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江園受辱
「春水劍派秦軒及夫人到！」
當秦軒帶著無瑕、玲瓏和琴歌雙絕出現在江園的時候，秦軒知道秦軒和無瑕、玲瓏的人生都面臨著一場重要的考驗。[全文字首發]
即使秦軒沒有回頭，秦軒也可以從無瑕微亂的步伐里听出她內心的緊張與慌亂，就算秦軒的步伐再堅定似乎也無法讓無瑕鎮靜下來，她那名震江湖、讓她登上江湖名人錄第十三高位的春水心法好像根本無法平復她內心的波濤。
秦軒知道她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勇氣站在自己的身後，听別人把她和自己的妹妹一起稱作秦軒的夫人。當成百上千雙熟悉亦或陌生的眸子帶著譏笑亦或好奇的銳利目光射在她的臉上，她還能保持住臉上的微笑麼？
玲瓏也是如此，她們的身上擔負著她們原本不應該擔負的責任，可一個是自己摯愛的丈夫，一個是自己尊敬的姐姐，這兩種情感，她們如何逃避呢？
柳元禮話里的遲疑並不是因為見到了無瑕、玲瓏。齊小天、宮難從蘇州回來，必然帶來了無瑕玲瓏已經嫁秦軒為妾的消息；那遲疑也不是為了琴歌雙絕，蘇瑾和孫妙都面帶輕紗，將絕世容顏掩去。
他的這一聲遲疑顯然是故意做作的，而投向無瑕的目光又是那樣的銀褻而無禮，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秦軒竟對他產生了刻骨的仇恨，在秦軒心中他的名字已經被劃上了一個鮮紅的大叉。
柳元禮！若是給我機會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你知道麼？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笑得出來！
「我呸！他女乃女乃的，人若是不知廉恥了還真什麼事兒都能干得出來呀，姊妹同嫁，還好意思立在這朗朗乾坤之！」園子里只寧靜了片刻，便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老兄，她真的是玉夫人麼？我怎麼看她只有二十來歲似的，別是江湖傳言傳錯了，人家真是玲瓏的表姐玉無瑕耶.」
「兄弟你可看走眼了，這是雨露滋潤的唄，你沒看到玲瓏的模樣麼？嘖嘖，比起上次齊盟主壽筵上見到她們姐妹可是玉潤珠圓多了.」
「這倒也是，不過，這秦軒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能應付過來麼？女人可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呀！」
「言之有理！要不是家中有個母老虎，你老哥我怎麼會瘦成這把模樣！听說這秦軒富可敵國，人家姐妹三人天天用人你洗澡也說不定，要不怎麼這般流光水滑的呢，哈哈、哈哈！」
已經不僅是竊竊私語了，有些人更是肆無忌憚地嚷嚷起來，污言穢語直撲進秦軒的耳朵，想躲也躲不掉，而秦軒身後的無瑕、玲瓏呼吸都漸漸沉重起來，顯然內心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不過，出于對大江盟的膚淺了解，秦軒知道這外院園子里的江湖人都是些三流角色，他們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吧，秦軒總不能把這千八百人的舌頭都砍下來。
內院才是招待武林重要門派的所在，那里有無瑕更加熟悉對無瑕也更加熟悉的舊日同道，他們代表著江湖的主流，他們怎麼看，才是秦軒更關心的。
只是面對以往相知相悉、並肩戰斗過的朋友，無瑕能堅持下來麼？秦軒真的擔心起來，甚至懷疑起帶她們來大江盟的正確性來了。
身為賓主的柳元禮卻根本沒有制止的意思，只是在發現秦軒和身後幾女俱是兩手空空只有高七捧著一只焦尾琴的時候，他臉上才露出詫異的神色，轉頭望了一眼旁邊正傻愣愣等秦軒報賀禮的幫丁，欲言又止。
「老柳，今兒你可看走眼了，秦兄可是帶來了你意想不到的賀禮！」
