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憋著一口氣,倒忘了傷疼,也不用人扶了,快步如飛的回到念慈苑,平兒一路小跑著才跟上她。
賴尚榮個狗奴才,想當初賈府的惡事,多半就是他們背著主子做下的,連累主子擔不是,他到逍遙自在,如今,就算是為了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不得不壞我婚姻,也該放我一條生路,為何采用下三濫的手段,讓我嫁給一個朝不保夕的病秧子,你不仁,休怪我不義,我賈巧兒定要讓賴彩萍飽嘗奪人夫婿的惡果!
如今自己已經是已婚的女子,悔婚無疑是毀掉一生的清譽,她明白在這個時代意味著什麼,她打定主意,作為大少女乃女乃留在劉府,繼續和賴彩萍一較高低。
回到自己先時下榻的四面有抱廈的房間,只見抱廈外停著一輛馬車,坐在車轅後面的竟然是王板兒。
看到巧兒走過來,板兒麻利的跳下車來,有些不知所措的低語道︰「姑娘的東西已經收拾好,全放在車上了,瑾瑜少爺睡下了,說是不消去辭行,板兒這就送姑娘回家去。」
預料到瑾瑜少爺會對自己的行為心生妒恨,但是,他會做得如此冷酷絕情,倒讓巧兒猝不及防,好歹,我們也曾「洞房」了一次,沒有夫妻之實,也算是有夫妻之名,再說,本姑娘還救過你的命,怎麼著,你也該當面鑼,對面鼓的把我們的關系交代一下吧?
「板兒哥哥,你等我一下,怎麼說,瑾瑜少爺對我也頗多照顧,我去說聲謝謝,道個別。」
巧兒說著,不顧板兒阻攔,徑直走進內室,卻見瑾瑜少爺並不曾歇息,而是落寞的在窗前長身而立,不知道在看什麼。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隔著一道花格圍牆,就是西跨院兒,巧兒發現,從這里,可以看到那架秋千。
「瑾瑜少爺,巧兒不淑,給你帶來困擾,心里十分抱歉,只是,少爺如此打發巧兒,難道就沒有一個說辭嗎?」。沒來由的心里發酸,巧兒的聲音微微的有些顫抖。
沒有轉過身來,瑾瑜少爺還在想著那日在秋千上翩然若雲燕的女子。
「瑾瑜少爺,你在听麼?」巧兒追問道,覺得自己被漠視,心里浮起一絲不快。
瑾瑜少爺很是矛盾,眼看巧兒對靖琪難以忘情,自己一氣之下從那邊園子回來,正巧板兒趕來賀喜,沖動之下,簡直連想都沒想,就讓板兒把她的東西搬上馬車,並且吩咐,自己不想再見到她,不必再辭行,可是,听到她的腳步聲,整顆心竟然全亂了,隱隱的在擔心,她會真的就那麼離開。
劉瑾瑜,你明明希望她能留下來,為何說出口的話完全變了樣,你能不能放下自尊,告訴她,你喜歡她,從第一次在河邊邂逅相遇時起,你就對她難以忘懷……
「為什麼不走?對本少爺心有不舍嗎?」。想起她被靖琪抱在懷里的情景,心里直冒酸氣,瑾瑜少爺不屑的調侃道︰「很抱歉,本該給你一紙休書,可是,本少爺既然和你並無婚約,這個‘休’字似乎師出無名,也許,休書由靖琪來寫更合適吧?」
巧兒情急之下反而微笑起來,她畢竟是受過現代教育的女子,怎麼可能去擺尾乞憐,請求這個冷酷的男人收留自己。
強作鎮定的自嘲道︰「看來,我是自取其辱來的,馮師爺主婚,族里長輩作證,三姑六婆做媒,劉夫人堂而皇之地把我發配給你,可悲的是,本姑娘並非大少爺的意中人,既然東西都給我扔出去了,看來,我只能灰溜溜的回娘家去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以為我不喜歡她,所以才拒絕接受她?
瑾瑜少爺緩緩的轉過身來,靜靜的注視著巧兒,良久方開口道︰「無論你是不是打算繼續和靖琪糾纏下去,希望你想清楚,昨天夜里,意味著什麼?」
「對不起,是我玷污了少爺的清白……」
本想找個由頭留下巧兒,可是,她的話卻讓瑾瑜少爺一個愣怔。這個女孩子說話怎麼如此奇怪,首先,我們並未行夫妻之事,其次,就算是有礙清白需要道歉,也是本少爺「玷污」了賈小姐,哪有女孩子為此向男人道歉的?還有,我整整守了她一夜,請醫生為她療傷,把平姑娘和青兒接來照顧她,已經很明白的表明了我的態度,可是,她卻對我假以辭色,這是不是說明,她心里想著的依然是靖琪?
「昨夜的事情,我不屑于做任何解釋,這本是劉夫人蓄意潑在姑娘頭上的狗血,解釋毫無意義。」
請留住我,巧兒心里期待著,瑾瑜少爺,只要你求我留下,我願意試著好好愛你
月兌口而出的卻是︰「不必了,瑾瑜少爺,你趕我離開就是最好的說明,他會怎麼想,由了他去。」
落寞的福了一福,準備告辭,無意中看到擱在陳列架上的那個大紅蓋頭,想起洞房時的驚險一幕,巧兒默默地走過去,把蓋頭折成一個布偶兔子,然後,放回陳列架,關切的吩咐瑾瑜少爺道︰「你也要多保重,別再一個人去河邊釣魚,出門時最好有人跟著,還有,若是感覺不好時,記得把這個咬在嘴里,以免傷了自己……」
「我的樣子很惡心是嗎?」。瑾瑜少爺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尖酸,整個人縮回到堅硬的殼里,眉宇間蹙起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和冷酷。
沒料到他是如此的敏感,巧兒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傷到了他的自尊,他是如此的驕傲,怎麼可以讓人觸及他扭曲的面容和孱弱無助的心靈呢。
「瑾瑜少爺,你應該知道,幾乎沒有哪個女子可以無視你的俊美,就算是、你病著的時候,你難道不曉得,我當時多為你擔心嗎?」。
巧兒拿起那個紅色的兔子,雙手捧給他,淨若秋水的眸子和他對視著,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真誠。
見他還在猶豫,巧兒俏皮的調侃道︰「人家是真的很關心你,你卻一點也不領情,當時要是沒有這個蓋頭應急,說不定我會把自己的手臂放進你的嘴里,讓你咬……」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曖昧,瑾瑜少爺心神一蕩,霎那間解除了全部武裝,情不自禁的詢問道︰「巧兒,你昨天、那樣對我,是因為……你並不討厭我對吧?」
「巧兒不明白你說的什麼?」巧兒茫然,不曉得他為何突然這般窘迫。
「我是說、親吻……」
瑾瑜少爺的臉頰突然現出紅暈,也許是看慣了他的冷面孔,這會見他如此靦腆和羞澀,很萌的樣子,十分可愛。
「噗嗤……」巧兒忍俊不禁,月兌口笑道︰「什麼親吻呀,你當時都沒氣兒了,本姑娘哪有心情佔你的便宜,我那是人工呼吸,為了救你的性命。」
這下子,他的臉刷地慘白,惱羞成怒地抓起巧兒手中的兔子扔出窗外,擰身背向巧兒,石化般的一動不動,他是在等待巧兒有所表示嗎?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冷冷的說道︰「瑾瑜謝姑娘救命之恩。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