慈的主的意志,我選擇了後者,您可以隨時離開這里,也可以隨時來這里見我,我的房門將水遠向閣下敞開著。」
「你又在灌什麼迷魂湯?」丹西的一番話,庫盧听得稀里糊涂,搞不清個道來。
「摩盧先生,看來您我之間的誤會還不是一般的深哩!」丹西顯得頗為委屈的樣子.「前幾天像被模的野兔、像受驚的小鳥一樣逃命的戈勃特,昨天卻又帶著那些昔日的殘兵敗將們跑回來送死,還活不知恥地向外吹噓他們取得了勝利。」
「草原人向來喜歡吹牛,這也就罷了。」丹西搖搖頭,嘆口氣「在戈勃特的主持和唆使下,蒂奇斯族大祭司阿刺魯公然宣稱摩盧族長您已經戰死,由貴族的眼里花將軍繼任族長之仕,並經過了草原聯軍各族首領的同意。」
「哼,好樣的鷹可汗和眼里花做得對,與仇敵的血戰本該如此,即使我族全體戰死,也必須保全森林勇士的英名!首領被殺,就選出將軍繼任,將軍戰死,就由酋長接仕,一直戰斗到每一名普通戰士,我們蒂奇斯人也絕不屈服!」摩盧的話說得擲地有聲。
由于草原戰爭的特別慘烈,各族基本上是全民皆兵,舉族御侮,一自開戰,就是你死我活的殘酷仇殺。這種戰爭環境下,在生死存亡的關頭,當首領不幸戰死時,各民族、各部落都會立刻重新推舉出一仕新的勇士,領導本族本部繼續戰斗,絕不因此而輕易投降放棄,接受滅族的悲慘命運。這是草原人為了民族和部落的集體生存而約定俗成的戰爭鐵律。
蒂奇斯人庫盧雖然像一塊花崗岩一樣鋼硬,但他飽受草原烈風吹拂的紫色臉膛上,右頰的肌肉仍不易被人察覺地微微顫了兩顫。這個細微的表情,卻落入了丹西的眼中。
「戈勃特當然是個公正無私的草原領袖,眼里花也是一仕驍勇無畏的英雄人物。」丹西辛辣的嘲諷里也不免有些恨意.「可當您在殿後部隊中活血戰斗時,他們又在哪里?當真正的勇士不幸被俘時,他們可曾派出任何使者過來談判,可曾動過任何。山思來救援或者贖回他們英勇的首領?」
「庫盧先生,據我所知,巫師阿刺魯的家族跟閣下的家族素來就有一些境隙。為什麼戈勃特偏偏選了阿刺魯的幾子眼里花出任族長呢?他們之間會達成什麼樣的秘密協議?與戈勃特這樣的人作交易,您能指望蒂奇斯民族獲得什麼好處?強悍的蒂奇斯民族在隼神權與軍權于一身的阿刺魯家族的統治下,閣下的家族與部落又會受到什麼樣的禮遇呢?」
丹西的一連串問題,摩戶都無言以對,然而這個歷經磨確的中年漢子,仍執拗地以沉默來對抗丹西的咄咄逼問。
半晌,庫盧才反唇相譏.「丹西領主,倘若你想憑此來挑撥草原民族和蒂奇斯人的內部不和,我看,恐怕你要失望了。」
「哦,是嗎?也許我會失望,但有人恐怕就會絕望步!」丹西也頗有耐心地面對這個固執的獵民頭目「庫盧先生,我還听到了一個極其不好的消息。新任首領眼里花族長決定按照蒂奇斯的傳統族現,繼承原族長的一切,包括他的妻子和幾女。蒂奇斯的阿刺魯大祭司主持儀式,您的夫人將會有新的丈夫,您那七歲的孩子摩瓦慣也將從眼里花為父。」
即使庫盧再堅忍,听到這個什有些忍不住緊握拳頭,渾身氣得發抖,臉上燃燒的怒火一覽無疑。他只能盡力壓制噴薄欲出的情緒,不在丹西的面前當場爆發出來。
根據蒂奇斯人的傳統,新任族長確實是有權收納已故世族長的妻妾幾女,甚至幾子將老爸的妻子收入帳內也是允許的。這種野蠻粗俗的傳統,倒不是因為後任族長的,其目的在于添了增口。戰爭環境下,人口的多寡可是各部族能否興旺繁盛、軍力能否強勁增長的關鍵因素。
「摩盧先生,我知道,在其位,謀其政,盡其貢。為了蒂奇斯民族的存亡,您可以忍辱負重,承受們可痛苦與打擊,對此我深深地敬佩。」丹西看著摩戶那張氣血上涌的臉龐,平靜地說道「可您想過沒有,這樣做是否值得明?」
