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應了?
梓光真君恨不得當即拍手相慶,此行困難重重、軟硬兼施,若是最後青雪不答應,那自己只能行下下之策,他壓下激動,示意樂東真人。
「好!」樂東真人會意,當即一聲大喝,「自此以後,你我兩宗同氣連枝、盟約永固!」
「混賬!」榮輝拍案而起,手指著楊雪喝道︰「青雪,我紫雲宗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允你答應此事!你若還當我是師兄,就收回你的決定!」雖然掌門之位將榮輝磨得分外老練,但是那只是他的表面,內心的一腔熱血從未有過絲毫改變。
「不錯!」玉樓怒容滿面,「我紫雲宗雖弱小,也決不任人欺凌,士可殺而不可辱,你當師兄等人都是怕死之人不成?」玉樓不怕死,雖然他事事以宗門為重,但是當林青遇險的那一刻,他依然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轟殺左幽真人,賭上全宗的命運。
「林青大師兄回來之後,定會為我等報仇,我等死有何憾?」「死有何懼?我等寧可死于此地,也絕不答應此事!」「你若是去了赤血宗,我等除了一死,哪還有顏面見林青?」宋宇鋒、清虛、雪淮三人紛紛出聲,決不應允此事。
……
紫雲宗,雖然在楚國說一不二,但是放眼整個修真界,它是一家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宗門,若是沒有林青,或許沒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紫雲宗。若是除去林青和他的道侶幾人。其余幾名金丹的實力在這個修真界依然可以忽略不計,隨便從四級宗門找出來一名金丹後期,都可以將這幾人眨眼間殺個干淨……若不是護山大陣多年護持,紫雲宗哪還能撐到今日?怕是早就滅門了。
可是,「我紫雲宗雖弱小,也決不任人欺凌,士可殺而不可辱,你當師兄等人都是怕死之人不成?」玉樓的話語,就是紫雲宗的精神,他們可以死。卻不可以苟活;他們可以亡,卻絕不向任何強者低頭!
這一點,和大雪山何其相似?或許,這也是林青被大雪山接納、自身也接納了大雪山為家的根本原因。
修道之前從軍多年。林青從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從新兵做起,激戰沙場、血染征袍,三年間積功升為參將,以他的眼光看來,一支強大到無敵的軍隊究竟該具有哪些特點?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那會很強大,但卻絕不會無敵,若是吃了敗仗,精良的裝備會丟的滿地都是,此時哪怕是一支農民軍也能追殺他們到海角天邊;百戰百勝、所向無敵?那很讓人羨慕,但也絕不是無敵。只要吃上一場敗仗,這支無敵的軍隊很容易就會當場土崩瓦解,從此不復無敵之名。那麼,究竟什麼樣的軍隊才是無敵的呢?答案是心、是精神、是傳承不滅的強大軍魂。可以敗,但永不服輸;可以弱,但不懼向任何強大的敵人挑戰;可以死,但只要能留下一絲血脈,轉眼間又是一支無敵的軍隊卷土重來,軍魂不滅!
當戰之時不怕死,當逃之時不猶豫。當年林青以千人兵力,就敢于狹路之中阻擊四萬敵軍一日一夜後從容逃逸,就是這種強大軍魂的體現,他的軍隊,永遠沒有誰能將他徹底擊敗。
而如今的這一幕。紫雲宗玉樓等五名金丹寧死也要一戰,與當年林青率領下的軍隊又何其相似?
大義當前。何懼一戰?
……
梓光真君滿臉的陰沉,紫雲宗這些夯貨可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又臭又硬,先前一個個半聲不吭,還以為嚇唬住了他們,哪知此時竟然公然反對,甚至將林青都搬了出來……林青不是被你們逐出宗門了嗎?你們還提他作甚?
