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梅——————湖南雪災越來越厲害了,阿梅家已經停水一周;電也是時有時無;路面全部結冰,人走在上面就像滑冰,連的士也沒有了;今天打電話叫了兩個盒飯,三小時後才送到……頭暈得要死,零點的章節發出來了,大家查收。
喧鬧無比的賽場大廳里,阿蓮的聲音柔柔的響起「鄧同學,還記得我們第二次在舞廳見面的時候,我們兩個說過什麼話嗎?」
我當然記得和阿蓮說過的每一句話……但我並不知道,她所指的,究竟是我們說過的哪一句!所以我只是沉默著,站在她的面前。
「當時我問你,是不是可以和你的女友在一起了;你搖了搖頭,某種不可抗力……」阿蓮的音量壓得很低,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听到了她的話,「可是,我相信,在這次比賽後,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止你們在一起了。所以,加油,為了你自己,還有你的女友;加油!」
說完這句話後,阿蓮用一種炙熱的目光看向我,她緊緊的抿住嘴唇,臉上的表情極是認真;我突然有一陣心虛的感覺,就像偷雞全下後,等待對手決定時那樣。我不敢再看阿蓮的臉,略微移開視線——她的身後,阿湖正帶著那種洞察一切的微笑,同樣認真的看著我們……
以阿湖的冰雪聰明,當然清楚阿蓮所說的「女友」,絕不會是她自己……驀然間,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想起了那首許美靜的——《傾城》。
「……全城為我花光狠勁,浮華盛世做分手布景;」
「瓊樓玉宇倒了陣形,來營造這絕世的風景;」
「傳說中痴心的眼淚會傾城、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顯得這故事尾聲、更動听……」
我、阿蓮、阿湖,還有堪提拉小姐他們……都沒有再說什麼。就在這個時候,賽場的揚聲器里,再次傳來催促的聲音「請各位牌手回到自己的座位,第二輪比賽馬上開始!」
我轉身向賽場中間走去。可剛才看到的一切,就像一幕定格的電影,不停在我的腦海里回放——阿蓮牢牢的佔據著銀幕正中間,那里通常都是主角們專用的位置;而阿湖、堪提拉小姐;以及龍光坤、劉眉、堪提拉小姐的那些隨從……他們都默默的、或隱或現在阿蓮的身後,像是襯托阿蓮的配角、或者只是一種……布景。
我坐回了座位,正好听到發牌員對大家說「盲注漲到200000/400000美元。」
這把牌又是我的大盲注,如果這把牌和下把牌,我都因為沒有拿到什麼真正的大牌,而放棄掉自己盲注的話……那麼這輪盲注過後,我就只剩下不到兩百萬美元的籌碼了;這是個非常危險的數字,丹-哈靈頓在他的書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一旦籌碼不夠再下三輪盲注的話,那就是拼死一博的時候了。
和任何休息後的第一把牌沒什麼兩樣;從我的下家開始,大家一個接一個的棄牌,直到小盲注位置上,那個來自澳門的小鯊魚林帆——我認識他,是因為在我還未曾進入澳門賭場里的鯊魚圈時,他有過把我當魚捕獵的經歷;而結果,是我給他留下了一些小小的心理陰影。
我很清楚的了解,他的一些小動作;這些小動作,也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代表著什麼。是的,當他把籌碼一疊疊推出去的時候,他是在偷雞;而當他把籌碼分成幾小疊,並且在某一疊的上面、放上一個更大面值籌碼,再一起推出去的時候,那就是真正的強牌;拿到中等牌的時候,他會無意識的洗一千美元面值的籌碼;而決定扔牌的時候,他會洗五百美元面值的籌碼。
如果大家還記得在4錢圈外,發生過的事情,就一定不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林帆在還剩下80名牌手的時候,被迫全下籌碼,但他幸運的贏下了那把牌,還一直堅持到了5……
只不過,他雖然活了下來,但卻活得並不怎麼樣;他很少主動出擊,導致他的籌碼數量也一直嚴重不足,這是典型的拖過一把算一把的牌手;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哪張牌桌又掃出去一兩個人;或是認真留意著揚聲器里,不停播報的剩余牌手人數;他們唯一的目標,就是讓自己活到下一級獎金的名次;不過就算現在倒下了,他們也不會很失望。
