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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啊?」左拐不傻,這道旨意一下,立刻感覺不對勁。
「阿恆,你跟我來。」丹大人轉身就走。
左拐跟上幾步,又回頭瞪眼,「別偷懶,把剛才的紙曬上。曬完之後,采蘩繼續練習抄紙的動作,于良制作紙漿。」
听到兩人說是,左拐才趕到丹大人身旁,進了大屋就問,「師傅,您知道些什麼?」
「五天前起,皇上送來的理國詔書就不是青紙了。」丹大人示意他坐下。
左拐驚道,「怎麼可能呢?皇上出巡,青紙都要帶兩車,無論如何都是夠用的。」
青紙是南陳皇帝專用,任何詔書,回文和信件都必須用它,尤其是皇帝出巡的時候。除去玉璽之外,專用來書寫詔書的青紙中藏有獨特暗紋,避免有人暗藏鬼胎,偷天換日。詔書青紙由紙官署直接送入宮廷,交給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其間不能假借他人之手,按張數點清,以確保無人偷取盜用。
「照皇上親筆所述,裝青紙的車遭流火全部燒毀,因此急命紙官署派人送青紙前去。相國大人因此提名了我,而二皇子提了你。」丹大人看到左拐詫異的神色,接著說道,「我也驚訝。二皇子說你雖手腳不便,有車代步。而你造紙之能仍為皇上看重,且又熟悉北齊貴族語,萬一遇到北齊軍說不定可派上用場。」
「就算二皇子突然發現我有那麼大的用處,為何又把于良和采蘩也算上?特別是采蘩。她是女子。好吧,我對女子沒有歧視,但二皇子把采蘩當花木蘭,我是不信的。」左拐被陰謀陷害過,所以嗅覺靈敏。
「二皇子一向認為秋國相是支持四皇子的,皇上以此來限制他監國的權力。我與相國有交情,他多半也將我歸到四皇子那邊。而阿恆你出了名的孤僻,與我名為師徒,但烏睿之事已足以證明我管不了你。他用采蘩,一個可能就是隨心所欲,非要干點與眾不同的事,另一個可能便是掩蓋他替換掉我的真正目的。」丹大人也不太確定,「還有件事你要知道。凡不是皇上筆跡的文書,二皇子都以非青紙的理由擱置了,並且擅自下旨四皇子為監軍,與江南守軍同行。」
「什麼?四皇子才多大?監什麼軍啊?」簡直一波接一波的動蕩不安,「二皇子如此胡作非為,不怕皇上回來訓斥嗎?」。
「四皇子十六了,已經成親,就不再是少年郎。二皇子要監國,不能離都。江南守軍大將馬杰是皇上信任之人。所以乍看起來,如此安排並無不妥,反而給四皇子建功立業的機會,就連皇後都無法反對一句。」丹大人皺眉深思,「這麼一來,即使四皇子路上出了什麼事,要擔責任的就不是二皇子了。」
「這跟我們有何關系?」左拐最恨權力之爭,他曾是犧牲者,沒想躲到這個死角旮旯,還能被人翻出來沖鋒陷陣。
「我不知道。」丹大人嘆口氣,「我如今去不了,你又帶著毫無經驗的于良和采蘩,只能萬事謹慎小心,走一步看一步。」
左拐恨不得拔胡子,「難不成他看我殘廢,看于良老實,看采蘩是姑娘,打算奪青紙讓四皇子擔了疏忽的罪名,讓皇上沒辦法寫詔而雷霆大怒?」
這時,丹大人的神情嚴肅起來,「即便青紙全毀了,阿恆,就要靠你。」
「恐怕二皇子就是以為我造不了吧?」左拐一笑,「他應該不知道我是慢功出細活。」自己距離廢物尚遠。
就在丹大人和左拐尋思琢磨且越來越復雜的同時,采蘩的想法跟皇權爭斗差很遠。簡單直接地說,她覺得二皇子不是想讓南陳有一個木蘭,而是想要她的命!名單上有二皇子,以她所知的範圍,他身份最高,當之無愧是劫銀案的主謀。雖然二皇子看上去不像那麼有沉府,不過她學會的一個道理就是不能以貌取人。
名單讓孤客,不,獨孤棠拿到手已經不少日子,會不會他和飛雪樓交易完成,因此二皇子知道她找到名單的事,想殺她滅口?
