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守株待兔
「蘇姑娘還是愛你的，可是她想要的，你沒有辦法給她。[蟲不知小說網]」
或許是六娘看出秦軒臉色的變化，她溫言安撫秦軒道︰「你去應天的這幾天，看得出來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可她依然堅持在愛晚樓演出，讓秦樓的生意和名聲都更上一層樓。」
真的是旁觀者清麼？六娘前半句話讓秦軒心頭猛的燃起一股希望，然而很快就被後半句話澆滅了。
「蘇瑾她還想要什麼呢？難道想要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麼？」秦軒自嘲地笑道，「家世、人品、金錢、地位我應有盡有，蘇瑾她還要什麼？難道.」秦軒心突然咯愣一下子，「是呀，是有一樣我不能給她，也真的無法給她。難道蘇瑾她要的是一個完整的我，而不願與別人分享麼？」
「老大，老大！你可讓我好找呀！」秦軒來不及問六娘她話里的意思，卻見沈熠仰著脖子扯嗓子喊秦軒，惹得周圍眾人都紛紛扭頭看秦軒，就連蘇瑾也投來驚鴻一瞥，正踫上秦軒灼灼目光，她旋即垂下頭去，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是和李思道別，然後招呼了那個青衣人一聲，扶著自己的丫鬟一同向門外方向走去，圍觀的人群自動地分開一條道路，讓她通過。
白秀朗聲吩咐把萬里流幾人關進柴房先收押起來，明日送官，又沖著周圍的人團團道了萬福，笑語盈盈說道︰「擾了諸位的興致，罪過罪過，今兒晚上大家的花費減半了！」
于是眾人都歡呼起來，又一股腦地涌向了有鳳來儀閣。
「白姑娘蠻能干呀！」白秀的處理方法讓秦軒很滿意，雖然秦軒知道萬里流並沒有犯什麼大罪，在衙門里過次堂打兩板子蹲幾日說不定就放出來了，可秦樓畢竟給敢于鬧事的人一個下馬威，倒是六娘淡淡一笑說在太湖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兩三次了。
秦軒見樓下的李思似乎是要離開，忙喊了他一聲，匆匆趕下樓去，陪著一張笑臉道︰「多謝李兄了。」
李思卻出人意料地給秦軒鞠了一躬，秦軒一愣，就听他朗朗笑道︰「多謝大少給了在下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呀！他日若能一親芳澤，還要拜謝大少！」
望著他貌如子都的俊俏臉龐秦軒心頭驀地一堵，在他如花似玉的笑容後面，他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鋒利，那里面竟滿是挑戰的意味。
「那李兄可要自求多福了.」
「咦，這話可不該由大少來說。」李思臉稍稍一側，向蘇瑾走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邊蘇瑾已經拐過了月門不見了。
「我和李兄不一樣，我可是個銀賊啊！美女自然多多益善嘍！」
「美女吾所欲也，美男吾所欲也，不男不女亦秦軒所欲也.」沈熠湊了過來，嘻嘻笑道，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著李思，那目光還真與常人有些不同。
明知道沈熠在裝神弄鬼的，可秦軒渾身上下還是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看李思的臉上也多了些慍意，想來他也沒法接受沈熠如此驚世駭俗的念頭。
「這少年是什麼來歷？」望著李思遠去的背影，沈熠眉頭微鎖問秦軒道。
等秦軒急急忙忙趕回竹園的時候，解雨已經從蘇瑾那里回來了。
