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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會有一場狂風暴雨降臨,出乎巧兒預料的是,劇情突然出現空白,難耐的等待,屋子里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一個漸趨平緩,一個粗重得近乎喘息。惶然睜開雙眼,發現他正在審視自己,深邃的眸子一掃平日的優雅與冷傲,閃爍著幾分促狹的味道。
「听聲音,該是送早膳的來了,我幫你穿衣服。」
哦,穿衣服……巧兒突然醒悟過來,覺得自己很糗,渾身上下無不暴露出對他的渴望。
「狐狸精,沒事兒別胡亂放電……」
巧兒惱羞成怒,抓起枕頭朝他打去,被他抬手擋住,分明看到他嘴角揚起調侃的弧線,她嚶嚀一聲,用枕頭遮住顏面。你妹的,還敢說昨天是他在恣情放縱麼,沒準兒,根本就是自己在蓄意誘惑。
把使勁兒撒嬌的她拉起來,從身後擁住,笨拙卻頗為細心地為她穿衣服。她的目光追隨著他手上的動作,看著他一粒一粒的扣上紐扣。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很潔淨的感覺,還有,他的懷抱很溫暖。
用如漆似膠形容他們回到劉家屯的日子,真是恰如其分,連續十數日,除了去那邊園子里吃飯,他們幾乎一直呆在停雲閣里,享受二人世界。
天氣越來越暖和,當第一隊白鷺飛回來的時候,巧兒獨自去河邊散步,沒有帶漁具,她只是想去僻靜的地方走走。不知不覺,來到瑾瑜釣水鳥的地方,看到那塊石頭,還有那棵百年老樹,不由就想起,那個坐在河邊釣水鳥的美男子。
昨天貢院放榜,靖琪名列二甲第七十九名,族里人都來慶賀,劉老爺準備大宴親朋,在園子里搭了一個戲台子,準備唱三天大戲,所以,瑾瑜奉命進城去請戲班子,巧兒揣度著家里有喜事,自然少不得人手,特意留下幫忙,誰知道劉夫人早已經調度妥當,並沒有差遣巧兒的意思。
關于這次春闈,巧兒可說是喜憂參半,靖琪如願中舉,劉夫人揚眉吐氣,自然待人也就寬厚了許多,看瑾瑜和巧兒時,也不像從前那樣礙眼。
可惜的是,王板兒卻名落孫山,連村塾的先生也大跌眼鏡,直叫自己看走了眼,他一直認為,在他的所有學生之中,除了瑾瑜少爺,就數王板兒博學多才,若論起勤奮和努力,板兒更是無人能比。
劉姥姥種棉花紡線賺了些銀子,本準備等板兒高中,就去賈府求夫人賞賜,把柳五兒姑娘許配給板兒,沒想到願望落空,昨兒晚上听青兒說起這事兒,巧兒整整郁悶了一夜。
說起來不過是首次春闈不利,來年還可以再考,只是,巧兒擔心板兒落第是因為有人暗中操控,據靖琪說,這次春闈文章做得十分勉強,沒想到他卻被選中,深諳科舉中營私舞弊大有人在,王板兒無錢無勢無靠山,被當成犧牲品也未可知。
「悄悄地跑來這里,也想釣水鳥嗎?」。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腳步聲漸漸近了,瑾瑜頎長的身影投射過來,覆蓋住巧兒。從劉家屯到城里,一個來回得兩三個時辰,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麼快。
「真當我傻嗎?釣水鳥?本姑娘才沒那份雅興,本姑娘在釣狐狸精。」
巧兒頭也不回的說道,從後腦勺都能看出她的潛台詞,巧兒分明是在宣告,姑娘我釣狐狸精,願者上鉤。
早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瑾瑜無奈的揚唇苦笑,伸手拉她起來道︰「岳父送了一班子戲來慶賀靖琪中舉,人已經到了,他還帶來一個好消息,說是接到飛鴿傳書,你家三姑女乃女乃,冊封為茜香國碩親王妃,一個多月前啟程回家省親,估計三月初就能抵達京都。」
借他手上的力量一躍而起,巧兒驚得瞪圓了雙眼,月兌口問道︰「你是說我父親來劉府了?他到灑月兌的很,我們快點回去,還不知道劉夫人見了他會不會當場翻臉呢,若是被金銀二鼠借故狠揍一頓,可不是白白討沒趣兒。」
「我還以為,你會更關心茜香王妃的事情呢。」瑾瑜微笑道。
似乎並沒注意到瑾瑜的話,巧兒只顧自己嘮叨到︰「璉二爺也真是的,我好容易找到理由,在夫人面前替他分辯,盤算著等合適的時候,替他們化解恩怨,這會兒他突然送上門兒,一時僵持住,反倒不好轉圜。」
