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辰行來香港已經十來天了。
沈家豪宅。寬大柔軟的思特萊斯沙里,辰行眯著雙眼小憩,呼吸均勻。謝靈薇不動聲se地從房間外走了進來,小心到連開門聲都沒出。
看著他一臉柔和地睡著,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股學生氣已經收斂了不少,倦怠給那張俊臉平添幾分成熟。他成長的度,遠遠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寒衣門三位長老和謝靈薇。
「辰行……辰行?」她低低喚道,口氣溫柔。此刻,有一股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情愫在心里滋生,生根芽。
辰行渾身一震,從睡夢里醒來。
「師叔,你叫我?」睡眼尚還惺忪,他使勁揉了幾下。打了個呵欠。
「是我,為什麼休息不g上去,躺沙很容易著涼。」謝靈薇站在他跟前半米,身上迷人的幽香絲絲縷縷,滲入鼻尖。那道微微彎著的弧線,像連綿起伏的山巒般心神。
「呵呵……沒關系的,我只是小憩而已。」辰行伸了伸懶腰,神情很快就恢復正常。謝靈薇呵呵一笑,「明天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了,想好怎麼過沒有?」
辰行愣了一下,神情怪異地看謝靈薇一眼。「師叔怎麼知道我明天生日?」
「笨死了,這世上還有什麼逃得過師叔我的眼楮?」
「哦……這樣啊!」辰行恍然大悟,「那我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ku師叔也知道嘍?」
謝靈薇俏臉一紅,嗔罵道︰「死小鬼,才說兩句又開始不正經了!快起來跟我下樓,大家都在商量怎麼給你過生日呢!」
辰行無奈地跟了出去,心想,原來還有人記得自己的生日,真好……
偌大的客廳里,沈凌父女,菲兒,還有一臉詭笑的林月娥都在。林寶同是唯一一個站著的人。見辰行下來了,他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辰行你可下來了!我們等很久了。」
「呵呵,大家實在太客氣了,小小的生日而已,不用搞得那麼隆重!」辰行很謙虛道,林寶同神色錯愕道︰「生日?什麼生日?」
暈倒,辰行面色尷尬地看了謝靈薇一眼,現她正抿著嘴偷笑,心里不由暗罵一聲。
「沒,沒什麼。寶同叔叔找我有什麼事?」
林寶同神色變得有點難看,低道︰「這次來,是關于你繼承林氏財產的事情。你也知道,之前阻攔反對你的人不在少數,不過在我和月娥的一再堅持下,還有我爸臨終前留下的的那封遺言,大多人都沒話說了。不過天佐那邊還是沒法說動。」
辰行心下了然,「關于繼承一事我也不急于一時。等我明天生日過了再慢慢商議吧,必要時我會采取一定的手段,希望寶同叔叔和月娥不要生我氣……」
他的口氣雖恭敬,不過卻要看對象。林寶同點點頭,卻听林月娥道︰「那辰行你打算采取什麼手段?」她的眸子晶亮晶亮的,像午夜粼粼的水光,神秘而充滿風情。
「剛柔並濟,軟硬兼施。怎麼樣?」辰行開口,神色有點得意。林月娥好像有點意外,咯咯嬌笑了兩聲。「果然是好手段,不過我覺得……她們吃硬不吃軟!」
幾乎所有人都動容了,包括謝靈薇和一直不說話的沈凌。這個林家的女孩兒,為什麼要這樣幫辰行?難道她跟林天佐一伙有仇?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辰行問道,心里有點莫名的忐忑。他老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可就是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嬸嬸她們本來就覬覦爺爺的財產很久了,多年來都沒人得手,可是卻被你一個大6來的小鬼忽然撿到這塊寶,你覺得她們會輕易放過你?」
「那我分一點給她們不成麼?」
「沒用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況且她們本來就不是人心,而是蛇蠍心腸!」林月娥口氣忽然變冷,目光充滿幽怨。
林寶同急忙拉了拉她的手,解釋道︰「月娥這孩子對她們有點小誤會,辰行你不要把這些話放在心上。總之該怎麼做,我們父女倆都听你的。」
辰行點點頭,「那好吧。要不,你們也先別回去了,住在這里等明天我生日過完再走?」
