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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尸體是好是壞?」顏輝問道。
采蘩因他的話發出銀鈴般輕笑,「舅姥爺覺得今晚這里有好人嗎?各有各的目的,有成功的人,有失敗的人,偏偏沒有好人或壞人。」
顏輝還真不得不同意,「等官差來了,你不會真說強盜來了吧?」
「舅姥爺可知有強盜進了郊外的鄭莊?」橫豎大家都愛蒙面,鄭夫人把人說成強盜,她也可以。
「听說了,大白日里行搶,還好只劫了財物沒傷人——」顏輝一點就通,「你想外頭那些尸體歸為他們同伙?」這丫頭聰明啊。
「舅姥爺,不用我們將他們歸類,這是官差的事。」她只要將官差往那上面引就是了。
「官差也不全是飯桶,就算我們說的天花亂墜,他們可以驗出來那些人死于相互殘殺,而不是童家護院之手。今晚這院里除了你和隔壁的丫頭,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除非現在就找護院和其他人串通一氣。」顏輝的挑剔並非沒道理。
采蘩也想過了,「不能串通,人多撒謊很容易被拆穿。即便這時能封了他們的嘴,今後也難保不泄露出去。不過,強盜是不講道理的,為財而生,為財而死。今夜舅姥爺你舉行烤肉宴,童顏居大多數人都在你那兒,我的丫頭們也醉了,只有我和杏枝回到自己院子里。強盜趁空而入,杏枝為保護我受了重傷,他們卻因財物分配產生嫌隙,分成兩派內斗,結果驚動了護院,倉促逃出。這樣的說法不牽涉其他人,也接近事實真相。兩人裝傻,總比幾十人裝傻好。」
「米思!」顏輝叫來米管事,「讓護院們退到院外保護,你找幾個最信任的人將各屋翻亂,值錢的東西集中在院中。記住,要是最信任的人。」
米管事心領神會,連忙去了。
采蘩看看顏輝,「謝舅姥爺對采蘩照顧妥貼。」
「照顧你,就是照顧童家。姐姐姐夫待我跟他們兒子似的,我雖然最煩當听話的人,但他們我沒辦法無視。茲事體大,我除了照你的計劃進行掩蓋,也沒別的選擇。」顏輝同意了采蘩所說的,且開始幫她。
院子布置得差不多了,外院管事跑來說官差帶人趕到,一切便按采蘩事先預想的來說。童家今夜有宴,蒙面大盜便闖進童大小姐居住的院子行盜,誰知童大小姐和丫頭提前回來,撞破了他們的壞事。強盜想虜大小姐,丫頭奮不顧身抵擋。而在美人和財物的分配上,強盜的兩個頭子發生了爭執,最終互相打斗起來。此時童家護院終于發現並趕到,強盜只能逃走,兩手空空,沒拿走什麼值錢物什,童大小姐也安然無恙。
說這個故事的人是童家兩位主子,有人證有物證,完全合情合理,官差果然深信無疑,更在顏輝巧妙的引導下,將這群強盜和行搶鄭家莊的蒙面人認定為同一伙。捕頭囑咐童家要加強戒備,也派了官差在童家附近守衛,這才抬了尸體,收集兵器和證物,走了。
顏輝派人叫醒了雪清雨清和桃枝三個,又讓護院們分四班將全居嚴密巡邏,搞得猶如真恐慌一般。
第二天這件事就散布到各個大街小巷。強盜如此猖獗,自然驚動了朝野上下,其中護城軍申將軍和州牧西廣受到二皇子的嚴令,必須盡快捉拿盜賊,並且不能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申將軍是姬鑰好友申剛的爹。西廣則是西騁和西馳的父親。兩人給下屬施加壓力,都城隨處可見官差和兵士巡街,一時連小偷小模都少了。
這天,采蘩沒去紙官署。不是因為她被趕出來,而是因為州牧西大人讓她親自前去呈述昨晚的案情。但她讓雨清給丹大人送了一封信。
從州牧府衙走出來,她正要讓椎子駕車回童顏居,卻看到阿肆趕來,大步如飛的樣子似乎看不出有傷。
「你應該好好養傷。」采蘩趕他回去。
「小姐,我天生粗骨壯身,幾下板子躺了三天,還用了你送來的上好傷藥,要是再不好,就成兄弟們以後的笑話了。」阿肆不肯听,跳上車坐到椎子旁邊,又遞來一封信,「我和麥子都沒事了。剛去童顏居,米管事便讓我把這送來。」
采蘩拆開一看,魏吳姬寫的,是听說了昨晚的事,怕她嚇到,所以十分關切她的心情。
「去百香坊。」想了想,也只有今天有空,她改道出城。
百香坊仍是客多。鄭老爺的案子已經被人們淡忘,趁清明雨節前,盡情享受陽光明媚。
「妹妹,我本想著立刻去看你,可你瞧瞧,哪里走得開?」魏吳姬很高興看到采蘩,拉著她左右前後得瞧,「菩薩保佑你沒事。你不知道,今早上听到你家遭了強盜,我心里這會兒還提著呢。還好你來了。」