「你還有沒有良心呀，難道你嫌錢賺得還不夠多麼！？」解雨一臉的不滿︰「蘇姐姐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呢，你就不能讓她別演啦？」
「你知道什麼！」望著強詞奪理的解雨，秦軒真有了些怒意。
蕭瀟見狀忙出來打圓場道︰「我的大小姐，要說咱們這些人里頭最心疼蘇姐姐的就是相公了，可相公也拿蘇姐姐沒辦法呀.」
「別相公相公的，他是你相公，可不是我相公。」解雨賭氣的話里卻有著一股酸酸的味道，蕭瀟、玲瓏想笑又不敢笑，紛紛背過身去，倒是解雨說時解氣，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話不僅有些重了，而且話里面還有毛病，俏瞼一紅，搖著蕭瀟的胳膊撒嬌道︰「蕭瀟姐姐你別生氣嘛！我說錯話了，要怨就怨這個死銀賊，他真把人氣死了！」說著狠狠白了秦軒一眼。∣我∣搜小|說網
蕭瀟小聲在解雨耳邊說了一句，惹得她臉色愈加緋紅，連打了蕭瀟好幾粉拳，才轉頭正色道︰「你別擔心了，蘇姐姐只是心力有些憔悴而已，沒大礙的，我已經給她開了方藥，休息一晚應該沒事兒了。」
她頓了頓，又道︰「听說你要帶她和孫姐姐去杭州，依我看算了吧！」
秦軒原本是想帶著琴歌雙絕去杭州給宮難和齊蘿賀喜的。雖然秦軒不喜歡大江盟，可齊蘿卻是惹人喜愛，而宮難雖說狂傲，卻也是值得一交的朋友，兩人的婚事，秦軒自然要送一份厚禮。
不過大江盟富甲一方，金銀珠寶怕是不見得比秦軒少，這份禮該怎麼送就頗費思量，倒是孫妙、蘇瑾聯袂在秦樓演出讓秦軒靈機一動，琴歌雙絕為婚禮獻藝該是一份別出心裁的賀禮吧！可現在，就算解雨不說，蘇瑾孱弱的身體也讓秦軒打消了帶孫蘇二人赴杭的念頭。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秦軒心中暗自感慨，卻見無瑕披著一件月白碎花夾襖睡眼惺忪地走進來，忙招呼她坐在秦軒身旁。
她拉著蕭瀟、解雨一同坐下，順手削了一只梨遞給秦軒，小聲笑道︰「也不知怎的，回來就有些乏了，偎在榻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解雨馬上接茬道︰「無瑕姐姐你有身孕嘛！當然嗜睡啦！」
又瞪了秦軒一眼，沒好氣地道︰「你看你，一點都不心疼無瑕姐姐！還要帶她去杭州，萬一出點事情，後悔死你！」
懷了孩子是不是都要飯來張口、茶來伸手呢？秦軒真的有些迷惑了，師父沒有子嗣，他自然從沒提過女人懷孕生產的事情，秦軒只記得我娘懷秦軒妹妹的時候，快臨產了還在田間地頭上勞作，或許只有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才那麼弱不禁風吧！
想到這里，解雨的一些細瑣往事流過秦軒的心頭︰「這丫頭該真是個世家出身的人物了。」
不過，她的話還是提醒了秦軒，秦軒不由得轉頭望向無瑕，無瑕臉上竟有些緊張︰「沒事兒，咱不是明天就出發嘛！」她臉上流出一絲羞意，伏在秦軒耳邊輕聲道︰「相公要真心疼奴家，路上慢些行吧！」
「這才像我的女人！」秦軒笑道︰「無瑕，那今晚你就早點歇息。玲瓏，你倆陪爺看出好戲去。」
等二更鑼響過，秦軒帶著一臉興奮的玲瓏穿著夜行衣悄悄出了竹園來到秦樓。此時的秦樓已然褪去了喧嘩，大多數的屋子已經熄了燈，一路掩來，只能零星地听到幾聲嬉鬧。
「爺，真的會有人來劫人麼？」
白秀已經按照秦軒的吩咐將秦樓防衛的重心撤到了有鳳來儀閣、愛晚樓、停雲樓等重要處所，反倒是院子北側關押萬里流幾人的柴房並沒有多少人把守。
想當初在太湖牡丹閣里，大江盟就是用得聲東擊西之計，秦軒可不想秦樓被別人燒上一家伙。
「鐵劍門今天擺明了是來鬧事的，來鬧事就要有被抓的覺悟，也就要有救人的應對。」
