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莉已經記不起自己當初是如何接下教官那一劍的了。
而且,那個狡猾的羅杰教官從頭到尾都是在耍詐。
明明號稱是一劍,實際上那種宛如開天闢地般一往無前的劍勢,壓根是一直圍繞在當時的她周圍久久不散的。
雙手妖力武器化,無效。
完整版覺醒體對抗,無效。
直到伊斯莉被再度打回人形狀態,無意識中再度撿起自己的大劍,恍恍惚惚間一記直刺過後,來自羅杰教官的「一劍」才終于宣告停止。
然後,她便從此擁有了「北方深淵」「白銀之王」之類的名號。
好像里卡爾多當時便已經有些清醒了過來,只不過即使傷勢已經好轉了不少的獅型覺醒體從一開始便被羅杰的劍勢遠遠吹飛,壓根不具備挑戰深淵稱號的資格,所以才索性一直保持遠觀而沒有再度接近,之後那位銀眼的獅子王也主動向伊斯莉宣布效忠。
其實原大劍NO1,NO2心里都清楚的很,里卡爾多的所謂效忠,根本只是針對羅杰的承認,而不是那位女性深淵本身的。
不過那當然不重要,因為短時間內兩次完全覺醒的伊斯莉很快便被羅杰直接拎回了組織。不過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她在清醒的狀態下進入傳說中的醫療室。
當然,這也是穿越者第一次與藏身幕後那名輪回者的歷史性會面。
盡管在伊斯莉的記憶里,從頭到尾那位灰袍組織首領只說了一句話,「搞什麼鬼,這次居然連打昏這基本流程也省略了,還得我多此一舉……」
然後便是頸側一麻,以及漫長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
總之當伊斯莉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好像不太能自由動彈的樣子,只能仰面朝天地被固定在某個頗為現代化的醫療手術室,或者說實驗室之類的地方。
剛才給自己打麻醉劑的灰袍人已經不知所蹤了,整個房間里只有一個一看就知道是仿真機器人的家伙在四下忙碌著。
「這真的是大劍世界麼?我怎麼感覺像是穿到了另外的科幻場景里?」初代深淵的神經其實已經足夠強韌了,但她還是對眼前狀況有些接受不能。
尤其是那個仿真機器人居然不僅是知道她醒了,仿佛還知道她在想什麼般,一邊繼續忙碌著,一邊用詭異的電子音給出了直截了當的回答,「這里當然是大劍任務位面,不過反正不是你記憶里那個原著世界,所以最好還是早點認清現實比較好。」
「那個變態呢?」再詭異的機器人也不過就是個機器人而已,自己都覺醒成半人馬了,連這點心理準備還沒有麼?伊斯莉暗自安慰著自己,盡量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個明顯屬于DG分身的東西一邊繼續忙碌著,一邊及時地給出了答案,「新一批候補生已經通過了融合實驗,那家伙在繼續擔任教官,而且這一期里有他最喜歡的蘿莉。」
「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哪個變態……不過算了,原著里第一批女性大劍NO1,西之莉芙露麼?的確是值得那家伙重視的存在。」嘗試了好幾次依舊沒法坐起來的伊斯莉選擇了放棄,開始轉為思考機器人的答案里究竟隱藏著什麼的問題。
北馬少女身上的限制其實不是黎理加的,她做完治療和例行試驗後便照例直接閃人了,理論上按以前流程應該是羅杰在伊斯莉醒來之前把她拎回去,不過現在後者已經不再是組織里的大劍候補生,也就沒什麼公家寢室之類,所以自然就被丟在了這里。DG分身怕伊斯莉影響她的例行試驗,所以自行利用DG細胞共鳴給她套上了枷鎖。
忙起來的時候,DG分身當然注意不到這些小節,不過她還是在盡量回答著伊斯莉的問題。「嘴上是那麼說,不過根據我的觀察,他好像對NO2的阿加莎興趣更大一些。就好像以前他對里卡爾多比對你要重視那樣。」