「我們猛虎自治領仕于中央走廊,這里土地肥沃,生活富足,根本沒有侵犯漢諾大草原的意願。說實話,那種地方請我去,我都不願去。這次戰爭,也是貪婪無恥的戈勃特挑起,入侵我國土,我們是被迫應戰。我們的作戰目的也僅僅是守好本土、趕走入侵者,倘能完成這個任務,絕對已經心滿意足了。」
「蒂奇斯族與我們之間,絕不是如草原民族開戰那樣一定要征服對方,要把對方的人眾和救群歸入自己的麾下。你們受居心叵測的戈勃特的挑唆,為的不過就是多發點財、多抓些奴隸倒我們呢,為的不過就是保護自己的家人與農莊,能夠過上安穩太平的日子嘛!」
「貪婪的戈勃特為什麼要挑頭興兵,難道是真的與各族分享財富嗎?不會有水久佔據門特的念頭嗎?庫盧先生,您應該是明白人,這種可能性不會不存在吧?猛虎軍團與戈勃特的沃薩人是你死我活的關系,可其他民族跟我們,有必要這樣替人排命嗎?」
「只要你們願意高開,我們絕不會追到草原上去趕盡殺絕,相反,我們還願意付出一定的錢財和物資歡送你們高去。貴我雙方的這種矛盾,是可以通過酒宴、談判和貿易來化解的,為什麼非要訴諸刀槍箭矢呢?只要你們能提出合理的價格,我們地是通情達理的人rA」
「當然,要是你們的開價太高,那我也沒辦法,就只有戰場上見高低。庫盧先生,您可是沙場老手,猛虎軍團也跟草原各族的部隊都交過手,實力您也清楚。真要是拼起命來,我看你們不僅將一無所獲,恐怕會把命都撂在這大荒原上。而目我們猛虎軍團也不會總是以德報怨、以恩報仇,真要是把我惹毛了,說不定我會率軍開立漢語大草原,以你們的戰爭方式,將你們滅族!」
「庫盧先生,話我也說得夠清楚了。」丹西看著生番首領開始逐漸冷靜下來.「為了蒂奇斯民族,為了您的部落、家族還有您自己,好好地想想吧!什麼時候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談談。」
言罷,丹西一行人高開了這間舒適的囚房。
高開的時候,這些人連門都沒有關,表達的意思議民明顯,庫盧想走想留,一切悉听尊便。
庫盧抱著頭,坐在桌邊,像一尊雕像一樣無動于衷。燭光下拖出長長的身影,融入無邊的黑暗之中-一夜色下,巴維爾一伙人推著幾輛卸完貨的空車快步走出了市政廳後門,此時大舞廳里已經炸開了鍋。
「現在怎麼辦?」這群弟兄們跑進一條隱秘的小巷子後,布契諾問道。
經此一事,兵不血刃就讓大伙得償血仇的巴維爾,在鐵鏟幫幫眾心目中,已經完全樹立起了自己的領袖地位。
「我在廚房里留下了自由軍團的標志,把事情攬到我們的身上。」
巴維爾笑著掏出一只紙疊的和平鴿.「我必須連夜趕出城外,你們則可以繼續留在城里。只要躲過了風聲,就能開始接管土窯幫的所有地盤。」
「一起走吧!」對巴維爾的獨眼對視了幾秒鐘,布契諾一把搶過對方手里的「和平鴿」,插在自己胸前的口袋上。
三十余道人影,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一詹魯王國紅土城守將托爾將軍以下十幾名軍官,包括耶塔在內的數十位親詹魯派人士被毒酒鴆殺一事,將中央郡的民間反抗侵略運動推上了第一個高潮。
除了獨眼軍團長于紅土城再掀波瀾,四百多名拿著武器四處「傳教」
的自由軍團福音戰士招募的義士外,更多人是自發地起來反抗。無數曾經不起眼的小人物,在走投無路下,躍上歷史的舞台。
失去土地的農夫、牧民,店鋪被洗劫一空的商人、伙計,家園被焚毀或強佔的莊園主,親人慘遭殺害的復仇者,失去工作被迫流浪的游民,被詹魯人強行抓了從事艱苦勞動的苦力,紛紛揭竿而起,為了生存而舍命抗爭。
