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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顆丙火陽雷在腦海中炸響,靈魂瞬間被燒灼的扭曲,那種並無痛苦,卻又痛徹心扉的感覺讓林青渾身都在抽搐,眼前一陣陣光影錯亂,像是要陷入迷亂之中,但又絕對無法昏迷,時刻在保持著清醒。
寒氣迅速從百會穴涌入,但是這心火是五倍的力量,太過旺盛,那股寒流瞬間就被溶解,靈魂的灼痛感絲毫不得減輕,林青忍不住捂住頭大聲嘶嚎,這種連昏迷都做不到的痛苦,更勝之前丹田炸裂之感三分。
真氣的踫撞旋即再次展開,但是真氣中仿佛摻雜了一絲黑霧,這黑霧貼附在經脈內壁上,不斷向經脈內壁滲透。
「服用築基丹最多三粒,如果三粒之後還無法築基,說明這個人資質太差毫無希望,若是強行服用第四粒,就會被丹藥的毒素頃刻之間腐蝕掉全身經脈,成為廢人。」
胸前灼熱感再起,一股股暖流不斷從玉璧噴涌到體內,散布于全身各處經脈和丹田中,黑霧被暖流一沖,當即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暖流從經脈外壁擴散而出,再擴散到體表,黑霧一干二淨。
但同時,真氣的震顫也已經開始減弱。
「五粒還不夠?那老子就和你拼了!」林青痛得渾身抽搐,抓出一把築基丹,看都不看數量,一把塞入口中。
「不築基,毋寧死!」
眼前瞬間變得一片漆黑,耳中听不到任何聲響,鼻中、口中再無一絲味道,靈魂仿佛月兌離了身體,整個身體毫無感覺……整個五感瞬間失去了。
各處經脈、丹田不斷地抽搐,像是在不斷給真氣的踫撞擠壓添加動力,林青感覺時間停止了,自己身處在無盡的黑暗中,他甚至有了一種錯覺,自己已經死亡,而且死去了很久、很久……
仿佛在一瞬間,又仿佛是永恆,一滴水珠突兀的在丹田中心凝集而出,水珠迅速擴大,全身的真氣都迅速涌向丹田,涌向這一滴水珠,真氣的快速沖刷帶動著水珠不斷旋轉,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一個小小的液態旋渦悄然成型。
漩渦一出現,便在飛速的旋轉著,此時已經不是真氣帶動漩渦,而是漩渦通過飛速旋轉,不斷的把真氣緊緊的拉扯到其中,迅速融入,直至整個身體中所有真氣都被卷入,經脈中空空如也,一個三寸直徑的液態旋渦完全成型,或許,這已經不該叫做真氣,而應該叫做「真液」了。
「 !」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感迅速籠罩全身,林青只覺得真氣仿佛一條奔涌的江河,一念之下,浩浩蕩蕩涌向各處經脈,之前的真氣和現在比起來,簡直就是一條小溪。
神識一動,十里範圍內的一花一草、一山一石,無不盡被籠罩在內,蜂鳴聲、鳥叫聲、人語聲,盡收耳底,世界變得無比生動,就連身前的濃濃白霧,在眼中也是縴毫畢現,里面的每一個靈氣分子都清清楚楚,只是這靈霧是在太過密集,三丈遠外便無法看透。
「我成功了!」林青一躍而起,像個孩子般又叫又跳,自己這個廢柴,歷盡了千辛萬苦,終于築基有成了。
「從今以後!」
「天地之大,無處不可去!」
「四海之廣,無處不可往!」
……
歡欣雀躍了一陣,林青才突然發覺好像是有些不對勁,腦中靈光閃現,「為什麼?為什麼我沒出去?」
「我該是築基完成,瞬間就被傳送走的啊!」
突然,整片靈霧劇烈的翻滾起來,像是噴涌的速度驟然增快了百倍、千倍,靈霧卷動著他的衣衫不斷飄舞,即便他是築基修士也將要把他卷到半空中。
「不好,此地危險!」林青一步便是十丈遠,幾步便出了靈霧範圍,這時他才注意到,天黑了!