我注意到,林帆早早的就看過了牌,之後他的手就一直洗著五百美元的那疊籌碼。但當大家都棄牌到他的時候,他開始猶豫起來,把正在洗著的籌碼,放進了籌碼堆,然後他看向我的臉。
我們對視了有那麼一會兒,然後他搖搖頭,把籌碼一疊、一疊的推進彩池。
做完這一切,林帆挑釁般的對我說「我已經讓你掃走兩個盲注彩池了;不過我們現在的籌碼都不多了;我還能撐一輪,你還有三輪……再這樣下去無疑是等死,只能便宜了別人……來吧,阿新,讓我們全下吧;這可是你讓籌碼恢復到四百萬美元的好機會!」
我沉默著,又看了他一眼,並且捕捉到了他眼楮里那絲稍縱即逝的慌亂。
然後我看了自己的底牌——草花0、草花9。
林帆剛才推出去了大約一百萬美元的籌碼;連同二十萬美元的小盲注;我還需要八十萬美元跟注;如果輸了,我就只剩下了一百三十萬美元左右的籌碼——如果真是這樣,而又沒什麼意外的話,兩輪盲注之後,我就得對說再見了。
我把底牌放好;又轉過頭去,想要從林帆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他把頭扭向了另一側,我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等我想要去觀察他的手部動作時,才發現,他的手邊已經沒有籌碼可洗了,他把自己的兩只手,都放到了桌子下面。
在不可能看到別人表情或是動作的時候;我們只能憑借已知的事情來推斷他的底牌。先是他對我說的那些話;他似乎不太歡迎我進入彩池——通常而言,牌手們說的話都要從另一面來分析的。當一個牌手對你說「進來彩池吧」的時候,有90%以上的可能性是他害怕你的進入。
可他應該知道這些話很容易會起到相反的效果!那麼,他有沒有可能拿著大牌對我設下埋伏呢?當然有這種可能!而且,就算他的牌並不大,只要有一張花牌,哪怕只是一張J,我也會陷入劣勢之中;理論上,這種牌我完全應該棄掉。但是……我願意再拿八十萬美元的籌碼,賭上一把!
沒錯,有些小動作是自己很難發現並且糾正的,就像《超級系統》里寫的那樣——我(道爾-布朗森)有段時間一直輸錢,但我卻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和平常玩得沒什麼兩樣……直到某一天,我在牌桌上遇到一個朋友;河牌時我幸運的擊中了兩頭順子,但他卻一直和我加注個沒停,直到兩人全下。在我贏到這樣一個超級巨大彩池的時候,那個朋友卻突然對我說「嘿!道爾!你怎麼能在抽兩頭順的時候,沒有咳嗽一聲!」
現在,我賭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小動作,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底牌!
沒有再看他一眼,我只是扭過頭,淡淡的對發牌員說「我跟注全下。」
然後我翻出了自己的草花0、9;並且緊張的等著林帆翻牌——我賭的就是他連一張比0大的花牌也沒有!
「你拿這樣的牌就敢跟注全下?」林帆站了起來,用一種不敢置信的問我。
「沒必要讓你的籌碼去便宜別人……這是你說的,不是麼?」
林帆雙目失神的坐回座位上,他機械的點著頭,喃喃自語的說道「阿新,我一直以為上次你能贏我,只是我自己掉以輕心;現在……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個棒小伙……好吧,這把牌是你的;拿去吧!」
說完這句話,他翻出了自己的底牌——紅心9、方塊3。
這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我以為他會是3、5或者4、7這樣的牌,那樣我只有70%的勝率;但現在,因為我們都有一張9,我的勝率驟然間升高到了85%!
但在翻牌發出來後,我心底的沮喪,就和剛才的興奮一樣強烈……
翻牌是——方塊、紅心Q、草花3!
「東方小男孩,你今天確實不是很走運。」看到這樣的翻牌,就連芭芭拉小姐也忍不住搖著頭,用一種無比遺憾的語氣對我說道。
「也許吧。」我敷衍著微笑了一下,然後我扭過頭去;觀眾席上,那三個女孩子依然神情各異的看向我——堪提拉小姐也是一臉遺憾的表情;而阿湖比我還要緊張、和沮喪;只有阿蓮還在對我微笑,像是從來都不擔心我會輸掉這把牌一樣……
轉牌是——紅心。
現在,只有四張J和三張0可以讓我贏了;可是,我真的會有那麼好的運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