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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來得這般遲?」柴靖遠似是在等她,不過他面容沉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麗娘是一路跑過來的,這會兒累極,弓著身子,一手叉腰,一手漫無目的地擺著,喘著大氣兒道︰「時辰沒過吧?」
柴靖遠嘴角微揚,搖頭道︰「沒,還來得及。」
言罷他當先一步往碧蓮苑里頭走去,麗娘像小狗一樣「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跟在他身後也進了大門。
廳里人早就來齊了,國公爺柴睿,國公夫人顧氏,二少柴靖西,郡主趙雪蛾。
四雙眼楮齊刷刷地看向麗娘,苛責、嘲笑、質疑,沒有一雙帶著善意,麗娘頓時覺得壓力無比的大。
「兒媳給父親、母親請安。」麗娘暗暗地深吸了幾口氣,穩住心神,上前福身行禮。
國公夫人顧氏笑了笑道︰「起來吧,今兒你可是來得有些遲了。」
麗娘抬眼看了看房里的沙漏,這會兒才剛到請安的時辰,哪里就是她說的遲了?
不過,讓父母早早地等自己來請安,無論如何也說不過理去,所以顧氏說她遲了,麗娘也沒有反駁,很誠懇地低頭認錯,「兒媳路上有事耽擱了一會兒,勞父親、母親久等,實在是罪過。」
顧氏並不想藉此收拾麗娘,這個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看上去也不怎麼受寵的小媳婦,她倒是有幾分喜歡,不過決不是喜愛那樣的喜歡,而是喜歡她不受寵,喜歡她身份卑微,喜歡她的經歷如白紙一般可以任人描繪。
所以,顧氏現在想要做的並不是打壓麗娘,反而是要拉攏她,讓她為自己是所用,至少在麗娘無法擁有子嗣的三年里,為自己所用。用來阻止柴靖遠擁有子嗣,尤其是郡主的子嗣。
「不打緊,時辰還沒過呢,趕緊坐吧。」顧氏笑得溫和,宛如一位慈祥的母親。
這笑容來得太詭異,麗娘心頭一緊,垂下眼眸應了聲是,然後在一旁屬于她的位置上坐了,一顆心還在七上八下。
國公夫人不是後母麼,她應該借機收拾自己才是,怎地就讓自己蒙混過關了?
正疑惑著,卻听郡主道︰「不知鄭妹妹遇到什麼要緊事兒,竟然連給父親母親請安也耽擱了,說來听听可好?」
麗娘抬眸一笑,淡然道︰「也不是什麼要緊事,被幾個奴婢誤了我的時間,不過無礙,我已經罰過她們了。」
見麗娘沒有鬧,也沒有求顧氏出面撐腰,甚至連真正的原因也沒有說出來,郡主心中好生失望,撇了撇嘴說了一句「原來如此」,便再無下文了。
倒是二少柴靖西很活躍的樣子,不時跟郡主說上幾句話,顧氏在一旁笑眯眯地听著,國公爺和柴靖遠則神色沉靜,不動亦無聲,宛如老僧入定一般,真不愧是父子。
一盞茶後,國公爺要外出辦事,于是請安結束,各自回房不提。
在回春熙苑的路上,迎面來了一位小丫鬟,朝麗娘和柴靖遠行過禮後便跟在郡主身邊,跟她小聲地嘀咕著。
郡主落後幾步,一邊听她說話,一邊頻頻抬頭看向麗娘,隨後嘴角帶出一抹笑,揮手讓那小丫鬟自行離去,她自己卻快步趕上柴靖遠,挽住他的手臂。
「遠哥哥,鄭妹妹好威風呢,險些把咱們春院的大廚房給拆了,今兒是吃不成午飯了,不如遠哥哥帶雪兒出去吃好不好?」
柴靖遠腳步一頓,側頭看向麗娘,問︰「怎麼?」
麗娘似笑非笑地瞥了郡主一眼,聳了聳肩對柴靖遠道︰「沒怎麼,只是今兒沒吃到早飯,火氣有些大,大廚房的管事娘子被我罰了。」
柴靖遠的神色看不出什麼端倪,片刻後才點頭道︰「些許小事,你自個兒拿主意,中午若是誤了午膳,廚房的人該怎麼罰由你,我今日有事,午膳在外頭用。」
麗娘微微松了口氣,這男人雖然話委實太少了些,想法也實在太難猜了些,但說話還是算話的,竟不問青紅皂白地相信自己,果真是個守信之人。
「不會誤了午膳的。」麗娘鄭重地承諾。
柴靖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隨後推開郡主的手臂,大步離去。
兩個女人站在原地,一樣凝眸注視著柴靖遠離去的背影,但心里的感受卻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郡主險些沒被自己心里涌上來的醋意給淹死︰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當初她不過是罰了他府上一個不懂規矩的丫鬟,他便幾個月不搭理自己,她跟他這麼多年的感情,竟不敵丫鬟一條命!
枉自己還曾自責過,還曾為他絕食抗爭,他卻已然變了心,把他的信任和感情,都給了這個才認識不到一年的小商女。
何其可恨!