這一口字正腔園的官話，竟將滿園子的議論之聲全壓了下去。秦軒立刻猜出了來人是誰，果然從不遠處的假山後轉出一人來，正是豐神如玉的唐門大公子唐三藏。
可能是好奇心掩蓋了對無瑕的品頭品足，眾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唐三藏身上，他似乎見慣了這種萬眾矚目的場面，一路不緊不慢地走到秦軒近前，先上下看了秦軒幾眼，笑著說了句「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恭喜恭喜！」
便轉頭對無瑕、玲瓏笑道︰「這就是三位弟妹吧，真是我見猶憐，何況秦兄乎！」說著竟是當頭一揖。[全文字首發]
明知道唐三藏此番做作，實是有心拉攏秦軒，可秦軒心中還是涌起一股感激，趁著介紹他的機會，秦軒轉頭看無瑕、玲瓏，三女的神色顯然也因為唐三藏打諢插科的緣故而放松了許多，眼中都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萬福之後叫的那聲「見過叔叔」倒真是誠心誠意的。
柳元禮臉上的一絲尷尬轉瞬即逝，他笑著對秦軒道︰「軒少，你看我都失態了，怨就怨動少每每出人意料，老柳是拍馬都追不上呀.」
他瞧瞧蒙著面紗的蘇瑾、孫妙，彷佛恍然大悟道︰「莫非軒少想送給我家小姐一對侍婢不成！？」
「媽的，我倒是想把你大卸八塊了送給齊蘿當花肥。」秦軒心中暗罵，口中卻笑道︰「柳大總管才真是別出心裁呢，只是我若真送兩個侍婢，你家小姐不找我拚命才怪呢。」
唐三藏也是莞爾一笑，貼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兩句。柳元禮兩眼頓時冒出驚喜的火花，再看蘇瑾孫妙的時候已是與方才截然不同。
「是這樣啊！明白了，明白了！」唐三藏一邊低語，柳元禮一邊點頭，末了柳興奮地一拱手，轉身往內院奔去。
把客人撂在了一旁，秦軒不知道柳元禮是有意還是無意。唐三藏也察覺出柳元禮的失禮，便替他打起了圓場道︰「「琴歌雙絕」大駕光臨，也怪不得他失態。」又笑道︰「大江盟雖是一方雄主，可都是一群粗人，有孫蘇兩位大家來，宮兄的婚禮才有點看頭啊！」
望著唐三藏白皙的俊臉，秦軒送給他一個感謝而又理解的笑容。他顯然讀懂了秦軒笑容里的含義，微微點點頭。
秦軒不再言語，不再理會滿園子的冷嘲熱諷，拔腿朝內院走去。
這里是江園，是江湖一隅，講的是江湖里的規矩。春水劍派雖然幾近滅門，可武林茶話會沒開，它還是十大門派之一，它就該有十大的地位與尊榮，就算是為了無瑕、玲瓏的尊嚴，秦軒也要拚死捍衛它的榮耀一回！
唐三藏腳下略一遲疑便跟了上來，好心提醒秦軒道︰「大少，今兒可是宮兄的好日子，連武當掌教清風真人都來了，你千萬壓住火氣，任他們說罷。」
「媽的，我帶著「琴歌雙絕」又不是來滋事的！」秦軒哈哈一笑，心中卻暗忖，原來自己人還未到，里面已經開始議論起自己來了，或許他們也頭疼如何來面對自己和無瑕、玲瓏這種復雜的關系吧！
還未進內院的大門，柳元禮就帶著兩人從里面迎了出來，左首自然是大江盟的少盟主齊小天，而他旁邊那個三十出頭風姿綽約的婦人卻頗出乎秦軒的意外，正是秦軒在蘇州幾訪而不遇的霽月齋蘇州店櫃台宋三娘。
「軒少，你可來晚了！」齊小天朗聲笑道，又親熱地搗了秦軒一拳︰「待會酒席之上，可要自罰三杯！這次可不準和上次一樣逃席喲！」說話間舉重若輕地化解了秦軒和大江盟存在的一點心結。
又沖無瑕、玲瓏一拱手︰「恭喜三位弟妹。軒少大喜，本應到賀，只是舍妹也要出閣，小天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做哥哥的豈能不回來張羅！失禮之處，還望三位弟妹千萬海涵！席上我讓阿蘿多敬你們兩杯，算我賠罪！」
不知是因為到了江園，還是因為魏晴不在身邊，傳說中齊小天豪放四海的性格此刻才表現出來，讓秦軒眼前都為之一亮。
而無瑕、玲瓏緊張的情緒也漸漸消除，連萬福的動作都變得從容起來。
齊小天又對蘇瑾、孫妙道︰「兩位大家大駕光臨，大江盟蓬蓽生輝，軒少真是給足大江盟面子。只是不瞞兩位大家，敝盟上下都是粗人，而來吃舍妹喜酒的這些三山五岳的朋友也不見得比敝盟風雅多少，兩位大家如何出演，敝盟上下恐怕沒一個人能說得明白。說實話，就連舍妹的婚禮該怎麼進行，大家都是丈二和尚模不到頭腦的。這不，我才把霽月齋的宋夫人請來了。軒少，你沒忘了霽月齋蘇州店的那場開業儀式吧.」