「你這家伙知道的還真多。不過話說回來,那個變態教官還真的有NO2控也說不定。如果沒有他中途插手的話,恐怕銀眼獅子王已經死在我手下了。」阿加莎這個名字在伊斯莉這邊听起來也很耳熟,仔細想想的話,似乎也是原著中掛得上號的覺醒者之一,那麼羅杰對她比較在意也是順理成章的。
一直工作中的仿真機器人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換用了某種听起來很像笑聲的嘈雜電子音重新開口,「是啊,誰讓他總是在實際上各種排行第二呢。」
這個回答是什麼意思?伊斯莉雖然沒有問,但她著實有些疑惑。
身體不能動的情況下,思維速度或許就會變得相對提高一些。至少現在的伊斯莉就覺得腦筋前所未有的靈活,甚至以前在記憶里已經相當模糊的莉芙露覺醒體,還有阿加莎的覺醒體全部清晰地浮現了出來。
如果刨去自己這個變異狀況不論的話,第一批男性大劍的覺醒體形態似乎都跟動物有關,比如獅子,蜘蛛,烏龜之類。等到第一批女性大劍的時候——說起來,那個莉芙露應該是普通人,不過假如她知道被我搶走了原本屬于她的‘第一個女性深淵’名號後,會不會覺得憋氣和不甘呢?——好像都跟巨大的線條狀編織物扯不開關系。
莉芙露的另外一個外號,不就是傳說中的西面條麼。
雖然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不是還會像原著中那樣依次出現,不過想必應該是繼續照搬的罷。雖然那個羅杰嘴上一直沒有說,但他似乎從一開始都是在故意維持著原著流程一般。
剛才那個機器人說,這里是個大劍的任務位面,听起來很像傳說中無限流世界之類。如果那個可惡的教官真是所謂輪回者的話,雖然他的行為依舊不可饒恕,但隱約還算是有幾分「情有可原」……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自己那句話機器人並沒有直接回答,難道是觸及到了什麼忌諱?不是傳說中無限流主神世界的秘密如果被土著發現的話,就要被扣分甚至抹殺麼,這個機器人是不是因此選擇閉嘴的?
那麼那個變態教官把我帶回來,到底是為了封口還是滅口呢?
不得不說,在莫名其妙卸下了穿越者宿命這個包袱之後,伊斯莉的思維確實有些太過于活躍了。單純大劍還好說,她原本擔心的深淵吞食者確實有些傷腦筋,但現在既然已經變成了某個任務位面,連大劍或者覺醒者本身這些東西都是被「老鄉」制造出來的,那麼她顯然已經不需要太過于擔心自己那個北馬宿命,也因此可以開始變得有些毫無顧忌……
「那個變態來到這個世界,只是單純來度假的麼?」想來想去,伊斯莉還是決定用語言進行一些必要的試探。因為親自和羅杰交過手的她很能理解二者之間的實力差距,而且相對來說,她如果被壓制到這個程度的話,那麼其他兩個深淵估計在羅杰面前也強不到那里。
甚至伊斯莉有時候非常不情願承認的是,即使三大深淵聚齊,甚至把所有覺醒者全部拉在一起,也未必能戰勝那個羅杰教官。
切,還教官呢,明明這麼厲害,卻一點都不肯教給學生……
這一次回答金發少女的並不是DG,而是正巧推門而入的羅杰。「這個位面不是我選擇的,所以究竟要干些什麼,問我或者問這個家伙都沒有用,你如果真想知道的話,跟我一起來就好了。」
然後,伊斯莉身上的無形束縛便解開了。
再然後,金發少女就莫名其妙地跟在羅杰身後七扭八繞,進入了組織內部某個一看起來就絕對隱秘的實驗室之中。
這個實驗室仿佛整個都是從山月復之中硬生生挖出來的,從布置上來看比剛才的醫療室簡略了許多,空間也挺大。不過佔據著大部分空間的,是看起來都屬于同一型號的巨型機器,上面插滿了變壓器那種,好似是發電機之類東西吧。
之前把伊斯莉麻翻的灰袍人正在這個實驗室里呆呆站立著,在她對面只有一張看起來很普通的木桌,桌子上放著很普通的一台微波爐,以及一台同樣很普通的游戲機。
等等,這哪里普通了?!難道這個變態專門把我抓進來,就是為了看他們吃飯打游戲的?
