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貴金迷 第199章 光華與陰暗共同來襲

作者 ︰ 清楓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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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琚之謀,從來長而深遠,不在乎一時痛快。

若要除去什麼人,必做到斬草除根,且讓對手心生寒顫,再不敢有半點妄想。好比對付他的兩個妾,挑兩人互斗,對未出世的,還是自己的孩子毫無關切。別人看來沒有君子之風,在他而言,卻是不引起她們背後主家疑心的最好方法。女人善妒,玩小花樣,顧此失彼,難免情報失真,消息有誤,漸漸那些人就會棄她們不用。到時再處置,誰還會多說一句?

扶四皇子上位,其實並非他的想法,而是他父親和宮里姑母的意思。妹妹嫁給四皇子的消息傳出,他還在外地游歷,想反對都來不及。選邊站這樣的事,他看起來很蠢。然而,木已成舟。姑母一向看皇後眼色,而妹妹又已經成了四皇子妃,他若不全心全意,萬一二皇子登基,向氏滅矣。他不是嫡長子,但他有野心。野心,不是說要去手足相殘,自己當上家主,而是開闢自己的一番大功業。因此家族既然已經選定未來之主,他很快就接受了。幾次試探了二皇子那邊的力量後,這回是他精心籌謀且對二皇子的強力一擊。這個謀劃就連四皇子也不知全貌,包括蕭靜刻意溫柔的部分在內。至于劫持四皇子的齊人,是真的。他早前就派人在齊聚集一股勢力,這次派上用場了而已。那一箭,也是真的,計劃射成重傷。當然,萬一不小心射死了,他也不會內疚,本來苦肉計這招就是很險的。

老太爺教他,做大事者,心冷。

望著對面閉目養神的采蘩,向琚心想,蕭靜與她一比,實在是太好利用了,幾句哄話就乖乖照做,一點腦子都沒有。

「回來了嗎?」。門簾掀開,秋路探進頭來,看到向琚和采蘩各自面無表情靠著車壁,揚了揚眉,也不覺得孤男寡女啥的,問道,「你倆吵架了?」

向琚恢復溫和的笑臉,「沒有,采蘩累了而已。」

秋路對向琚直呼采蘩的閨名不甚在意,「蘩妹妹,下車吧,已經給你備下營帳,要休息也到營帳中去。」

采蘩早就睜開眼,「你這回又運送什麼來了?」

秋路搖頭,「不是運過來,而是送回去。」指著她,「送你們回都。」

采蘩下車,看到秋路身上站著邢老兵,卻什麼都沒說,淡然點了個頭。好似陌路,但已共過患難。只不過這樣的事,不必在人前盡顯。邢老兵獨來獨往,她也不是到處拉關系攀交情的人。能如此,見到對方幸存了,就好。

休息了兩日,將霍州的事該交待的交待一下,不該交待的掩蓋過去,采蘩便跟著秋路走水路回康都。

半個月後,船駛入都城內河,采蘩望著河流兩旁繁華的街市,不由怔忡。

「恍若隔世,是不是?」秋路跟她的神情相似,「一旦進入這里,那邊的戰火仿佛只是一場噩夢,好太平啊。」

「能太平多久?」采蘩自言自語一般。

秋路不訝異,不但知道天下局勢之變,更悟透太平只是表象,「能多久就多久,只要我們還能在這片繁華之中,就珍惜當下吧。」

「听上去好不消極。我可不想只珍惜眼前,還要跟老天爺求一求,讓今後的日子都得好過才行。」采蘩調轉目光看向秋路,「和尚,你學佛理,卻別認命。自己的命,以強願而改。」她重生,或許正是那股強願。

「你這姑娘怎麼總能說出一些讓我深省的話來呢?」所以,樂于與她結交。

采蘩一笑,「因為你我原本的境遇太不同。」一個為奴為婢,一個天之驕子,「對了,和尚可否幫我個忙?」

「說吧,你不跟我客氣,我最高興。」秋路並不慈悲,但對采蘩是真想好。

「明姑娘自盡的前幾日,有哪些人出入她那里。還有,是誰把西大公子家里為他娶妻的事告訴她的。我想讓你查一查。」這是語姑娘的請求,采蘩答應了她。

秋路眉宇攏川,「你不是懷疑明姑娘的死令有其因吧?」

「語姑娘說,她姐姐不是會想不開的人。她——」采蘩語氣一轉,「這也是她的心願,我總要盡力而為。」

秋路點頭道,「畢竟姐妹同心,說不定明姑娘真不是自盡。不過若然如此,凶手就實在太過分。這對姐妹本是明珠,卻蒙塵埃,正芳華的時候凋零,還不夠可憐麼?這事交給我,你大可放心。」