郡主的雙眸漸漸發紅,麗娘卻沒發現她的不妥,見柴靖遠走了,她也就沒了搭理郡主的心思,帶著青桐往大廚房行去。
在她身後,郡主面容猙獰,通紅的眸子里是難掩的滔天恨意。
大廚房里,岳家娘子還以先前的姿勢趴在地上,不過慘叫已經改成了哼哼唧唧,聲音嘶啞虛弱,顯然是沒什麼力氣叫喚了。
麗娘一步跨進廚房門,見到岳家娘子這般慘狀,也被唬了一跳,她讓許姑姑收拾她,只以為許姑姑會強迫她跪下,卻沒想到是活生生折斷人的雙腿這麼殘忍。
麗娘暗暗嘆氣,心生悔意。
只是,許姑姑是為她辦事,她就算不忍或是不滿,也決不能在人前讓她下不來台,這是她從柴靖遠身上學來的。
「怎樣,管事娘子想到兩全其美的法子了麼?」麗娘定了定心神,壓下心中的不忍,深吸了一口氣後,笑眯眯地問。
岳家娘子哪里還敢說個不字,聞聲嗚咽道︰「有法子了,求少女乃女乃開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哎呀,管家娘子耽誤了這一陣子工夫,可會誤了午膳?」麗娘依舊笑眯眯的,既然做了惡人,就要惡到底,否則不僅不能起到震懾作用,反倒連累了身邊的人。
她簡直不能去想象,自己現在的樣子落入旁人眼中,會有多可怕、多可惡。
岳家娘子費力地仰頭,哭聲道︰「不會,奴婢保證不會誤了午膳的時辰。」
麗娘這才直起身來,轉頭對許姑姑道︰「勞煩姑姑請個大夫來給她瞧瞧吧。」
許姑姑一笑︰「那倒不必,我只是錯開了她的關節,接好便是。」
麗娘這才真正地松了口氣,心里沉重的負擔悉數丟了個干淨,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不少,對許姑姑點頭道︰「有勞姑姑了。」
到底,她不是個心腸狠辣之輩。
許姑姑上前蹲身,雙手握住岳家娘子的膝蓋,「啪啪」兩聲脆響,外帶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廚房里靜了下來。
岳家娘子試著動了動腳,雖說不可能一時恢復如初,膝蓋處也還有些火燎火燒的疼痛,但她知道,自己的雙腿算是保住了,養個三五天便能復原。
「多謝少女乃女乃開恩,多謝許姑姑開恩。」她早就記起來許姑姑是什麼人了,這會兒莫說是恨,便是半分埋怨也提不起來。
許姑姑乃是前任國公夫人跟前的侍婢,擅長分筋錯骨手,前任國公夫人便是因為身邊有她,才能在婆母不喜的情況下,把整個國公府治理得井井有條,讓那些妄想爬床的丫鬟們,一個個規規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只可惜,強龍終難壓地頭蛇,大智近妖的國公夫人最終沒能斗得過老太太,所以才會有了二少柴靖西,所以國公夫人才會英年早逝。
這些事情在國公府的下人們口中,跟傳說似地,如今遇上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岳家娘子哪里還生得出反抗的心?
麗娘見她眼中並無怨憤之色,那兩位負責她飲食的廚娘也只是懼怕,並無怨懟,這才點頭道︰「既然你們已經受了罰,此事便就此揭過,若是再有下次,便不是罰跪這麼輕松了,按家法,輕則鞭笞四十,重則杖斃,定不輕饒。我不希望我手里出幾條人命,明白嗎?」。
三人跪伏在地,齊齊磕頭道︰「是,奴婢明白,不會再犯了,多謝少女乃女乃寬恕之恩。」
麗娘立了威,知道這些人是真的忌憚了,這才放緩了語氣道︰「你們好好做事,做錯了事有罰,做好了自然會有賞,不會短你們分毫,你等好自為之吧。」
打了大棒,給個口頭上的甜棗,這是杜姑姑教她的御下之道,也不知好不好用。
麗娘說完,領著青桐和許姑姑施施然地回了春熙苑。
此後,麗娘帶著許姑姑大鬧廚房的事兒在下人中間漸漸傳開,許姑姑的復出使得已經漸漸為人們所遺忘的前任國公夫人又回到了諸人嘴邊。
越來越多的人覺得,這位新嫁進來的少女乃女乃,跟前任國公夫人的遭遇有些相似。
兩人都有許姑姑對其效忠,這是其一,兩人都有卑微的出身,這是其二,兩人都聰慧異常,這是其三,兩人都為老太太所不喜,這是其四。
不過,這些傳聞也只止步在僕人們嘴里,沒人敢把這種話傳到任何主子的耳中,因為前任國公夫人的名號在這個府上是最大的忌諱。
莫說老太太听不得,便是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以及小公爺,也是听不得的,不過是原因不同罷了。
所以,麗娘並不知道已經有人拿她跟前任國公夫人暗地里比較了一番。
但她卻是得到了實在的好處︰下人們不敢再冒出來為難她了。
不過,下人們不敢冒頭,卻不代表主子不冒頭。
這不,平靜日子沒過兩天,郡主便找上門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