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常之春分開後,夏辰去膳食堂隨便吃了點東西。
清風門的集體修煉時間,只在早晨到中午,因為這段時間是空氣中元氣最盛的時刻。而每天的中午到晚上,都由弟子們自己規劃,可以去後山繼續修煉,也可以去典籍室參考文獻秘笈,當然,未進行血承的弟子是不能進入典籍室的。
夏辰在木屋內轉悠了兩圈,始終感覺沒有睡意,便又轉出了木屋。他看著那些不斷往後山走去的少年,眉頭微皺。
「都去後山苦修麼?」他喃喃自語,卻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火雲菲?」
看背影,肯定是她,夏辰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拔腿朝著正往後山方向走去的火雲菲跑過去,「火雲菲……」
女孩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一絲驚訝,不過這驚訝很快又被欣喜所代替,「夏辰,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你也去後山修煉麼?」夏辰看著她手中那柄短劍,笑問道。
火雲菲點點頭,面上表情卻忽然變得俏皮起來,她吟吟笑道︰「不是說過不許叫我火雲菲麼,夏辰,你想當小狗麼?」
夏辰暗自咂舌,「那好吧,下回不叫你火雲菲了,不過你跟誰一起修煉的?」
「跟我姐姐她們……」火雲菲面色忽然黯了下來,夏辰朝前看去,卻現兩個人正充滿敵意地看著自己?
是他們。
夏辰拳頭一下子握緊了。那一男一女,不是火雲楓兄妹又是誰。一想到六歲那年被逼退婚的無奈情形,夏辰心中就涌起一陣堵悶。雖說他自己也並不喜歡火雲馨,可身為夏家子弟,被另一個大家族退婚,對家族跟父親的影響是多麼巨大。
父親也因為此事被家族中人恥笑,多年來背負著難以想象的心理包袱。聯想至此,夏辰心中的怒火,漸漸轉為了一股極度的冷漠,他誓要讓所有人後悔,包括這火雲家族。
「夏辰,我該過去了,再見。」火雲菲面上露出一絲歉疚的神情,然後緩緩轉身,朝著火雲楓他們跑去。
夏辰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彈。直到他們遠去,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他才松開那緊握的拳頭,面色重新變得平靜。
既然他們都去後山,那自己就換個地方吧。
他記得百寶園那邊的環境似乎不錯,而且都沒人敢去那里修煉,那自己就去踫踫運氣吧。想做就做,夏辰拔腿朝著廣場方向跑去。
不多時,他便來到宛如人間仙境的百寶園,這里花紅柳綠,處處充滿著盎然的生機。那橫亙眼前,泛著波光的水面上,架著一座拱形的小橋,小橋對面,正是那白頂的寶塔形建築,鑄劍閣。
夏辰在岸邊選了個稍顯空曠的地方,先是盤膝靜坐了半個多小時,然後拿起短劍,重溫上午修習的劍式。數遍下來,身心隱隱生出飄逸的感覺,這風屬性的技能,就是灑月兌而自由,仿佛跟自然界的風融為了一體,劍式舞動,連貫而流暢,沒有絲毫的阻滯。
「要是用風影之刃的話,必定要耗費部分的獸之氣能,威力雖增大了,可後勁卻不足,容易被敵人鑽了空子。」夏辰自言自語,「可用這堪稱靈器的短劍,似乎很難做到完全掌控,除非自己對劍式跟劍意的領悟,達到巔峰。」
他來回琢磨著用風影之刃跟靈器的優劣勢,最終還是覺得,一柄好的武器無疑是最佳選擇。目光不由再次朝那座高聳的寶塔看去。
「鑄劍閣,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更好的劍呢?如果可以代替風影之刃的話,那就好了。」他翻了個跟斗,趴伏在岸邊半人高的草叢里,目光灼灼地盯著湖對岸的鑄劍閣。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一道悅耳的聲音卻是忽然在耳邊響起!