老百姓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熱之時,自由軍團卻開始了本軍團歷史上的第一個英雄輩出的黃金時代-一年僅七歲的密爾頓,躲在樹林里,看著在黑夜里烈焰升騰的家舍,听著詹魯兵的狂笑和火中的慘叫聲,右手緊緊接著一把小匕首,將下唇咬得出血,卻渾然不覺疼痛。
他很想沖出去,用手里的匕首,跟這些殺害了自己父親的異族人找命!可密爾頓幼女敕的肩膀上必須承擔起自己的重任。他的左手掩在年僅五歲的妹妹瓦萊娜的嘴上,防止小女孩叫出聲來,暴露行蹤。
小男孩水遠也忘不了今晚看到的那一幕城。為了掩護自己和妹妹出逃,當教師的父親也掄起了扁擔,與破門而入的詹魯士兵撲斗在一起-╴母親早已過世,父親遇難,家園被焚,整個村莊里頭也到處都是火光,無家可歸又無處投棄的密爾頓,用手背抹了抹眼楮,拉著妹妹瓦萊娜的手,朝著樹林深處逃去-一這仕成年後在大陸上叱呼風雲的鐵血人物,以逃亡的方式踏上了自己傳奇般的人生旅程-一「彭!」
「彭!」
「彭!」
一連串骨骼斷裂的聲音,三個巡夜的塞爾士兵倒在了水桃鎮上一條偏僻巷子的拐角處。
派瑞克仍不解恨,在每人頭上補了幾腳。地上三人眼見已經咽氣,他才用布帕擦擦自己拳頭上的血跡,轉身高去。
大家不要誤會,派瑞克既不是什麼江湖豪客也不是什麼黑幫流氓。
相反,他可是個勤勞的伙計,是水村鎮藥店里最紅的跑街,一個人賣出的藥品、藥材,佔到全店總銷量的三分之一。
成功人士皆有其獨到之處,王牌銷售員派瑞克自不例外。要做好營銷就必須懂得細分市場,在這方面,派瑞克獨具匠。0,找到了最適合自己展業的獨特客戶群。他的藥品藥材都是專門尋找那些鄉間城鎮的劣紳無賴,亦即只有他們敲詐你的份而你根本無法從他們身上拔下一根毛的主,進行自己的推銷工作。
派瑞克的銷售方式就更加獨特了-一「先生,最好的跌打損傷藥膏,要不要買以」在各地鄉鎮村落里走街串巷的派瑞克,總是先打听到這些人的所在,或者跑到這些人隼中的酒吧里,主動上前兜售。
「慶開,導小子!」
「混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些人總是一成不變地先行發難,用極其惡劣粗暴的態度對待這個莫名其妙,神經看起來有些毛病的藥品銷售員。有時候他們甚至還會動手將他推開,用腳將他端走。
「彭!」
「啊!一總是一聲拳響伴隨著一聲京啤。
「啊呀!先生,你的左臂斷了,買點接骨骨涂涂吧!保證一個月內見效。」
有人可能還不識趣,他們破口大罵或者爬起來想再次動手。
又是一聲拳響,一聲爆叫。
「先生,你的鼻子流血啦!還好,我這有止血鉗哩!」
「哎呀!先生,你的肋骨斷了哦,幸好我把藥都帶全了,這包藥批內服、這瓶藥膏外抹,堅持休息兩三個月就會好的。要不要買點?」
就這樣,每次派瑞克出門,背囊里滿滿的藥品總是熊奇跡般地在短時間內銷售一空。藥店老板對這個捷斯蘭撈仔的出色銷售業績極其贊賞,每次看到他回來時都笑得合不攏嘴。
「派瑞克,可惜我沒有女幾,不然一定招你入門,繼承家業。」已是白發蒼蒼的老板很懂得怎樣留住人才,他總是拍著自己王牌跑街的肩膀說道「不過只要你好好干,做滿三年,藥店的一半就歸你所有了。那時候,你來當掌櫃,我就安。由回家養老!」
距高老板兌現諾言只剩半年時間不到,這趟出門賣完藥回來後,仍舊是一副意氣風發模樣的派瑞克,卻發現水村鎮藥店已經大變樣了,被人砸成一堆瓦礫,藥品、錢財等都被洗劫一空!「塞爾軍人干的!」和善的老板,額頭和嘴角都凝著血儷,平日里還算硬朗的身子骨,如今需要往著拐杖走路。
老板帶著派瑞克來到殘破不堪的院子里,從一棵樹下挖出一個小瓦罐。
「我說話算話。這里頭是我偷偷埋下的五十金幣,幸好還沒有被發現。你一半,我一半,拿著各自逃命吧!」老板將瓦罐遞給派瑞克,話語里滿是辛酸.「可惜啊!做了大半輩子的生意,就要退休養老了,卻看到自己半輩子的。出血變成了這個樣子。」