「你當我殺不得你們?」梓光真君恨聲道。
「梓光師叔!」玉樓起身向前行去,「我紫雲宗或許弱小,或許良莠不齊,但是我金丹修士里面從無半個怕死之人,」他的身影距離梓光真君越來越近,聲音低沉、好似即將壯士一去不復返,「若是有欺凌我紫雲宗者……」
梓光真君猛地站起,手中凝聚真氣戒備……
突然,一道身影攔在了玉樓的身前,定楮一看,卻是青萍真人——呂雪萍。
呂雪萍的聲音總是那樣的清冷、淡然而又溫和,「師兄,此事是我拿定的主意,你可是信不過我麼?」她背對著赤血宗諸人,在他們看不到的所在,她那雙似由氤氳的靈氣凝結而成的雙眼,向玉樓用力眨了眨。
玉樓愣住了,這個十幾年前還是那般青澀,由自己一錘定音、強迫林青娶下的女子,此刻稱呼自己時已經由師祖變成了師兄,她長大了,她還是當年那個少女,她又不是當年的那個少女,她已經有了遠超自己的實力,她已經可以比自己更能決定紫雲宗的前途命運……玉樓長嘆一聲,「我老了!」在這一刻,他發自心底的感覺到了自己的老邁無力,他除了自爆以身殺敵、拼個同歸于盡之外已經沒有任何的其他辦法可想,可是,這少女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當年那些需要自己護在身下保護的小苗們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反過來為他遮風擋雨,他只能是一聲嘆息︰「師兄老了,全憑你做主就是!」
說罷,玉樓返回座位,委頓不堪,這幾個呼吸間仿佛蒼老了十年。
宗門會議上呂雪萍從來都是很少發言,但是紫雲宗的金丹們心里明白,林青不在,她就是紫雲宗的第一話事人。
呂雪萍環視了紫雲宗眾人一圈,「諸位師兄師姐,此事,還是由我來決斷吧。」在她柔和的目光下,原本群情激奮的金丹們漸漸平靜下來,玉樓雖然退位給了榮輝,但他依然還是紫雲宗的精神領袖、是如今紫雲宗精神的締造者,他都說了全憑呂雪萍做主,別人還瞎鏘鏘個什麼?可是雪淮真人依然傳音問道︰「雪萍,你可知答應下來,害苦了楊雪不說,我等又哪有顏面苟活?」
呂雪萍唇角的微笑能將一切冰雪融化,「師姐,你放心就是。」
雪淮真人一聲長嘆,頹然坐回原處,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孩,此刻已經和自己姐妹相稱,或許有一日,自己要叫她師叔、師祖,也說不定……老了,我們全都老了,紫雲宗,如今已經是你們的時代。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
……
在呂雪萍的示意下,眾人一一返回座位。
梓光真君手中的真氣悄然散去,算你紫雲宗有識大體之人,否則即便你玉樓自爆,又能奈我何?你以為我是金丹、怕你自爆不成?一念之間就能讓你動彈不得,只不過是不能率先出手落人口實而已,「青萍師佷顧全大局、從容沉穩,有你在,實乃紫雲宗之幸!」他說的是真心話,不單是紫雲宗之幸,也是赤血宗之幸,否則玉樓若是真自爆了、其他人死命追隨,那自己如何收場?殺光這里所有人?那林青必將被仇恨蒙蔽了理智,赤血宗離滅門也不遠了。
呂雪萍微微躬身施禮,「師叔過獎了,青萍一介女子,相夫教子已是平生夙願,哪當得起您如此夸贊。」
樂東真人哈哈大笑,「相夫教子?青萍師妹如此天之驕女,哪個能受用得起你來相夫教子?」話一出口他突然醒悟,可不恰恰有這麼一個人,讓青萍真人以身相許麼?那個人不但娶了三絕修士青萍真人、三絕修士幽蘭,據說還娶了大雪山的三絕修士青薇真人,以一人之力攪得天下風雲變幻,各大四級宗門戰火連天……就連自己身畔的師叔梓光真君一心想娶的三絕修士青雪真人,也不過是他的侍女而已。
樂東真人突然好似有了一些明悟,和林青這樣的人作對,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定下了必敗的結局?現在醒悟,還來得及嗎?
呂雪萍嫣然一笑,不作回答,她轉身看向楊雪,「青雪,你繼續說吧。」
楊雪點點頭,輕柔嬌女敕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可以答應這門親事,但是我有一個要求為前提,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能應允。」
有要求?有前提?梓光真君等人心生疑惑,這就是她們三個三絕女人剛剛商議的結果?這要求……會是讓我現在就交出護山大陣的陣盤?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應允還是不允?即便應允下來也無所謂,從剛剛那七彩雷光一擊來看,想殺我絕對不夠,在我身死之前,有足夠的時間將他們全都擊斃化解危機,梓光真君答道︰「青雪,你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無不應允。」
「好!我的要求便是——」楊雪輕聲道︰「你現在就離開,三日後才能來迎親!」
這也算要求?梓光真君哈哈大笑︰「我還以為是什麼要求,只要你肯答應,三年後才來迎親又有何妨?」他當即站起身,帶領著四名金丹向外走出,口中喝道︰「那此事就這樣定下了,三日後我再來,雲輝,你這便著手接收浮煙山礦脈的事宜吧,我先到玄陽宗走一遭!」
不等榮輝回答,楊雪又再次輕聲道︰「師叔,你不後悔麼?」
梓光真君已經到了殿外、迅速飛向山門處,他聞言哈哈大笑,高聲喝道︰「絕不後悔!」
話音未落,一顆漆黑的球形閃電向他當頭砸下。
「有詐啊!」
九兒咯咯一笑,「嗯,你猜對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