「喂,你趴這里干嘛呢?」
夏辰心中一驚,連忙翻了起來,可當他回過身時,卻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是你?」他有點艱難道。
對面,赫然站著一臉好奇的岳仙靈,而她懷里,也依舊抱著那只慵懶的九尾花狸,歡歡。此刻歡歡正用那不大卻有神的眼楮盯著自己,嘴里出嗚嗚的叫聲。
「當然是我了,你還沒回答我,你趴這里干嘛呢?」岳仙靈換了一身淡紫色衣裙,窈窕的身姿,分外迷人。尤其是那張天仙般的絕美臉蛋,長大後必定傾國傾城。
夏辰模了模腦袋,感覺有些坐立不安,他也不明白,性子一向淡漠的自己,為何看到這女孩就這麼窘迫難堪。
「我趴著,自然是在休息了。」他低著頭道。
岳仙靈不信地皺著秀眉,那粉女敕玉臉,透出幾分捉弄神色,「好吧,既然你說在休息,那就是休息,不過我可听我爹爹說過,清風門除了三個師兄,其他人可是不能擅自來百寶園的?」
夏辰心中一顫,心道,難不成她要告自己麼?要是真的,那可就糟糕了,自己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弟子,一入門就犯如此禁忌,不是活膩味了麼?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後山人太多,我才跑這邊來修煉。」夏辰說出了實話,微抬著頭,不敢直視岳仙靈那純美俏臉。
「咯咯,夏辰,你真害羞……」岳仙靈忽然出一串嬉笑,然後抱著九尾花狸,在花叢里歡快地轉了個圈圈,那淡紫色裙擺,隨風飛揚,甩出異常美妙的弧度,讓夏辰心旌蕩漾。
好美的一個女孩,可是她的心思,為什麼那麼難猜呢?
「不跟你開玩笑了,夏辰,其實是靈爺爺叫我過來的,他有事找你哦!」岳仙靈歡笑著,美目帶著一絲挑弄,看得夏辰臉色紅。
雖然才十二歲,可岳仙靈的內心,卻已然有了少女的懵懂。她隱隱約約覺得,眼前這個靦腆的小男孩,似乎對自己有暗藏的情愫。雖然芳心也有些許悸動,不過她還是想看看自己跟這個男孩,到底誰會先表露出來。
「靈爺爺?靈老麼?」夏辰眨了眨眼楮,吃驚道。
「不許叫靈老,你這家伙,這麼沒禮貌。」岳仙靈不由責怪道,可那俏美臉蛋上,卻掛著淺淺笑意。
夏辰哦了一聲,目光投向湖對岸那鑄劍閣,低聲道︰「那靈爺爺找我做什麼呢?」
「過去不就知道了,傻瓜?」岳仙靈輕笑一聲,蓮步輕移,「我要回去了哦,下次再見,夏辰~」
她像一只美麗的花蝴蝶,翩然而來,又翩然而去,夏辰足足呆怔地看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邁開步伐朝著小橋走去。
過了小橋,便是那鑄劍閣。
夏辰懷著一絲忐忑,走進那傳出陣陣烘熱的鑄劍閣一層,視線逐漸變暗,空氣也隨之升溫,呼吸一下就困難起來。
他站在那道偉岸的身軀背後,一時竟忘了如何開口。
「你來了。」高大身軀回過頭來,沖夏辰道。
夏辰卻不言語,只是連連點頭。
靈老那火燙的紅臉,隱隱閃著一層火光,他放下鐵錘,步履沉重地走向夏辰。夏辰卻被嚇了一跳,向後退去半步。那悶雷般的腳步聲,竟是靈老傳來的麼?