晚上和六娘、無瑕議論了一番，都說此番萬里流的行事作風與往日大不相同，秦軒立刻就明白了，萬里流恐怕已經做不了鐵劍門的主了，在大江盟與慕容世家的對壘中，除了少林武當這樣根基極其深厚又沒有太多江湖野心的門派之外，很少有人能獨善其身了，特別是江南江北的武林同道，恐怕更是面臨著非此即彼的選擇，鐵劍門到底是投向了哪一方了呢？萬里流帶著弟子來惹事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偷偷躍上了柴房旁邊的一棵梧桐樹上，中間的樹杈像只半攏的手掌似的，坐著秦軒一人既穩當又寬綽，玉玲玉瓏便分坐在秦軒腿上，玉瓏好奇地東張西望著，而玉玲則偷偷將身子半偎進秦軒懷里。
「你們姐妹的武功進步得蠻快嘛！」秦軒小聲對玉玲道，伸手模她的額頭，那里只是多了一層細小的汗珠，雖然輕功原本就是玲瓏的強項，可能夠跟上秦軒八成的速度，顯然秦軒的特訓有了成果。
從竹園出來，姐妹倆的嘴角就洋溢著微笑，此刻玉玲更是笑魘如花︰「爺你教得好嘛.」她媚眼如絲地嬌笑道，那媚態竟也是風情萬種。
「是呀，」玉瓏也笑道︰「我都覺得內力好像提高了不少呢！若是現在踫上楊威，我和姐姐一定當場活捉了他！」
「要是早踫上爺就好了！」玉玲的話里頗有些憾意︰「女兒家的到了十七八歲內力就很難再提高了，這次若不是和爺.和爺.」
說話間見秦軒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突然一羞，俏眼一垂轉了話題︰「我和妹妹剛出來行走江湖的時候，李女乃女乃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一定要保持女兒身，要不一身武功就會大減的。」說著說著，她聲音有些黯然，顯然是想起了慘死的春水劍派長老李清波。
「李女乃女乃也是為了你們好。」秦軒緊緊摟住姐妹倆安撫道，說起來秦軒真要謝謝她老人家，若不是春水劍派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說法，沒準兒玲瓏早就嫁人了，或許她直到被十二連環塢侮辱的那一刻，才知道老祖宗傳下來的並不都是真理，只是一切都晚了。
「練春水譜了麼？」
姐妹倆的那聲「嗯」既低又輕，惹得秦軒一陣心動。倒是玉玲膽子大些，見妹妹伏在秦軒懷里不肯抬頭，便膩聲道︰「表姐說我和妹妹內力尚有些不足，不可強練，若是爺.爺在一旁指導，那就最好了。」
「那是當然，武學這東西來不得半點虛假！」秦軒一本正經地道，心里卻暗笑，無瑕也太能唬人了，春水譜說穿了不過是房中術罷了，和內力又有什麼關系呢！？
不過想到她為女兒制造機會的良苦用心，秦軒心里還是暗自感動，上天對秦軒實在是太好了，在讓秦軒擁有蕭瀟、玲瓏的時候，又把充滿愛心、彷佛觀世音化身的無瑕賜予了秦軒。
仲秋季節，江南的夜晚也有些冷了，在樹上蹲了半個多時辰，秦樓里已是掩燈息鼓，而玲瓏的身子也有些發涼了。
看月斜河傾，姐妹倆的臉上都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又過了一會兒，玉瓏忍不住小聲問秦軒道︰「爺，他們真的會來麼？」
「是不是習慣了做少女乃女乃，反倒不太適應這風餐露宿的滋味啦？」秦軒笑道。
玉瓏眉頭一皺旋即又展開，嘻嘻笑道︰「還是爺說得透徹！我也說不上來最近哪兒不對，原來是日子過得實在太舒坦了.」
正說話間，秦軒就听秦樓的院牆外傳來一陣「唰唰」的腳步聲，接著就有幾把飛抓拋向了牆頭，「叮當」之聲在寧靜的夜空里顯得分外刺耳。
秦軒忙推了玉瓏一把，示意她別說話，就見幾個蒙著黑布的腦袋探出來，左右張望了半晌，看沒有人理會，臉上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這還是聲東擊西的老套路！」秦軒小聲給玲瓏解說道，雖說來人和秦軒想像的不太一樣，可畢竟是來了，而且指揮者似乎還懂得使調虎離山之計。
「看這幾個人的意思，就差明火執仗地喊‘救人’了。」秦軒話音未落，從牆外已經跳進來五個人，還沒站穩就嚷道︰「救人啦！鐵劍門來救人啦，不相干的別多管閑事！」