「賤妾認識軒少的時候，還不認得少盟主呢。」宋三娘嫣然一笑，給秦軒道了個萬福。
「是麼？」齊小天詫異道，旋即恍然大悟，笑道︰「是我自己太笨了，軒少是個花街柳巷的班頭，天生一個風流大少，自然少不了光顧你們霽月齋。」
又頗有些感慨地道︰「說起來和軒少也是不打不相識，只是白白讓你們多賺了那麼多的銀子。」說著，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無瑕的雙腕。
無瑕和玲瓏今日都穿著素色湖緞小碎花大袖襖外套緞子比甲，只是無瑕是淡雅的淺黃而玲瓏是活潑的湖綠。
飄擺的大袖遮住了三女的素腕，便看不到那對價值連城的雙龍戲珠鐲，只是在三女的脖頸處依然可以看到名貴的鑽石和檀珠珠鏈。
唐三藏並不知道這段典故，便問是怎麼一回事，齊小天便把當日的情景簡單描述了一番。
逗得唐三藏也笑了起來︰「商家的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啊！那這兩件稀世珍寶究竟戴在了哪位佳人的身上了呢？」
就連宋三娘也向秦軒和齊小天投來好奇的目光，齊小天笑道︰「那串珠鏈麼？我還鎖在抽屜里呢，想送給魏仙子，可她不肯要。」
听他直訴對魏晴的情意，以及敢于面對挫折的勇氣，連秦軒心中都暗自佩服。
見他的目光轉向秦軒，秦軒便笑道︰「紅粉贈佳人，當然是送給賤內了。」說著一指無瑕。
唐三藏苦笑一聲︰「一個是天上的謫仙，一個是豪門的貴婦，看來這兩件寶貝我今生是無福得見嘍。」
此時宋三娘卻給孫蘇二人深施了一禮，笑道︰「少盟主給敝齋的時日太短，賤妾正覺得人手不足，軒少可真是雪中送炭呀！有兩位大家坐鎮，賤妾心中就踏實多了。」
秦軒笑道︰「三娘你不用客氣，今天兩位大家就是你手下的兵，隨你調遣，你就放膽用吧！
宋三娘忙道了謝，帶著孫蘇二女和高七急急忙忙往後花園去了。
齊小天說了聲「請」便在前面帶路進了內院。
內院早布置得花團錦簇，斗大的喜字隨處可見，就連在各處來回穿梭服侍來客的大江盟幫丁都換上了嶄新的衣服，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慶的笑容，想來齊蘿甚得大江盟上下的歡心，眾人都為此而高興。
沿著一泓碧水錯落有致地擺了十二三張石桌，石桌周圍已坐得七七八八，來賓們大多衣著光鮮，即便穿著樸素也是干淨整齊。
超過五成的人眼露精光，分明是練武之人，而和上次齊放壽筵不同的是，席上還有近三成是姑娘媳婦的，顯然大江盟也願意邀請些相互恩愛的伉儷來參加婚禮以討個吉利，而那些少女或許就是家長帶來見見世面，順便選個好夫婿的。
眾人也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著閑嗑，只是大家都有意無意地把聲音放低，與外院的嘈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盟主，又來客人了。」離月門最近的一桌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站起來套近乎道。
「是呀，杜叔叔，是春水劍派的秦少俠和三位夫人到了。」
齊小天的聲音並不大，可內院霎時間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了秦軒和身後的無瑕、玲瓏身上，和齊小天搭話的那個漢子更是一下子呆住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竟手足無措起來。
秦軒就覺得無瑕的呼吸突然一窒，轉過頭看她，她臉上雖然帶著笑，可眼光卻已是游移不定，似乎每踫到一個人的目光就飛快地躲開，最後只能停在了秦軒的臉上。
齊小天見那杜姓漢子依舊傻站在那里，有心打個圓場，便指著那漢子笑道︰「軒少，這位就是浙東白道上赫赫有名的「四方刀」杜真杜大俠，他旁邊就是杜夫人。早年在寧波飛魚塘杜大俠夫婦二人連殺七倭，保了一方平安，現在大伙都叫他杜四方呢。」