「有勞。」秋路和西騁都是過不了情關的人,也因此他對明語姐妹多一份相惜之意,這是采蘩請他幫忙的原因。

「既然說到明姑娘,就讓我想起西大公子。」秋路問采蘩,「左大匠走了,你也沒師父了,這斗紙還是作罷了吧。你要是不好說,我可出面。」

「誰說作罷?」采蘩眸中光芒熾盛,「我師父押上了自己的造紙生涯,即便他如今已經不在,身為他的學生,也一定要捍衛他的名譽。等我將師父的事告知丹大人,再同西大公子定比試的日子。」相信師父會希望她這麼做。

「可是,如今這般情形,你如何能勝?」秋路覺得不用鑽牛角尖。

「何為勝?」采蘩反問。

秋路想說,不是打和為勝嗎?但當他看到采蘩的神情時,突然明白了。那神情之中沒有一絲擔憂,真正心高而目遠。一路行船,他能感覺她的不同,可是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這種不同來自她的骨和魂。恐怕,即將到來的那場斗紙,和最早約定的,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我拭目以待。」他原本期盼奇跡,現在期盼精彩。

采蘩抿唇含笑,「我也一樣。」

下了船,采蘩直接同于良回紙官署。署里一如既往忙造紙。除了丹大人老淚縱橫,左拐的逝去並沒有引起很多人的傷懷。在他們眼里,不過是一個手腳殘缺的倔老頭攤上了戰場的霉運。至于那幾個和左拐同級的大匠,大概覺得左拐當上大匠有名無實,似乎更漠不關心了。

丹大人說,他會向皇上請旨,至少給左伯最後的嫡裔傳人一個像樣的葬儀,哪怕只是衣冠冢。不過,後來的事實說明他高估了皇帝的英武。因二皇子謀害同胞手足的可能性,皇帝震怒,親自督查此事,哪里還顧得上一個七品紙官。

好在丹大人說請旨的話時,采蘩沒抱期望,之後也就沒多大失望。

出了紙官署,立刻有人迎上來。

「蘩小姐,三公子請您去天鶴樓喝茶吃飯。」居然是姬三的書童,名叫攏寧。

「三哥從海南回來了?」采蘩心道消息可真快。

「三公子未曾到海南,結果半途收到家書,听聞了蘩小姐的事,且二夫人有些不舒服,所以連忙折返。」攏寧垂首恭立,又道,「這不,家里剛剛得知小姐您回來,公子就讓我來接您,特別設宴為您洗塵。」

「……」采蘩猶豫,姬三這個人挺難捉模,去不去呢?

「小姐若是擔心家里,卻不必。三公子出來時跟老夫人說過了,而且十公子今日上學,小小姐在外家舅姥爺那兒,一頓午飯耽誤不了小姐的工夫。」

看來有人教導有方,采蘩決定去瞧瞧姬三到底給她擺什麼宴。

一進天鶴樓包廂,就見姬三自斟自飲,還向窗外看得搖頭晃腦,她便說道,「這些時日不見,三哥仍一派悠閑,羨煞妹妹我了。想我不但莫名其妙當女令要隨軍,更落入齊地成了俘虜,差點沒命回來。好不容易回到都城,署里連個迎接的儀式都沒有,感覺灰頭土臉一般狼狽。」

姬三轉過身來,一手托下巴,一手拎酒壺,歪斜著腦袋,姿勢優雅地倒著酒,「蘩妹,你我分開那日是春末,此時再見已是初秋。我可瞧不出你灰頭土臉,倒覺得你氣質更勝從前,如秋光明**人。」

采蘩坐下,自顧自拿起他新倒的酒,淺啜,「三哥疼妹子,我榮幸得很。」

「三妹隨軍,是二皇子的命令。如今二皇子自身難保,三妹沒遭人懷疑牽涉其中,已是童度夫婦為你打點過的,就別想著風光了。更何況,紙官署四人出二人回,實在也說不上是值得擺場面的事。」姬三轉著中指一枚碧綠的玉戒,笑吟吟看采蘩。

「我才回來不到半日,三哥知道得卻似乎比我還多。」听到新認的祖父母為她打點,采蘩心生感激,又眯眼盯姬三,「原來三哥之勝于人,要隔時日方能顯。」

姬三一副幽怨,竟然這樣的表情仍無損俊顏,「妹妹才知麼?讓哥哥傷心啊。」

采蘩也就能陪著裝腔作勢幾句,再下去便沒了耐性,「行了吧,你突然請吃飯,如此明顯不讓我回姬府,可是有事要說?」

「沒事啊。」姬三似乎漫不經心,「怕妹妹太久沒回家里,與你閑話家常,免得一進家門就不認得東南西北了。」

采蘩一听,不覺莞爾,「這還叫沒事?」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你跟我都討厭的姬蓮掌了你義母留給四房那十間鋪子的賬了。」同討厭,所以心血來潮,知會一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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