秦軒噗哧一樂，這領頭還真是個死腦筋呀，只是心中卻驀地閃過一絲疑惑，想調虎離山的話，佯攻的應該是其他目標，怎麼變成了目標本身呢？
這時有鳳來儀閣的頂層突然亮起一盞紅燈，一小隊護院從柴房四周涌出，直撲向那幾個蒙面漢子，顯然在能夠看到秦樓全貌的有鳳來儀頂層里，白秀已經發現了這里的情況，按照計劃她該是演出將計就計的好戲的時候了。
秦軒心中的那絲疑惑急劇擴大成了一團不安，而在秦樓的東西兩側並也沒有出現秦軒所預想的喧嘩，再看那五個小丑般又蹦又跳的漢子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帶著某種韻律，秦軒猛的醒悟過來︰「上當了！」
「撤退！」就在秦軒聲嘶力竭喝出這兩個字的同時，那五個漢子已經紛紛拔出兵器來，氣勢陡然一變，竟是殺氣逼人！
左邊三人在一個高大漢子的帶領下直撲向那隊護院，而另外兩人則撲向了柴房，五人身法之快竟與兩個月前的玲瓏不遑多讓！
秦軒來不及思索究竟是何門何派能一下子派出這麼多高手來，輕輕一推玲瓏吩咐了一聲︰「去柴房！」
然後飛速從背後抽出羿王弓，左臂伸直，右手開弓如滿月，弓弦響過，一枝利箭帶著奇異的嘯聲，如流星般直奔撲向護院的三個漢子當中的最前頭那個高大漢子。
那漢子听到聲音怪異，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刀，只听「當」的一聲，那箭便被他磕飛出去，去勢猶急，「彭」的一聲扎在了柴房的門上，箭尾兀自亂顫。
而那漢子也沒料到這箭的力道竟是如此之大，腳下頓時踉蹌了好幾步，正攔住了自己同伴的去路，三人前進的速度當下緩了下來，讓秦樓的那一小隊護院有時間收縮在一處，形成了圓形防御體系。
「咦？這漢子好強的腕力，好高明的刀法呀！」秦軒心中一驚，能接得住一箭九天御神，這漢子的武功著實了得，秦軒心念電轉間，忙又伸手模出一枝箭來。
而撲向柴房的兩個漢子一人擎著一把手斧，只一下便將柴房門擊得四分五裂，只是兩人俱是一呆，柴房里空蕩蕩的竟見不到半個人影，而後面，玲瓏已經殺到了。
「嘿嘿，總算擺了你們一道！」看到那兩人吃驚的表情，加上這幾人目標如此的明確，秦軒知道在秦樓的四周乃至秦樓的內部，定是有人在監視著秦樓的一舉一動。
只是明明看見人被關押在這間柴房了，也明明沒看見人被提走，好幾個大活人怎麼就不見蹤跡了呢？看著那兩個人頗有些手足無措，秦軒知道這該是他們此刻內心的寫照吧！
「大膽賊子，敢來秦樓惹事！」玲瓏雙劍合璧，一下子將那兩人卷進了綿綿春雨。
「媽的，把我老大藏哪兒去了！？」
那兩個漢子總算反應過來，一邊左支右絀地應付玲瓏連綿不斷如春水一般的攻勢一邊嚷道，顯然是想讓同伴了解眼下的狀況。
于是三人中最矮小的那個漢子驀地停下腳步，反身向玲瓏撲去。
「回去！」
秦軒低喝一聲，一箭又呼嘯而出，那矮小漢子的武功顯然比自己的同伴略遜一籌，同樣回手就是一刀，同樣「叮當」一聲響過，箭同樣被磕飛，只是與箭一齊飛出去的還有他自己的刀，而人更是「嗷」地慘叫一聲之後便一坐在了地上，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右腕，看模樣右腕似乎已經斷了。
「別傷我兄弟！」前頭的漢子看秦軒接下來的一箭已經奔同伴的大腿去了，竟將自己手中的刀擲了出去，正撞在了箭尾上，只听「嘶啦」一聲，那箭擦著矮小漢子的褲管扎在地上。
那高大漢子手一揚，幾只彈丸飛向秦軒藏身的大樹，在半空中猛然爆裂，秦軒眼前頓時霧茫茫的一片。
「想逃，沒那麼容易！」秦軒喝了一嗓子，可他知道，窮寇莫追，想追就要付出代價，听沉重的腳步聲向圍牆那邊飛快挪去，便沖著聲響處連發了三箭，就听哀嚎一聲，等秦軒飛下樹去，那些蒙面漢子已經杳無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