派瑞克堅決地將一罐子金幣遞還給良善的老頭,平日的銷售利器一一那對鐵拳接得「嘎嘎」響。
兩年多辛苦勞動,就快實現的夢想卻這樣破滅了!把老頭送走後,高開家鄉跑到猛虎自治領來撈世界的派瑞克,決定用自己的那漢鐵拳向塞爾王國侵略軍討還自己的債務-一「@」
「@」
卡文在狠狠地磨著鐮刀,扭曲變形的臉上寫滿了仇恨。作為一個從小被母親拋棄的棄幾,他本來對女人沒有任何好感。
他水遠都記得自己五歲那年發生的事情-一因父親去世而準備改嫁的母親把他帶到了隼市上「在這里站著,等我回來!,,冷冷地扔下這句話,母親就跳上馬車高開了。卡文從上午一直等到深夜,卻再也沒有看到母親的模樣。
年幼的小卡文等了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餓了檢些菜葉,乞討一個小面包,偷幾根蘿卜充饑,可是母親再沒有出現過-一從星就見識了世態炎涼的卡文,從小到大干過無數份不同的職業。
他在飯店里當過跑堂的伙計,幫農夫摘棉花、割麥子,幫牧民飼馬喂牛、剪羊毛,一路流浪,一路打些短工養活自己。
家的感覺,對卡文來說,是那樣的遙遠、陌生與冷酷。習慣了漂泊的他,每一份工作都做不長。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他踫到珍妮為止。
和卡文一樣,珍妮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出身,在靈石谷的一家酒鋪里做女侍。幾個月前,來自附近一家農莊的卡文,跑到酒鋪里來打牙祭。卡文從來留不住錢,口袋里有三兩個銀幣就會跑出去花掉。
當看到了珍妮那雙忽閃忽閃的黑色大眼楮時,卡文心里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沖動。上帝給了卡文展示身手的好機會,酒店里的一個醉漢恨識趣地在此時動手調戲年輕貌美的珍妮。
「想騷擾她,就先來騷擾我!」
將醉漢扔出門外後,卡文借這句牛哄哄的話,成為了珍妮的保護者。
這下子,鎮子里的無賴和醉漢們都知道,不能再隨意去招惹「客雲來」酒店那個漂亮的女傳了。不然,那個頗有點拳腳工夫的流浪漢卡文,就會讓自己腦袋廠長出肉瘤。
珍妮是個愛笑的女孩,貧困的生活並不能阻擋她對未來的向往。她總是把錢積攢起來,藏在小木屋里的廉價地毯下。這種習慣也影響到了卡文,過去身上從來留不下三瓜兩子的卡文,賺來的錢不再亂花,一分一毫都主動上交。
每天晚上,珍妮都會小心地從地毯下拿出那個小錢囊,將撥下的錢倒在桌子上,細細地數一遍。這已經成為小情人晚飯後的必備節目,珍妮對此仿佛從來不會厭倦。
「六個金幣、七個銀幣、三個銅幣,只要再干上五年,我們就能買下一間小農莊了。」珍妮一個一個地摩學著兩人積攢下來的錢幣「農莊里要都種上麥子,還可以種一些蘿卜蔬菜一版了錢,你可以買幾頭牛,我要喂一群小雞小鴨。啊!將來你還可以養幾匹馬,我可以開一家小旅館-一」
珍妮總是那麼樂觀,女人又天性喜歡幻想,說著說著,酒館女詩仿佛親眼看到了將來幸福富足的生活,為自己和卡文編織出極其美好的未來。她從種植的農作物,飼養的牲畜,一直到農莊房屋的設計,甚至是飯桌的式樣、地毯的顏色、桌布的料子,所有的細節都構想出來了。
卡文默默地坐在情人身邊,听著珍妮用柔和的嗓音作出的栩栩如生、細致入微的描繪,也仿佛看到了年輕女詩想像中的一切。
一直流浪的雇工,直到此時方才有了家的感覺、有了對家的向往-一然而,甜蜜而幸福的夢,因為詹魯人的入侵而破碎了。