「師妹,勸勸語姑娘,讓她別跟咱們一起去了。」于良叫她。
采蘩看著語姑娘,「你何必自討苦吃?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于良欸欸驚道,「我只是覺得路上會很辛苦,怎麼到你說就成回不來了?北周打北齊,又不是我們南陳打仗,而且有五萬大軍保護我們哪!」
天真多好。采蘩拍拍于良的肩,「二師兄,你說得對,江南五萬大軍就是為保護我們才調來的。」
于良知道她說得是反話,卻仍不信這可能是一趟有去無回的行程,「淮南雖在北周北齊境邊,但一路都是南陳國土——」
「並不全然。」語姑娘告訴他,「淮南一帶,北齊仍認為是他們的,兵馬肆無忌憚來回,如同匪類。北周與南陳雖有盟約,但這次北周攻打北齊,南陳沒有相助,此約就形同作廢,邊境的北周兵馬不能當作友軍。而南陳駐軍主要在淮南都府。這麼一來,路上不會太平的。」
「語姑娘懂得真多。」于良傻笑。
語姑娘連忙搖頭,「我听大人們平時聊起。」
一個是七巧玲瓏心,一個是天然未雕飾,差距不是一點點。
「這樣的話,語姑娘你就更別去了。」于良還老實說,「我也不想去。我要是死了,我娘怎麼辦?」
采蘩涼嗖嗖說,「你若為國捐軀,二皇子會給你家發撫恤金的。」對上于良還算明白的眼神,改口道,「即便二皇子不給,丹大人也會幫你想著。」
「我的話已經說出口,二皇子也答應了,所以不能反悔了。」語姑娘反過來安慰于良,「采蘩小姐跟你開玩笑呢。此行可能凶險,但不管如何,總要五萬大軍撐不住,我們才會有生命之憂。」
于良對語姑娘的話捧為聖旨,轉而松口氣,對采蘩道,「就是說嘛。五萬人馬要是全沒了,那我也認命。」
采蘩不理他,苦練抄紙去。
然而,這日從紙官署出來,她立刻讓阿肆趕車去六寶樓。面子不如命大,她必須要見獨孤棠一面,問他一些事。她保證不會問他到底是什麼人。
進了樓,小伙計上來打招呼,「童小姐,您還記得我嗎?」。
「又要讓我買紙嗎?」。采蘩當然記得他。
「我明天去紙官署考試,如果通過就不來六寶樓了。」小伙計在她面前握拳跳,又緊張又興奮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要去御紙坊呢。」他崇拜西大公子,采蘩記憶猶新。
「要去御紙坊,得先進紙官署。」一步步來,他的目標已經在前方,大哥說只要對準直直走就行。
「我找棠大掌事。」這個還沒進紙官署,已經跳想御紙坊的家伙,等她從淮南回來慢慢跟他講什麼叫有始有終。
采蘩這麼想的時候,完全沒發現她自己也是抱著不行就走的輕率走入紙官署大門的,更沒發現一個月的期限何時從心里消失的。
「你也找棠大?前幾日有個漂亮的姑娘也來找他,還拿一塊金子想我說出棠大的下落。」覺著自己明天就不會在六寶樓的小伙計今天敢對客人賊笑,「童姑娘有沒有東西給我?」
「說。」采蘩敲他腦門,眼神冰冷冰冷看著。
「棠大今早跟四公子說家鄉有急事,要離開兩個月。」小伙計立刻交待。
兩個月?二皇子也給她兩個月可以好好準備和西騁的比試。不過,看起來,此兩個月和彼兩個月都有無期的意思。
孤客沒有撒謊。他不再見她,因為他要走了。
「他家鄉在哪兒?」不知不覺問出口,卻覺得自己好笑。獨孤棠就是孤客,她到底有何期盼?
「我不知道。」小伙計看她嘴角噙冷笑,不由加重語氣,「真的,大哥從來沒說過他老家在哪兒。」
采蘩轉身就走,又回頭問,「你是小四?小五?」
「小五。」在那兩道森寒的目光中,說謊是不太可能的事。
采蘩很想知道他為何那麼篤定,「不怕你大哥不回來了?」
「不會的。大哥常出門,有時幾天,有時幾個月,但總會回來的。」小五笑得牙齒又白又亮。
「如果他這次走了,再不回來了呢?」如果——
「那就等我學好本事去找他。大哥早就說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可是今天的散了,明天還可以再聚,因為是人就得吃飯。」不怕,他已經長大成人,可以幫大哥照顧家里。
采蘩沉思半晌,再度轉身走出了門。然後,她看到了央。他在那兒和阿肆扯皮,這一次,她很高興他神出鬼沒得那麼及時。
「他人呢?」她跳上車。
「老牛碼頭。」央也跳上車。
「阿肆。」她喊上了。
「駕!」阿肆一抖韁繩。
「他走了,你們呢?」那一個個驕傲無比的劍客。
「老大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這回不需要再蒙臉。老大說,以前我們每個人都逃避自己,以為蒙上臉就能成為不一樣的人,但現在是該為自己驕傲的時候了。」央道。
那身白衣今天分外耀眼——
今天第二更。
親們周末愉快!(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