「那是個時空轉換裝置,除了耗電量有點大以外,其他方面還是很好用的哦。」剛才那台仿真機器人的聲音直接在伊斯莉的腦海中響起,嚇了她一跳。不過在她左右觀察發現確實機器人沒有跟上來之後,才不得不承認這聲音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之類。
不等伊斯莉消化完眼前出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傳說中的時光機不是應該是抽屜式寫字台形狀,為什麼成了眼前這種之類古怪疑問又冒了出來。
當然這些胡思亂想她還不至于月兌口而出,所以在實驗室里率先開口的是羅杰,「舊的深淵者已經帶來了,新的深淵者短時間內不太可能形成,就算是莉芙露她們正式授印也要等不短時間。在里卡爾多的約束之下,只要不出現覺醒者抱團攻擊,莉芙露覺醒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麼,我們可以準備出發了,不過你真準備帶著這孩子一起去麼?」灰袍下的聲音比伊斯莉印象中的要年輕許多。
正在北之深淵疑惑之際,那身古怪的灰色長袍便索性被直接拋在了地上,而出現在她眼前的,赫然是一位身著白色婚紗的紫發麗人。
「咦?咦?」眼前出現的超展開場景委實令伊斯莉有些接受不能。
「果然又是紫發女狐狸麼?奇怪,為什麼我要說又。」其實在伊斯莉听不見的地方,羅杰也在自己心中默默吐槽著。
當然,這兩句都不算正式回答。看著婚紗裝黎理難得的一臉嚴肅,羅杰終歸還是略帶遲疑地開了口,「不管怎麼說,北馬變成現在這個小姑娘本身就是個變數。穿越進MF世界本身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不帶她一起去,放任她在組織里搗亂的話,沒準等咱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什麼組織了。」
沒錯,聞言的伊斯莉情不自禁地點了下頭,現在的她絕對干得出來這種事。
不管怎麼說,不管出于什麼目的,把原本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女變成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形態,不好好報復一番才是不可能的吧?
像是理解了羅杰的理由,又或是從伊斯莉的眼神讀懂了她意向的黎理略微抬了下眼皮,終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轉身回到時光機之前,進行最後一次動用前的調試工作。
而伊斯莉這邊當然是趁機提出了不少她沒有搞明白的問題,比如所謂的MF世界是什麼?是不是那個超時空要塞邊界。比如眼前這種時光機是怎麼搞出來的,是不是真的可信或者能安全使用之類。還有羅杰和黎理這些輪回者到底是不是重度角色扮演癥患者,否則為什麼一個成天到晚老裝作鐵血教官,另外一個居然在灰袍地下藏著華麗婚紗的……
這里面有些問題能回答的,羅杰當然就回答了,有些連他都不太清楚的,自然也就隨便幾句敷衍了事。
比如黎理那身婚紗,他雖然知道可能跟待會穿越時空過去之後的場景有關,或許還是為了符合因果量子論里某些要求之類,但具體的他也搞不懂,所以當然也沒法正確回答。
真正解答這個問題的居然是DG。
「黎理曾經在任務世界中代入了格蕾絲這一角色,而從這身婚紗來看,她這次選擇穿越過去的場景,應該是那場婚禮。」
哪場婚禮呢?
跟羅杰與伊斯莉半看不看的TV版沒有多大關系,在漫畫版或者MF某些原設之中,格蕾絲曾經在117船團準備結婚,而在結婚的當日……
別看主要內容只有這麼一句,但DG在解釋MF各種版本,以及設定上跑題的時間有點多,所以在它剛剛講到「結婚當時」的時候,黎理那邊便宣布時空機器已經微調完成,接下來大家只要準備安心穿越就好。
拉開關的工作當然是交給DG來進行的,這一次它的本體依然不準備跟過去,羅杰和伊斯莉實際上也是一樣。尤其是後者,帶她一起去MF世界主要是怕她留在大劍位面搗亂,所以相應地只要把她意識之類帶去就得了,本體實際上等于再度打上麻醉劑進入冬眠保存狀態……
于是伊斯莉眼前再度一黑。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場景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看起來相當正常的教堂。