「姐姐可以放心,我的丫頭肩上中了一刀,我倒是沒事。就是怕你提心吊膽,想著無論如何要過來看姐姐一趟。」采蘩卻不能逗留,「不過,我這就要走。姬老太爺和老夫人那邊也因為這事急等我回去問詳情。」
「這都到吃飯的時候了,妹妹好歹歇口氣,吃完再走。」魏吳姬卻不放開手,「我最見不得人從我百香坊出去還餓著肚子。我讓伙計快些準備,不耽誤你工夫。」
采蘩心想也是,于是依著她。
盡管是吃快飯,魏吳姬還給了采蘩最好的桌子。正在她平日做事的小室旁,木廊下可看山看林看水,用了石屏風隔開視線,鬧中取靜之感。
「魏夫人,我和麥子的事也多虧了你幫忙,感激不盡。」阿肆跟著采蘩進來的。
「阿肆兄弟別客氣,我和麥子姐妹相稱,明知你們被人冤枉,當然要幫忙。」魏吳姬突然壓低了聲,「向家五公子在隔壁,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采蘩想起那盒子珍貴的珠翠來,也不遮藏,「姐姐可收到他們的賠禮?」
「收到了,也就那麼回事。雖然生死危急的時候他們冷眼旁觀,送什麼也挽回不了我這顆涼了的心,不過心里有數就行了,面上還是要給人台階下的,不然今後做不了朋友。」通過麥家兄妹這事,魏吳姬不再對曾經引以為傲的人脈自大了。這份警醒,讓她更有智慧。
「姐姐說的是。」采蘩點頭,淡然坐下。
「喲,我以為你听到他在隔壁,立刻要走呢。」魏吳姬笑道,又湊到采蘩耳邊,「昨晚的強盜到底怎麼回事?都說跟搶鄭宅的人是一伙的,可我知道那不可能。」
「姐姐,隔牆有耳。」采蘩說到這兒,又加了一句,「不是不信姐姐,而是正如姐姐所說,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魏吳姬听出采蘩不想說。她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十分清楚有些事知道了對自己沒好處,而采蘩既然不說,也定然有道理,所以一笑了之。
她恢復了正常聲量,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既然坐下了,等會有人找上來,跟我可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姐姐要是不多嘴,我在這兒靜靜吃頓飯,招惹得了誰?不過姐姐既然如此說了,那我也先和姐姐說好,萬一等會兒砸碗摔桌的,你可別怪我。」采蘩也半笑半真。
魏吳姬嬌嗔望她一眼,「你真是好妹妹。」
采蘩光笑不說話,但等魏吳姬轉出去,嘆口氣,「明知她會多嘴,偏偏我還得坐在這兒等人來,唉——」
阿肆听得分明,「小姐不想見來人,為何不跟夫人說?」
「畢竟是她苦心經營的人脈,我若只顧自己,豈非太過自私?姐姐妹妹不好認,既然認了,也不能光得好處。而且,她其實是教我一昧避開不如面對。」向家五公子也不是她能避開的人啊。
阿肆沒再說。
「央——」阿肆沒問,采蘩卻要告訴他,「走了。我也不想再找人,所以今後可能要辛苦你一些。」不過,少了飛雪樓,日子會清靜很多,也不需要高手衛士隨行保護。
阿肆眼中閃過詫異,但他不是多話的人,「知道了,我還是搬到府里住吧。小姐若是擔心麥子,我就讓她跟我一道搬進來,這樣就都能照顧到。」
「這也好。你回去跟麥子商量一下,但她得自己願意才行。」采蘩不介意有麥子做伴。
阿肆喏應了。
「采蘩姑娘,蘭燁請見一面。」向琚的聲音傳來。
采蘩早有心理準備,自然淡定,「五公子請入。」
向琚走進來,神情莫測地看了她一會兒,坐到對面,「采蘩姑娘安然無恙,蘭燁心定。今早听聞強盜入童府之事,委實大驚,本想當即探訪,但送帖的小廝回報說你去了州牧大人那兒。」
「五公子的消息向來確鑿無誤。」采蘩這話有深意。
向琚皺眉,好看的臉龐居然顯得有些浮躁,「你非要用如此嘲諷的語氣同我說話麼?」
「五公子,在我和吳姬姐姐讓你們拒之門外之後,你以為我該用什麼樣的語氣來說話?要我嬌滴滴裝感激?」采蘩笑容泛冷,「我小心眼得很,做不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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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