今天傍晚當卡文揣著農場主給自己的工錢,興沖沖地跑到酒鋪時,卻沒有如往昔般看到珍妮窈窕的身影。當他在酒鋪的後院看到了年輕女傳那具慘遭深響的尸體時,他的頭一下子炸開了-一卡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回農場的,他听不見酒鋪老板的叫聲,听不見靈石谷鎮上人群的喧鬧,他也看不見路,只是憑著直覺一路地狂奔。
他。山里只有一個念頭-一找到那把揮舞了無數遍,用得極為趁手的鐮刀!這一次,他要收割的不再是麥子,而是生命-一青藤莊園的會客廳里,莊園主龐克正設酒宴招待鄰近的紫藤莊園莊園主金斯利、綠藤莊園莊園主勃尼開羅。
三個莊園主都是來自西大陸的班達拉人。別看他們現在是年過半百的和藹慈善的地主,年輕時他們可都曾是在西大陸殺人越貨的盜賊四小頭目,是並肩戰斗,生死與共的兄弟。
時光流逝,年歲不饒人,龐克三人攢了一些錢,也開始尋求安定的生活。三個好弟兄一合計,決定金盆洗手,不再去惹江湖恩怨,而是做個富翁,度過舒適的後半輩子。
因為過去的劣跡,家鄉和西大陸是不能再待了。龐克、金斯利、勃尼開羅三人揣著積攢下來的金幣,于第一次移民浪潮時遷入猛虎自治領中央郡定居,買地置業,娶妻生子,安頓下來。
三個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仍保留著昔日的情誼,他們的莊園都連在一起,也經常互相拜訪,談談往事,聊聊收成。
在中央郡這個以大陸各地移民為主體的地方,宛如一個新的世界。
沒有人在乎,更沒有去詢問你的過去,無論什麼人來到這里,都可以嘗試從頭開始新的人生。
這也是一塊神奇的土地,只要你勤快肯干,就有發財致富的機會,而像魔克他們這種有錢的投資者,就更受猛虎自治領政府的歡迎了。
三人過著富庶而安定的生活,也許是呼著對過去行為的贖罪感,他們樂善好施、虔誠信教,連自己的妻子們都不知道,這三個如兄弟一樣親密的和藹莊園主,是三個從民了的盜賊。
然而,人是這樣一種奇怪的動物,他們可以根據形勢的變化,隨時適應不同角色的轉變。和善的地主要是發現自己已經得到的一切即將失去,他們又隨時可能重操舊業。
今天的酒宴,沒有了往日的談笑風生,顯得頗為沉悶。
「媽的,塞爾人昨天又派人來催款,要我交兩百金幣的戰爭稅。」
勃尼開羅是個大塊頭漢子,此刻他一反過去的富足長者形象,變成凶巴巴的模樣,硬著脖子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這已經是兩個月里的第九次征稅了!他娘的,人頭稅、土地稅、房屋稅、騾馬稅,巧立名目,沒完沒了。這一回好,赤果果地變出來一個戰爭稅了!」
「兄弟,你還算好的。」金斯利恨恨地說道「我昨天也接到了通知,除了兩百金幣外,還要送去十五頭騾子、十車小麥,而目必須在三天內上繳。說實在話,才兩個月時間,老子已經給塞爾人進貢了五干金幣和數不清的糧十牲口,過去幾十年提著腦袋在刀口蔬血積攢下來的那些積蓄,差不多要見底了!塞爾人再征一兩回稅,我這紫藤莊園就得破產!」
「我都已經破產了,用不了半年,綠藤莊園連雇工和僕人的工錢都沒法支付了!」勃尼開羅也是越說越氣「塞爾人怕是把我看成了一頭肥豬,想吃肉就從老子身上率一刀!」
「老大,你說句話吧!」看到龐克一直沉默不語,金斯利不由問道「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龐克是三人里最年長的,過去也一直是三人里拿主意的人。此時兩個從良的盜賊罵罵咧咧,恢復昔日本色的時候,他獨獨一言不發,未免有些醫蹺。