林寶同一拍腦袋,歉聲道︰「我也真是不長記性,你剛說的事就給忘了!我跟月娥還得出去一趟,給你準備一份生日禮物!」
林月娥也在一旁微笑點頭,辰行想說不用這麼客氣的,不過再想想覺得還是算了,不要白不要。于是也就由著倆人出了門。
「門主師弟,你真是好厚臉皮哦,連點客套的話也不說!」菲兒調笑道,辰行鼻子哼了一聲︰「都是自己人,何必那麼見外呢……?」
沈寶怡抱著沈凌的胳膊嬌笑出來,笑聲女乃聲女乃氣。
今天的沈家比以往都要熱鬧,甚至比沈凌自己慶祝生日時還熱鬧幾分。
沈家的保姆,家政全都上上下下地忙活開來。搭架特殊的燈光設備,裝飾各種各樣的美貼紙,串聯五彩繽紛的氣球,鋪設鮮紅艷麗的地毯。總之一切能照顧到的角落都照顧到了。
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人,辰行頗有感慨道︰「好久沒這麼過生日了,真是期待。」
「是麼?你家里不也很有錢,為什麼沒這麼過?」
看著一臉不解的謝靈薇,辰行無奈道︰「家里沒人唄!」
謝靈薇「哦」了一聲,心里有點異樣的感覺出現。這個時候辰行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阿剛……?有事麼?」辰行對來電對象感到訝異,又有點不詳的預感。
「辰哥,你趕得回來麼?長明市這邊出事了……」阿剛語氣很低沉,又好像強忍著什麼。辰行心里有點慌,急道︰「什麼事,先給我說清楚!」
「小純,小純她……死了!」
辰行的手機「啪」一聲掉在地上,面色一片煞白。
謝靈薇奇怪地撿起道︰「辰行,到底生了什麼事?」見辰行沒反應,她又把︰「什麼事再說一遍?」
辰行感覺心口被重錘狠擊了一下,幾乎無法呼吸。小純,那個一直對自己懷有傾慕和敬畏之心的女孩兒,就這麼死了?
「星期六晚上小純跟同學一起出去玩兒,回來的路上被幾個流氓攔住了……」電話那頭傳來阿剛低落的聲音,謝靈薇心里一顫,好像預料到接下來要生什麼事了。
「她拼命地跑,竟然讓她跑出了包圍,可是在過馬路的時候卻被一輛轎車撞倒了……」
電話里的聲音辰行依舊听得到,他的心早已經懸了起來,里面充滿了暴戾嗜殺之氣!
「麻煩您代我轉告辰哥……回得來就盡量回來一趟,小純的女乃女乃知道這事後大病住院,小純的葬禮也沒辦。還有,我們跟猛龍會達成了槍械買賣協議,往後的‘進貨’來源就是猛龍會,前幾天剛剛做成了兩筆生意。兄弟們大多有槍使了,大家也很想念辰哥……」
謝靈薇「嗯」了一聲,把電話掛掉。
頭頂鮮艷的錦旗和花簇,此刻仿佛成了嘲諷的象征,辰行腦海里不斷回蕩著小純干淨純真的小臉,還有那句「辰哥,你終于肯理小純了麼?小純會很乖地听你話的!你千萬不要不理小純!」
「呵呵……就這麼死了。」辰行神經質般笑道,謝靈薇擔心道︰「辰行,你別這樣,這件事應該從長計議。」
「需要麼?很明顯那一伙人不是普通的流氓混混,要麼是猛龍會龍九尋仇找不到合適的對象,要麼就是斧頭幫那些殘留的余孽,我辰行在此誓,今後不把它連根拔起,絕不原諒自己!!」
看著一臉鐵青的辰行,謝靈薇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這個樣子的辰行很可怕,即使只是一句話也能令她感到陣陣的壓抑和窒息!
只是不知道他要「連根拔起」的是斧頭幫,還是猛龍會?抑或,二者皆有……
生日派對開始了,可惜辰行根本沒心情參加。沈凌和林寶同為此還特地邀請了不少商界的朋友來,偌大的客廳被布置成一片喜氣洋洋,足足可以站百余人。
「沈先生,好久不見了。呵呵呵……」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迎面走來,身邊跟著他的夫人。
「是于老您啊,我們是好久不見了,今天一定要好好聚一聚!」沈凌和林雪笑著迎了過去,他朝沈寶怡使了個眼色。沈寶怡會意,立馬朝呆站在餐桌前的辰行跑去。
「辰行哥哥,爹地讓我來叫你過去!」
辰行面色晦澀,只是一個勁地喝著悶酒。酒杯見底了,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那麼年輕可愛的一個女孩兒,居然說沒就沒了,他把酒杯捏得出咯吱咯吱響……
「跟我去嘛,不然爹地會罵寶兒的!」沈寶怡撒嬌道,抱著辰行胳膊一個勁地哀求,辰行心里有點松動。他最受不了沈寶怡撒嬌。
「求你了,走嘛!」
辰行被半拉著朝沈凌那邊走去,不少人已經投來艷羨的目光了,他們可都知道那個小公主是沈凌最疼愛的寶貝女兒。如今她親密地拉著一個男人的胳膊,說明了什麼?