急沖沖的抬腳就往回走,瑾瑜也不攔她,淡定的跟在身後,上了大路,听她走得氣喘吁吁,忍不住伸手拽握住她,示意她歇口氣兒再走。
「快松手,我得盡早趕回去。」巧兒急了,瑾瑜不等她掙月兌,便故意買關子道︰「你知道岳父請的是哪個戲班子嗎?」。
「我哪里知道,對了,好像夫人特意吩咐要請方班主,父親巴巴的送了一戲班子來,別讓人家以為特來唱對台的。」
「听說是榮國府梨香院的戲班子……」
不等瑾瑜說完,巧兒就接嘴一股腦兒說道︰「開什麼玩笑,賈府的戲園子早關了,梨香院現已經做了棉線作坊,那些學戲的女孩子全部打發了去,芳官、藕官、蕊官她們幾個去水月庵修行,如今榮國府一應用度,都靠主子奴才們做胭脂水粉,織毛線衣飾維持著,哪里有閑錢養戲班子。」
「噓,巧兒還是這麼性急。」見巧兒急得跺腳,瑾瑜嚴肅的「噓」了一聲,拉著她的手邊走邊解釋道︰「那日听你說夫人讓打听方班主和他的戲班子,我尋思不知道岳父心里怎麼想,若是,方班主和夫人見了面,說起從前和岳父的過往來,倒有些尷尬,所以,便修書一封,讓青兒帶給岳父,沒想到,岳父正籌備茜香王妃省親的事情,听說方班主無處棲身,想著府里白空著許多房屋,不說冷清荒蕪,倒要人看管,便請示老爺,把梨香院收拾出來,借給他們做戲園子,听說戲班子旦角兒扮相弱了些,又缺個唱小生的,便把芳官、藕官、葵官幾個也依舊接了回來,跟著方班主學戲,講好了,戲班子依舊出去攬戲份養活自己,只是,賈府需要唱堂會時,需隨傳隨到,倒省了府里養戲班子的開支,園子里也多了些人氣。」
怎麼這些安排竟和自己心里盤算的一樣,巧兒先是覺得詫異,待瑾瑜陳述完畢,不動聲色地牽著她的手,故意做出淡定的樣子來,眸子里卻分明小小的得意,巧兒心里不由一動,想起前陣子曾和瑾瑜說起過自己的打算,估計是他特意用心,把自己的意思寫信告訴璉二爺,促成了這件事。
既然劉夫人念舊,還想著方班主的養育之恩,那麼,璉二爺從方班主身上入手,小施恩惠,表示自己也沒忘了方家戲班子的舊情,這當然是化解心結的最好途徑。
沒想到自己隨意說出的話,卻被瑾瑜記在心里,巧兒小小的感動了一把,手指在他的手心里曖昧的劃動,瑾瑜手心里癢癢的,卻裝作沒事人一樣,眼見離劉府街門近了,看門的家奴遠遠地笑道︰「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夫人剛還讓人去那邊園子告訴大少女乃女乃,親家老爺來了,讓大少女乃女乃和大少爺快點去見客。」
瑾瑜輕輕地掙月兌巧兒的手,做作的清了清嗓子,和她拉開一步距離,率先走進街門,繞過影壁,去正院兒拜見岳父大人。
知道他是怕人笑話,巧兒也不介意,剛進院門,正好遇到前來賀喜的青兒和王板兒,看情形,板兒的心態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和巧兒寒暄幾句,留下青兒陪伴巧兒,自己告辭了先回家去。
巧兒由青兒陪伴著,去見了璉二爺,只見劉老爺和劉夫人對父親甚是客氣,懸著的心方才落了下來。
剛坐下陪父親說話兒,就見一個長得十分俊俏的丫頭過來道了萬福,對巧兒到︰「佳惠給小姑女乃女乃請安。」
賈璉見巧兒有些不認識,忙指著那丫頭說道︰「這是你寶二叔園子里的丫頭,名叫佳惠,平兒求夫人賞了給我,尋思你身邊沒人服侍,就帶了過來。」
巧兒見佳惠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生得甚是白淨,看著也頗為順眼,自己正準備買兩個丫頭隨身听用,這個佳惠倒正合心意。
靖琪和賴彩萍回城里去拜見恩師,正好免了和賈璉見面,到又讓巧兒省了門心事。
看來好運來了,凡事一順百順,巧兒心里高興,听說戲台子就搭在西跨院前的花園里,戲班子就近安置在西跨院住著,就留下瑾瑜陪著父親聊天兒,自己邊帶著青兒和佳惠去看那班戲子。
還沒進月洞門,就听花園里傳來一陣陣歡笑聲,巧兒加快步子循聲而去,只見秋千架上,一個身穿粉綠色襦裙的女子正一個燕子穿雲,秋千蕩在半空中,下邊幾個看的女孩子指點著驚叫道︰「快看呀,更高了些,芳官兒快停下,別蕩得飛了出去,看摔壞了胳膊腿兒。」
「就你這小蹄子會說話!那就那麼容易摔了,我且不怕呢,你倒擔起心來,好容易出了那牢籠子,又能一起唱戲了,就摔死也是開心的!」
說話的正是蕩秋千的女孩子,只見她面若冠玉,猛一看,倒有幾分像寶二叔,巧兒不由月兌口叫道︰「果然夠豪爽,好一個耶律匈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