而灰袍人,哦不,應該是紫發的新娘,此刻好像正在眼前的某個偏廳里,進行著結婚前的最後準備工作。在她背後站立著的,是另外一個年齡相仿的美女。
伊斯莉在穿越之前的年紀也不算大,至少距離結婚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所以即使她的意識就在兩人不遠處,卻完全听不懂這兩位成年女性彼此之間的恭維之詞。
又或者說,她總覺得這新娘和伴娘之間存在著若有若無的對抗與爭斗之類。
「那個女人叫藍雪,理論上也是117船團上的一員。」這種听起來跟沒听一樣的解釋顯然是出自羅杰這邊。
而黎理此刻明顯已經恢復了格蕾絲的身份,臉上也仿佛還是那副幸福至極的表情,但其實只要稍微認真觀察一下,就能發現她的眼神深處潛藏著明顯的恨意。
像是針對背後藍雪的,又像是針對剛剛出現的這位,戴著眼鏡,坐在輪椅上的老年女性。
「這個我就不認識了。」「瑪奧?諾姆,117船團的首席(?)科學家,的女主人公之一……」
上面那兩個靠譜或者不靠譜的解釋不用說就知道分別來自哪里,而伊斯莉照例是有听沒有懂,但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很快就要接觸到真相了。
比如,推著輪椅進來的那個小男孩看上去似乎有點眼熟。而那位藍雪喊出的「布雷拉」這個名字听起來就更耳熟了,絕對是在MF原著里就出現過的。
然後,更加眼熟的終于出現了。
一副睡眼惺忪模樣,滿頭綠發,古怪得仿佛跟低垂狗耳一般的小女孩。
這個造型——
「蘭華!」「蘭卡?李!」「綠毛必須死!」
一時之間,三個聲音異口同聲地在意識世界內響起。
「那個,我們要不要先統一一下翻譯或者字幕組的版本?」伊斯莉怯怯地說道。
她倒不是因為看到綠發小姑娘而感到害怕,而是從剛才起便思維敏捷的她,很快地想到了即使在MF原著之中,也提到的某個大型事故而已。
果然,還沒等羅杰和DG回答,蘭華醬便已經決定了要開始賣萌。
接下來不出預料地,一曲清唱版的便已然在教堂中緩緩響起了。
糟糕!她真的唱了!!
不止是伊斯莉,如果此刻大家都有把本體帶過來的話,至少在羅杰的臉上也會出現一些驚慌神色的。
沒法不怕啊!誰都知道MF世界里的一張嘴就會追蹤而至,然後剛才DG的提示其實已經足夠明顯了。在原著里,所謂117船團不就是在蘭華醬的之中毀于之手的麼。
那可是整整一個船團啊!
起碼有護衛的VF戰機,以及最起碼一架巨型的吧?
無論怎麼看,那都應該是比完整版惡魔高達即戰力還要強悍的存在。而連那些都抵擋不住的大軍,就算是加上了羅杰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是送死?
「放心吧,我還沒想就這麼把你們白白浪費在這里。」關鍵時刻,來自黎理的聲音到底還是傳了過來。
于是伊斯莉也悄悄松了一口氣,雖然她完全搞不懂這件事到底和她有什麼關系。
不過接下來羅杰替自己的學生問出了關鍵問題,「那你需要我們做什麼?難道是替你現在就把那個綠毛做掉?」
「雖然的確有這麼想過,但從現在開始就破壞劇情的話,那就失去了我特地回來的意義了。」黎理的聲音中明顯流露出一絲難得的落寞。
其他人識趣地都沒有開口。
這也難怪,雖然不知道她作為輪回者到底有多代入格蕾絲那個角色,但從一個女人的角度考慮,新婚當時就慘遭滅門不說,好似之後還被銀河船團(,以後還是用銀河倆字照例來省字數)撿回去,進行了各種慘無人道的改造。
在TV版里起碼是被灌注了各種各樣的意識結合體,在劇場版或許稍微好一點,只不過是個看起來比較普通的傀儡……
但無論怎麼說,黎理想要回來報復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吧?
就算那可能不是她第一次經歷的輪回世界,但作為智力側輪回者來說,她對于這些悲慘命運完全沒有半點抗拒之力,那種只能任人擺布的心情——
無論是羅杰,還是伊斯莉,似乎都隱約有些共鳴的樣子。
「那麼,你到底需要我們怎麼做?」
這次開口的是伊斯莉,雖然說起來稍微酸了點,但是出于同樣的女性立場,她認為自己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
而且話說回來,反正現在跟過來的只是她的意識體而已,本體還好端端地在大劍世界里睡覺,那麼只要玩得不太花的話,應該不會真正出什麼生命危險吧?而且听說沒有進化出什麼靈魂攻擊的技巧,這一點跟-7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