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河間府,已經沒有人不知道蕭天即將和東洋人決斗的消息了。
老百姓並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決斗的,更加不知道參加決斗的蕭天已經受了重傷。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熱議的唯一焦點,就是蕭天如何一刀砍死了廣澤本原。
傳的正常一些的,是蕭天和東洋人大戰八百回合,最後使了一招什麼什麼的絕技,一刀把廣澤本原砍死在了刀下。
傳的邪乎一些的,說的是蕭天是誰的誰的得意弟子,見面僅僅一招,就把東洋人砍落刀下。
大街小巷茶館里,每個人只要一見面,就都在說著很快就會到來的這場決斗。蕭天這個名字,甚至已經超過了知府大老爺的知名度。
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現在他們嘴里熱議的蕭天,卻正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無論勝和負,對于蕭天來說只有死路一條。
「小玉,小玉。」
小玉走了出來,一見到進來的那個姑娘,一把抓住了那姑娘的手︰「伍芸?芸姐,你怎麼到河間來了?」
「別說了,這次河間什麼操的,我爹也來了,我听說爹要來河間,可不就能看著你了?我和爹賭了幾天氣,爹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帶我來了。」伍芸一邊「咯咯」笑著,一邊朝外面叫了聲︰
「都還傻站在那做什麼呢?趕快把我從京里帶來的禮物拿進來啊。」
十多個下人捧著大包小包的,排著隊走了進來,放到了屋子里,又趕緊走了出去。
「芸姐,你每次來總這樣。」小玉牽著伍芸的手,到自己屋子里坐了下來,伍芸卻一點也不在意︰
「這算得了什麼啊,當年要不是你爹和施叔叔,我都死在大火里了」
說到小雲的爹,兩個姑娘眼眶一齊紅了,伍芸抓緊了小玉的手︰「那些天殺的東洋人,怎麼就敢在大白天的殺人?我知道後央求爹好久,可爹也說他管不了這事。小玉,你也知道京城里的那些官爹大多瞧不起,我哥也瞧不起,所以也說不上話,如果是美國人那里,爹或許還能幫襯著點。」
小玉抹了抹眼楮︰「芸姐,都過去了,再說,已經有人幫我報仇了。」
「你說的是那個蕭天是吧?」伍芸眼楮一下亮了起來︰「我還沒有到河間呢,到處都能听到蕭天的名字,刀砍東洋廣澤本原,又約戰日本陸軍拼刺之王騰野陸川,乖乖,那可不是個大英雄嗎?」
伍芸說上了興頭,沒有注意到小玉臉上起了異樣︰「我還和爹說了,反正不管怎麼著,我都一定要去決斗現場,看看蕭天是怎麼殺死東洋人的!」
「芸姐,蕭大哥殺不了東洋人了!」小玉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伍芸嚇了一跳,趕緊安慰著小玉,小玉一邊抽泣著,一邊把前後經過說了出來。
伍芸在那怔怔听著,忽然猛力拍打了下手邊梳妝台︰「反了還,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這不是趁人之危?東洋人太不要臉了!小玉,你別哭,我這就找爹去,哪怕我在爹面前抹脖子上吊,也不能讓蕭天去參加這次決斗!」
「晚了,芸姐!」小玉淒然一笑︰「誰都阻止不了蕭大哥了,蕭大哥說了,死,也要死在擂台上,不能給咱中國人丟臉。他,他連棺材都已經買好了!」
伍芸怔在了那里,蕭天?蕭天!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
以前只在書上看過抬棺決戰,沒有想到在這自己卻即將親眼看見!
「小姐,少爺來看你和方姑娘了!」
這個時候下人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接著一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小玉急忙站了起來︰「伍朝樞大哥!」
「小玉,幾年沒見,可變得生分了。」伍朝樞笑著走了進來,話還沒有說完,已經看到自己妹妹伍芸一把抓住自己胳膊︰
「哥,你听說蕭天的事了嗎?」
伍朝樞被弄得莫名其妙,就听伍芸大聲把事情又說了一遍︰「哥,你不是才被朝廷封了個什麼廣東勞工局及農工實業局委員嗎?我看你這次也別去廣東了,趕緊回京去,把這事告訴朝廷里的那些大官小官,好歹你也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說話他們或許能听的!」
「我?我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能當上廣東勞工局及農工實業局委員,朝廷已經很給爹面子了,難道還指望朝廷里的那些人能听我的話?」伍朝樞苦笑了下。
伍芸咬了咬牙︰「那爹呢?爹好歹當過駐美國、西班牙、秘魯公使,就連咱們的民刑律都是爹主持下制定的,難道朝廷會不給爹幾分面子?」
「小芸!」伍朝樞嘆了口氣︰
「如果蕭天現在要決斗的是其他人,沒說的,就憑蕭天幫方伯父報仇的這份膽氣,我伍朝樞一定幫忙,爹也會的!可現在對方是日本人,才打敗咱們的日本人!爹說過,弱國在外交上從來沒有談判資本!你想想,爹為了解救咱們的美國、秘魯的勞工,為了簽訂咱們第一個平等的條件《中墨通商條約》,費了多大功夫?遭了多大壓力?受了多大驚嚇?朝廷不會為了一個無名小子去得罪蕭天,更加不會給爹這個面子!」
「伍大哥,你喝茶。」小玉一邊流著淚,一邊把茶碗遞給了伍朝樞。
「自古弱國無外交,自古弱國無外交那!」伍朝樞接過茶碗,喃喃說著,忽然用力把茶碗狠狠砸在了地上,滿臉憤怒︰
「堂堂中國,連自己一個子民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尊嚴?還說什麼國格?什麼都沒有了,最後一層臉皮都不要了!東洋人在我中華無法無天,殺人放火,**掠奪,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好容易出了個蕭天幫咱們爭這麼一小口氣,還」
說著,怒氣沖沖的朝外走了出去︰
「不行,我得找爹去!爹和袁世凱好歹有幾分交情,和鐵良也相熟,不能讓蕭天就這麼死了,哪怕跪我也要跪著求爹把蕭天給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