「怎麼了,很怕我麼?」靈老居高臨下地看著夏辰,那張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夏辰咽了咽口水,竭力控制住內心慌亂,鎮定道︰「不是。」
靈老那冷漠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在夏辰看來異常難看的笑意,「你是這麼多年來,我唯一一個主動找過的清風門弟子。」
夏辰心里微動。
「知道為什麼?」靈老皺眉問道。
夏辰搖頭,神色卻開始變得舒緩。他察覺得出,靈老似乎有心事要跟自己說。
果然,靈老那高大的身軀,竟然直接席地而坐,「厭倦了……每一次喜悅,每一次失敗,就像煉器,將我那炙熱的心,一次次烘烤,又一次次地冷卻。」靈老那冷硬的臉龐,在火光照耀下,忽然顯得柔和起來。只是那柔和之中,帶著一絲晦澀。
夏辰也跟著坐在地上,靜靜地傾听。
「當年欠你師傅一條命,我原以為幫他鑄煉出一柄至尊寶劍,就可以還清,沒想到,這麼多年來,竟是如何也還不清。」
「靈爺爺,你為何會欠師傅一條命?」夏辰奇怪問道。
靈老神色淡淡,「世間萬物,總有因果循環,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夏辰,是吧,你是第四位天賦異稟的孩子了,前三位要麼忍受不住煉器的枯燥乏味,逃了,要麼以為純屬浪費時間,也半途而廢,不知道你會怎樣。」
「我會認真學鑄煉之術的。」夏辰很認真道。
靈老呵呵一笑,眸子里似乎閃著一團火焰,「他們之前也都是這麼說的,可是後來呢?」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夏辰又一次果決地說道,這次,倒是讓靈老小楞了一下。
他目光沉凝地看著夏辰,良久,才緩緩點了點頭,聲音顯得平和多了,「但願你所說的,跟你今後所做的一樣。」
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塵土,面向著巨大火爐道︰「夏辰,像你這麼小的時候,我已經能舉起五十斤的鐵錘鍛造兵器了,你呢?」
夏辰心中一顫,隨即臉上浮起一絲喜悅,自信道︰「雖然我不能舉起那麼重的錘子,可是,我可以慢慢來,靈爺爺,我不怕吃苦的。」
靈老嗯了一聲,從滿地的鑄煉工具里,隨手撿起了一把小兩號的黑乎乎鐵錘,遞給夏辰。
「用你最大的力氣舉起它,往地上砸!」
爐道︰「夏辰,像你這麼小的時候,我已經能舉起五十斤的鐵錘鍛造兵器了,你呢?」
夏辰心中一顫,隨即臉上浮起一絲喜悅,自信道︰「雖然我不能舉起那麼重的錘子,可是,我可以慢慢來,靈爺爺,我不怕吃苦的。」
靈老嗯了一聲,從滿地的鑄煉工具里,隨手撿起了一把小兩號的黑乎乎鐵錘,遞給夏辰。
「用你最大的力氣舉起它,往地上砸!」
夏辰接過那看似短小的鐵錘,不料,竟是差點直接栽倒在地!他面色通紅地看了一眼靈老,吃力道︰「靈爺爺,這……」
靈老目無表情,「砸下去。」
夏辰只得使出吃女乃的勁兒,拼命地舉起來,然後借勢直接往前砸去。鐵錘跟地面踫撞,出鏗的一聲悶響,夏辰卻已經氣喘吁吁了。
「怎樣?」靈老看著爐火,神色淡遠。
夏辰彎著腰,邊喘氣邊道︰「我可以的,靈爺爺,再讓我多試幾次,我相信我可以做得更好。」
靈老听了,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不過他並沒有讓夏辰再舉鐵錘。
「這柄鐵錘有三十斤重,依你的年齡,舉起確實有點困難,不過如果你的風屬性技能可以領悟得深一點,就可以輕松不少了。」
夏辰吃了一驚,問道︰「風屬性技能?難道也可以減輕錘子的重量?」
「那是自然,你以為風屬性技能只能用來攻擊跟防御麼?我們匠師沒有了它,也不可能鑄造出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