「久仰久仰！」
杜真？這是個秦軒從沒听說的名字，也沒出現在江湖名人錄里，秦軒自然不會久仰。不過秦軒明白齊小天的心思，那就順水推舟，管他是不是只保了巴掌大的地方，便拱手施禮。
杜真剛把雙手舉到胸前，那句「不敢當」還在喉間，突听旁邊傳來重重一聲咳嗽︰「嗯哼！」卻見那邊杜夫人臉上已掛上了嚴霜。
杜真嘴唇翕動了兩下，卻听不見聲音，只是嘆了口氣，雙手一垂，頹然坐回了椅子上。
內院里的人都愣住了，就連齊小天也臉上也露出尷尬的神色，或許他也沒想到杜夫人竟然連他的面子也不給吧！
「她還真是個烈性子！」秦軒心中暗忖，一縷郁悶之氣漸從心底升起。
秦軒和她夫婦二人並無怨仇，如此待秦軒只能是為了無瑕，可秦軒娶無瑕礙她什麼了麼！？
「噢，齊兄，這可是你的不對了，」秦軒還得忍一口氣給齊小天解圍︰「杜大俠夫婦是疾惡如仇的白道英豪，而我可是個江湖上人人喊打的無恥銀賊，你把我介紹給杜大俠豈不是要了我的小命麼？」秦軒嘻笑道。
齊小天也順勢打了秦軒一拳，笑道︰「做什麼不好，偏偏去做銀賊，活該！」朝杜真夫婦一拱手，帶著秦軒向議事堂的方向走去。
越過了兩三桌，就見前面一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個勁地朝秦軒身後擺手，她旁邊一個富態的中年婦人怎麼壓也壓不住。
那婦人見秦軒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才訕訕松開少女的手，秦軒回頭一看，玲瓏臉上也露出了今日難得一見的真心笑容，等到了近前，就听那女孩興奮地道︰「玉姐姐，可想死我了。」
玉瓏上前拉著少女的手笑道︰「李妹妹，姐姐也想你呀，幾個月不見，你出落成大姑娘了。」
玉玲則在一旁小聲解釋道︰「這丫頭是浙西虎威武館館主李景的女兒李蕖，曾經與賤妾姐妹一同追殺過浙西道上的一個.一個惡賊。」
又有些奇怪道︰「怎麼沒見到她父親呢？」
「玉姐姐你淨逗我，」李蕖撅著小嘴道︰「倒是姐姐怎麼就嫁人了呢，他們還說你嫁了一個、一個.」說著她偷偷望了秦軒一眼。
「一個銀賊是吧！」秦軒笑道。
玉瓏輕啐了秦軒一口，笑道︰「妹妹你別听別人瞎說，姐姐是殺銀賊的，怎麼會嫁給一個銀賊呢！」
只是從她話里秦軒卻隱約听出一絲猶豫，或許在她的潛意識里，秦軒和銀賊或多或少有些共同點吧！
「我想也是，你若真是個銀賊的話，這江園里那麼多的高手，你不是自投羅網麼？光一個齊哥哥就把你抓住了。」李蕖一本正經地對秦軒道。
童言無忌！望著她周圍的人面露尷尬，秦軒心里一陣開心︰「說得太對了！」
秦軒撫掌喝彩道︰「我若真是個銀賊，你齊哥哥第一個放不過我！」秦軒看出她對齊小天的崇拜，順手把齊小天拖了過來。
望著自己心中的偶像，李蕖頓時滿臉緋紅，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齊小天顯然見慣了這種場面，大大方方地打了聲招呼，才轉頭和秦軒向前行去。
玉瓏在李蕖耳邊小聲說了兩句，她飛快地瞥了齊小天的背影一眼，又貼在玉瓏耳邊說起了悄悄話。玉瓏微微一笑，放開她的手。
她剛轉身跟上秦軒，秦軒就听身後那富態女人壓低了聲音埋怨道︰「好哇，我管不了你這個小祖宗了，回去讓你娘管你！」
「可人家不是銀賊嘛！」
「你小孩子家的懂什麼？大人告訴你他是銀賊就是銀賊！」
「你們都說他是銀賊，可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他究竟干了什麼壞事呢！秦軒和玉姐姐殺的那個孫古道才是真正的銀賊，他壞了六七個姑娘的名節呢！」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
「他是銀賊，那齊哥哥干嘛不殺了他？」
「好好好，小祖宗，你不是想知道麼？好，拼著讓你爹娘罵我一回，姨娘告訴你！他娶了你兩位玉姐姐還有兩位玉姐姐的表姐！你說這不是銀賊是什麼！？哼，說他是銀賊都抬舉他了，我看他整個一個禽獸、畜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