一時間,辰行成為了全場的焦點(貌似今天他本來就應該是派對的焦點?)
「師叔,你看看,那個小鬼又佔師弟的便宜了!」菲兒不滿道,神色幽怨。謝靈薇呵呵一笑,「菲兒,難道你喜歡辰行?」
「才沒有呢!師叔你不要胡說啊,人家告你誹謗的!!」
「辰行,快過來見見于老,他可是縱橫香港商界的元老級人物,今後對你的生涯或許有很大幫助!」沈凌叫道,辰行略顯恭敬道︰「小輩辰行,見過于老先生。」
老人微微點頭,面帶微笑道︰「小伙子長得很神,不錯不錯!」他的夫人在一旁也面露欣賞。
幾人寒暄了幾句,都是無關緊要的話。可辰行的心思早已經飄回了長明市。
「那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了,回頭見。」老人帶著夫人走開了,門口卻又進來幾個不之客。
「喲,沈先生你也在啊,真是可喜可賀!」說話的是個穿得很妖艷的女人,辰行不用看就認出這聲音了,林寶瀧的老婆,余倩。她身邊跟著她兒子和林寶甄的兒子林天佐。辰行不解的是,自己好像一直沒見過林寶甄的老婆?
「是余小姐光臨舍下,真是歡迎歡迎。」沈凌淡笑道,林雪卻面露敵意。這個叫做余倩的女人無論到了哪里都很不受歡迎,可無奈她是富林家的人,身份太高貴。
「小壽星今天過生日也不說一聲呢,真是小氣!還好我們及時趕來了,不然你也少了一份祝福!」余倩皮笑肉不笑,樣子媚俗。辰行看得反胃,皺眉道︰「沒通知你們都趕得來,真是有心了!」
余倩嘴角不經意一撇,「呵呵,希望沒有遲到,來,這是阿姨送你的小小禮物!」她遞來一個包裝簡單的小盒子,沈寶怡好奇地接過來急急就打開,慌忙捂住小嘴,瞪圓了眼珠子驚道︰「怎麼是這個啊?!」
辰行定楮看去,頓時心火怒燒!
她居然送了一個最低檔地攤貨,小熊布偶。
「你什麼意思?!」美艷過人的林雪當先怒聲道,余倩神色淡淡回道︰「什麼樣的人適合什麼樣的禮物,不是麼?大6仔?」
她兒子和林天佐在一旁樂得直點頭,奇怪的是跟她一起來的那幾個黑色西裝男全都一聲不吭,面色沉凝。保鏢?
「我們這里不歡迎你這個女人,請你立刻離開!」林雪修養再好也絕對無法忍受這種騎到頭上來的侮辱,怒聲「逐客」。余倩不屑一哼,「其實我就想來送這只破東西,沒別的意思!」說罷,直接扭腰朝著門外走去,心里快意不已。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辰行忽然叫住了她。
「你這麼大老遠跑來送我禮物,我怎麼好意思不回贈點什麼?」
「嗯?」余倩疑惑道,「你要回贈什麼?」
「看好了哦。」辰行幾步快走到她跟前,笑吟吟看著她,然後伸出右手平攤著。余倩神色更怪。
「耳刮子,听說過沒有?!」
啪地一聲,響亮刺耳的耳光當場把余倩這個傻女人打蒙了!三個高大壯實的男人聳然動容!!
「你找死!!」
他們竟不顧一切伸手入懷,準備掏槍!
「都住手,不然別怪我的子彈不長眼!」謝靈薇嬌喝一聲,一只銀槍瞬間瞄準了幾個男人。冷汗,被忽然到來的緊張局面催得滴滴下滑,余倩頭一回感覺自己站在了風口浪尖,也後悔起自己為什麼要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