……
築基幻境之外,數百人齊齊仰望天空,數十名金丹修士驚慌失色。
「天劫!這是天劫!」
「是哪位返虛老祖在此渡劫?」
「別他媽喊了,快逃命吧!」
「速離此地!」
「快撤!」
清虛、雪淮兩位真人袍袖一擺,裹挾著二十余名門下弟子,瞬間騰空而起,電光般射向遠處。
「師叔,林青還在里面沒出來!」呂雪萍高聲叫道。此時她已經是築基修士,對雪淮真人也變成了師叔的稱呼。
「是啊!林青還沒出來!」袁大勝和尹天睿紛紛叫道,「兩位師叔,不能丟下他不顧啊!」
「閉嘴!」雪淮真人高聲喝道,「再不走,一個都活不成!」
清虛真人拼命催動真氣趕路,「不知是哪位返虛大聖在此渡劫,那返虛大聖的人物吹口氣都能要了咱們的命,這天劫是能要了返虛大聖的命,再不走,一個都活不成!」
只片刻,二十余人飛遁到上百里外,雪淮、清虛二人在一處山頂落下,袍袖一甩,眾多築基弟子滾落一地。
兩人根本無心在意煉氣弟子的窘態,眼楮直直的盯著數十里外那處築基幻境的所在。
呂雪萍也向遠處望去,遠處的天空厚厚的烏雲密布,雲層不斷翻滾,偏偏這烏雲並不擴散,只是鋪成了一團,邊緣清晰無比,天與地之間的距離都像是被拉近了三分,一片昏暗,一道道金光在烏雲中四下游走,卻寂靜無聲,整個時空仿佛靜止了,唯有那一片直徑數十里,厚約十余里的烏雲存在,一股濃濃的威壓彌漫于天地之間,天威浩蕩,讓人身心俱寒。
「轟!」一道尺許粗的火紅色閃電從雲層中瞬間劈下,半空中似乎有一個人影,直接化做了飛灰。
清虛真人突然狂笑道︰「這他媽是哪個傻子,竟然跑到近前去觀看,死的真利索!」
雪淮真人卻是一聲長嘆︰「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能有幸得見天劫!此生雖死無憾了!」
「是啊!」清虛真人接口道︰「只是不知那返虛老祖為何把渡劫地點選在此地,若不是我等見機溜得快,只怕是元嬰修士也要頃刻灰飛煙滅!」
雪淮真人突然皺眉道︰「這劫雲有些詭異,你可看出什麼?」
「是有些詭異!」清虛真人道︰「和典籍中記載的有些不同,醞釀了這麼許久也不見動靜!」
雪淮真人恍然道︰「對!正是如此,若是正常來說,我們這些人應該一個都跑不出來的!不是咱們跑得快,而是這劫雲根本就不是正常劫雲,否則你我哪還有命在!」
清虛真人有些呆滯,「看形態,有些像是一九天劫,看威能,那個金丹瞬間就灰飛煙滅,也合乎情理,只是為何它不轟擊地面?」
雪淮真人調侃道︰「要不,你也到近前去看看?」
清虛真人袍袖一擺,哈哈大笑︰「凌雁,你我好歹多年夫妻,就忍心看你相公被劈成焦炭麼?」
雪淮真人掩口失笑,不再接話,只是靜靜地看向遠處。
雷雲中一道道金絲閃電不斷游走,把整個劫雲的外沿鍍成了閃亮的金色,不時有火紅色的巨型閃電翻滾著探出雲層,像是要劈下,但是始終懸而未落,迅速收回。時間大約又過了半刻鐘,在兩位真人的目瞪口呆中,劫雲竟然慢慢變淡,一絲絲散去,及至最後,轟然一聲巨響,最後一絲劫雲炸得粉碎。
耀眼的強光刺得所有人雙目難睜,一股灼熱的氣流噴涌而來,雖然相隔數十里,竟還有如此威力,等到眼前恢復清明時,劫雲已經絲毫不見,天空又是碧藍如洗。
「林青,不知你現在處境如何?」呂雪萍跪坐地面,雙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禱︰「妾身是你的道侶,你定要平安無恙,否則……我怎能獨活……」
……
修道之人信奉「一命二運三修煉」之說,這里面最重要的是「一命」,命中注定,人力無法更改。
例如說,靈根五十九以下,天生便無法築基,或許有,也是鳳毛麟角,那得要「二運」強橫無比才行;
例如說,人體的真氣最大承載量極限便是常人平均值五倍,天生便絕不能超出,一旦超出必然是在第九層最初丹田擴容之時爆裂而死,根本就沒有服用築基丹的機會;
例如說,築基丹最多能用三粒,用到第四粒,毒素侵蝕全身經脈,全身經脈頃刻潰爛變為廢人,無人能免。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所言不過二字︰平衡!
天劫,便是因此而生。
修真者逆天修行,若是修煉到返虛之境,個人能力完全超出了人類的範疇,甚至已經可以稱之為「非人」,任由其發展下去,那他舉手投足便可山崩海嘯,億萬生靈涂炭,天道法則不允許有這種人存在擾亂秩序,造成萬物生靈的不平衡。否則,遍地都是返虛修士,一場征戰下來,整個修真星上的生靈便要絕跡。這種違背天道法則而又危害到群體生存之人,天網恢恢,怎能容情?必滅殺之。
由此可見,天劫的存在,便是為了滅殺一切敢于挑戰規則、並且對整個生靈環境構成危害的事物,恢復大千世界的平衡。若無天劫存在,規則混亂、秩序崩潰,宇宙必然迅速毀滅。
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一」,天道之下,總是為人留有一線生機,頑強之人可以憑自己努力,有那一絲與命運抗爭的機會,故而,百名返虛修士之中,總有那麼一兩人能夠渡劫成功,進入大乘之境,其中實力、機緣、運道等諸多因素缺一不可,可惜即便這幾項要素一一齊備,多數還是逃不出飛灰湮滅的下場。
這就是天道規則,任何生靈一旦導致了不平衡便要滅殺,但同時,又有一絲生機存在。
林青雖然未曾達到返虛之境,但是他的所作所為,也超出了天道的容忍限度之外。
以他的靈根資質,絕無可能修煉到煉氣後期,但他硬是在不可能中找到了一絲可能,進入了煉氣第七層,這便是一絲生機的體現,而且這種情形對天道法則的忤逆危害極輕,天道不會施以懲戒。
以他的靈根資質,即便到了煉氣後期也絕無可能築基,但他又在不可能中找到了一絲可能,這也是一絲生機的體現,億萬如他般靈根低下之人總會有一兩個築基成功,天道還是不會施以懲戒。
以他的靈根資質,口服三粒築基丹也絕不會成功,第四粒之後就該必死,但他還是在不可能中找到一絲可能,保住了性命,天道依然不會懲戒。只不過多了一個築基修士而已,能對群體構成多大危害?何須在意。
但是,規則明確個體最大真氣量是常人平均值的五倍,林青足足達到了二十倍卻依然存活,這一點,超出了天道的容忍限度之外。如此怪胎毒瘤,完全是對天道規則的嚴重挑釁,若任由其成長下去,億萬生靈中哪還能有制衡其之物?他與其他修士之間完全失去了平衡……天道唯有滅殺之!
天劫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