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听到王三炮的吆喝,心里一驚,劈里噗通往岸上撓飭,幸好只有十幾米的距離,一口氣就沖到岸上,回頭一望,胖子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幾十米開外的水中,翻涌著一道水線,一個黑乎乎的脊背露出水面,還打著一面黑色的旗子——應該是魚類的背鰭,只不過大得有點離譜。
「好家伙,這是啥玩意,個頭可不小!」車老板子也離開岸邊,忍不住驚嘆一聲。
「水怪!」胖子忽然一拍大腿,驚呼出倆字,然後才覺得有點疼,原來沒穿褲子,打得啪啪的。
在胖子那個時代,經常冒出一些關于水怪的傳聞,雖然多數都是八卦,或者別有用心,但是水怪這個詞在胖子腦海里已經根深蒂固。
「看背鰭肯定是魚類,不過這個頭實在有點大,恐怕真能吃人。」車老板子根據半輩子捕魚的經驗斷定,水里的大家伙不是啥怪物。
說話間,水里的怪物忽然消失不見,仿佛從來也未曾出現過一樣。三個人又站在原地愣愣地望了半天,胖子這才哎呀一聲,連忙往身上套褲
車老板子和王三炮也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胖子嘿嘿笑︰「這家伙挺涼快啊。」
胖子瞪了這倆老不正經一眼,然後說︰「這湖里以後不恐怕那東西真是奔著我來的。」
「是啊,速度太快了,多虧胖子離岸邊近。」車老板子深有同感。
王三炮揮揮手里的獵槍,傲然道︰「沒事,不管它是啥東西,都架不住槍子。要是再近點就到射程了。我還真想打死它瞧瞧是啥玩意。」
「這類東西最好別踫。就像老虎是山大王一樣。它估計是水里地魚王。」車老板子幽幽說道。
「行了。咱們先開飯。然後好早點下山。山頂水邊太涼。晚上沒法過夜。」胖子在水里泡了一個多小時。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王三炮把柴火扔到石頭上。就開始生火。那邊地車老板子和胖子收拾魚。胖子見這魚細鱗大嘴。尾巴也比別地魚要大。于是問道︰「老板叔。這又是啥魚?」
「這個魚別地地方沒有。有點像松江白魚。不過比白魚要小。習慣上叫小白魚。因為山上水溫低。所以生長速度很慢。不過肉質鮮女敕。烹制地時候開鍋就吃。時間長了反倒變硬。」
「我剛才下去洗澡挺熱乎啊?」胖子提出自己地疑問。要不是車老板子是老漁翁。他就直接反駁對方了。
「除了捕食地時候去溫水區。其他時候都生活在冷水區。這個估計現在就我一個人像現在你也知道了。」車老板子沾沾自喜。
「弄好沒,趕緊烤,我去弄點藥泉水。」王三炮拎著水壺跑開去,等胖子和車老板各自烤好兩片魚之後。他就挎著三個綠水壺跑回來︰「這水喝了養胃。」
胖子和車老板子同時一愣,看向王三炮的眼神有點怪異。王三炮撓撓後腦勺︰「咋了。這水里面好像放了小蘇打,喝完就打飽嗝。好消化食,所以才養胃。」
胖子和車老板子相視大笑。剛才這倆人都听成陽痿,那誰還敢喝。
撕了一條魚肉,瑩白如雪,細女敕如新鮮的大豆腐,車老板子說得果然沒錯,只烤了幾分鐘就熟了。
又拿起水壺,胖子喝了一小口,果然如王三炮所說,有點殺口。胖子心中一動︰估計是因為火山的緣故,這水里面的礦物質特別多,應該是制作礦泉水的好原料。
嘖嘖,大青山的資源實在是太豐富了,豐富得叫人不知道該發展哪些才好。不過眼下最緊要的不是發展,而是先要承包到手。
吃飽喝足,三人戀戀不舍地離開七星泡,胖子回望明鏡般地湖面,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惡作劇般的想法︰不知道二十多年之後,弄個水怪的照片傳到網上會怎麼樣,嘿嘿,估計一路綠草鮮花,馨香怡人,胖子特意落在後面,手里拿著個鐵鍬,不時挖幾株野花扔進盒子,家里還有倆女生呢,怎麼也得帶點紀念品回去。
胖子鑒賞花朵的水平實在有限,唯一標準就是直觀感覺好看就成。因為這里日照強烈,所以花朵的顏色都異常鮮艷,叫胖子很是眼花繚亂。
直到夕陽西下,這才漸漸走出苔原地帶,開始進入林區。畢竟海拔比較高,這里生長的樹木大多比較低矮,以杉類居多,偶爾也有一些矮松,不過都是枝杈嶙峋,虯枝盤曲,但是都頑強地扎根山石之中。
因為這里距離山頂還比較近,土壤都是火山灰構成,而且十分薄,能在這里生長的樹木,無一不是強者。
「咬定青山不放松,樹木的生命力真是叫人贊嘆啊。」胖子心中有感而發,那些在貧困線上苦苦掙扎的農民,不就像這山石上的林木肚子里還真有點墨水,不過這些都還不算真正地硬漢,你要是見到鐵樺樹,那才叫爺們呢。」車老板子對能夠甩詞的人都特別敬佩。