「我昨天也收到了通知,三日內必須立交四百金幣的戰爭稅。」龐克將杯中的葡萄酒飲完,慢悠悠地開口道「猜猜看,我今天派管家給塞爾人送去了什麼好東西?」
「哦,什麼東西?」
「一籮筐鵝蛋。」
龐克說完,引起了爽朗的大笑。
這是西大陸盜賊們的老習慣,意思是讓對方馬上滾蛋。
笑完後,三人都默不作聲,酒宴恢復了沉悶壓抑的氣氛。
「老大,你的意思是?」勃尼開羅的聲音有些發顫。
確實,龐克此舉雖然解氣,但也意味著與塞爾人正式決裂,拒不納稅,這可是授人口實,有可能招致血洗青藤莊園的大事!「嗯!」龐克會點頭,目光和神情恢復了昔日老盜賊的冷練.「接到征稅通知後,昨天晚上,我幾乎一夜未睡,想了很多很多。」
「說句老實話,咱們搬到中央郡這幾年,是我一生中過得最開。出的時光。這里沒有人翻你過去的舊帳、沒有仇家騷擾你的生活,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丹西領主輕搖薄賦,十分之一的收成繳稅,其余的九成都歸自己,莊園挺賺錢,日子也舒適輕松。」
「咱們地都老啦!塞爾人來了後,我也舍不得過去的安樂日子,這麼大年紀再重入江湖,跟小伙子們一起去打拼。所以佔領軍要什麼,我就給什麼,只求能有個太平日子就滿足了。」龐克搖搖頭「不過,咱們還是算錯了帳。塞爾人的貪欲是賠不飽的,你給的越多,他要的越多。還記得過去我們綁票後的做法吧?塞爾人現在就是這麼對待咱們的。」
三個老盜賊怎麼不知道綁票里的玄虛呢?盜賊團綁架了人質後,其敲詐勒索說的上是無所不用其極,不把被綁架者的家財榨個干干淨淨,讓他傾家蕩產,絕不罷休。就連被綁架的人票死了,他們地能從尸體上想辦法榨出錢來。
過去的幾個施害者,如今面臨受害者的慘境,當然更明白今後自己的可怕命運。
「這些日子,我也听到了一些什基和傳聞。」龐克繼續說道「累斯頓河對岸有個莊園主因為無法忍受這種無窮無盡的搜刮,拒不繳稅,結果被詹魯人洗劫莊園,果首示眾!$我們不遠處有個莊園主,塞爾人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結果怎樣呢?給敲詐得徹底破產,都六十多歲的人了,被迫出去當叫化子,乞討為生!」
可怕的先例在前,想想自己的未來,幾個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兩仕兄弟,你們怎麼辦,我不好干涉。」龐克的聲音漸高「不過我是想通了,趁著自個這把老骨頭還沒有衰朽到走不動能,我豁出去了!」
「女乃女乃的!」勃尼開羅將杯中酒仰脖喝個底朝天「咱們弟兄大半輩子豁出命攢下的錢,現在被塞爾逼著一筆一筆地吐出來,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打回原形,重新變成窮光蛋!大哥願意干,也算上我一份!」
「于他9飼」金斯利也恢復了往日的干雲豪氣「塞爾人想把老子
的血抽干,老子先放他的血!」
「好兄弟!」龐克端著酒杯站起來.「干完這杯酒,咱們立馬回去準備,今晚就正式舉事!」
多如牛毛的苛捐雜稅、對民脂民喜的無恥搜刮,加上擄掠、洗劫。
屠戮、奸婬等種種暴行,中央郡各階層的老百姓,無論男女老少,無論貧富貴賤,都已經是忍無可忍。
痛苦申吟的村落、市鎮里,無數普通民眾,自火海中、從血雨下,挺身而出,拿起武器,奮起反抗!苦難深重的中央郡,再度淹沒在暴力的海洋中,累斯頓河的東西兩岸,開始掀起波瀾壯闊的抵抗入侵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