胖子在腦海里搜尋了一圈,沒有對鐵樺地認識,于是說道︰「那一定要見識一下。」
「看看吧,前面就,胖子連忙順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前方是一排低矮的樹林,樹皮灰白相間,枝干彎彎曲曲,實在有些寒酸。
走近一看,原來那樹皮竟然都開裂,就像被人用斧子從上到下砍了一遍似的,有點遍體鱗傷的感覺,透出無盡的滄桑。
凝神細看,就發現枝干扭曲昂揚。剛勁有力。沒有一根枝條向下,就連新長地女敕枝也是如此,透出一股鐵骨錚錚之氣。
「難怪叫鐵樺,確實夠硬朗。」胖子由衷地贊了一句。
「鐵樺樹又叫岳樺,這個季節是山上最好的一段時間,其他三季,氣溫低,山風強,地勢險,降雪早。一年四季,有三季都要和風雪抗爭,這樹活得最不易啊。」王三炮臉色凝重,他也是個硬漢子,或許看到岳樺,心中頓生惺惺相惜之意。
「胖子,咱們這個地方有三大怪,你知道不?」車老板子叼起小煙袋,眯縫著眼楮問。
「這個听說過,關東外。三大怪,窗戶紙貼在外。姑娘叼個大煙袋,養活孩子吊起來,我都見識過了。」胖子怎麼說也在靠山屯住了快一年,對三大怪有切身體會。記得他和奇奇第一次看到小孩睡悠車子地時候,奇奇還嚷著叫胖子做一個。晚上在里面睡覺呢。,我說地三怪是木頭沉底。石頭漂,死了地樹也不倒。知道不?」
胖子晃晃腦袋,這個還真沒听過︰「樹死了不倒我看過。其他兩樣不知道是啥?」
「石頭漂就是火山石,剛才你已經見識過,就是帶麻縫眼的那種,特別輕,能在水上漂著;這木頭沉底說地就是鐵樺樹,這樹木質堅硬,扔到水里也會沉底。用來做農具,磨不爛,使不壞,一身硬骨頭。別看這樹才胳膊粗細,卻已經長了幾十年,一年薄薄一層,能不結實嗎!」
王三炮也接過話茬︰「鐵樺生在這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地方,卻能活上一二百年。」
胖子听得直咂嘴︰樹不高而神,皮不滑而硬,干不直而堅,身不屈而壽,這樹才能叫真正的「鐵樹」。
猛然間,胖子想起了大漠胡楊,據說是三千年樹木,活著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從這看,胡楊和鐵樺,一東一西,倒有相近的風骨。
在胖子的感覺中,那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農民,就是這鐵樺的化身,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拼死拼活才勉強維持生計。
但是,一輩輩,一代代,頑強地活著,和這鐵樺樹一樣,都是硬漢。
三個老爺們站在岳樺樹林中都涌動著一股勁,看看這樹,就知道應該咋做人。
「把帳篷支上,今晚就在鐵樹下面睡一宿,沾沾硬氣。」胖子忽然開口。
那老哥倆自然沒有異議,三人就開始安營扎寨,忙活完了,車老板子和王三炮生火做飯,胖子就在岳樺林里轉悠,在知道鐵樺樹就是岳樺之後,胖子就想起了在他那個時代才興起地一種中草藥——高山紅景天,據說只有在岳樺林中,才有高山紅景天生長。
一叢耀眼的紅花出現在胖子眼前,甚至不用刻意尋找,那醒目的紅色,自然就會吸引胖子的眼球。
皺著眉頭四下觀望,胖子就看到十幾叢這樣的紅花,盡情展示著生命的色彩。胖子心里有點小疑惑︰听說是挺名貴的東西,不會跟野花一樣遍地都是吧?
湊到一叢紅花前面觀瞧,整株有一尺多高,葉片細小,上面的花朵也不是一大朵,而是眾多的小花擠在一起,像一把小紅傘。
「這顏色倒是對路,不過紅色的花多了去,還是不能確定。」胖子叨咕了幾句,終于拿定主意,先往木盒里面挖了幾墩子,然後又拿著一根整株地回來。
「三炮叔,老板叔,你們看看這是啥花?」
「就是普通的野花嘛,漫山遍野都是這個,胖子,你啥那是小姑娘才干地事。」車老板子跟胖子開起玩笑。
「我看胖子不是喜歡花,是想媳婦了——那啥,胖子你和小玉老師到底咋回事啊?」王三炮更干脆,他就等著喝喜酒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胖子看著這倆嬉皮笑臉的半大老頭,忿忿地把手里的花扔到草地
這天晚上,胖子躺在帳篷里,嗅著草木的氣息,感受著鐵樺傳來的力量,睡得異常安穩,就跟小時候躺在父親強壯有力地臂彎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