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埋伏
楚朦撇下龍星不理,正欲興盡回府,還沒走出半條街,身後濃濃的夜色里,傳來的那種強烈的逼迫感,讓她很不悅的停下了步伐。
她停下,那種逼迫感頓時消失不見,她抬腳往前,那種感覺繼續存在。那種感覺一直控制在一定的距離內,雖然讓她感到不自在,但卻也察覺不到敵意,好像是要查探出什麼。
楚朦站在夜色空茫的大街上,無趣的皺了皺眉,不知為何,第一感覺就是,自己今晚的舉動,怕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在敵友暫且不明的情況下,楚朦不會貿貿然露出自己的實力。
眉梢一動,想跟我玩跟蹤的游戲?那好,我就陪你玩個痛快。
主意已定,她拔腿就跑,借著夜色的掩蔽,閃身鑽進身側一處窄緊的巷子……
半柱香的功夫,楚朦便輕易甩掉身後的尾巴,略有得意的拍了拍手,輕哼一聲,轉身朝問荊城北面的相府而去。
白日里在府外流連了整整一天,後來在尋香坊,又因為刺客一事,延誤了多時。這會子甩跟蹤,也浪費了半柱香功夫。
一直挨到這個時辰回去,相府各門應該都已落鎖。
不過區區幾把鎖,是難不倒楚朦。
撬鎖太費力,沒那必要,翻牆爬樹,五歲時便是她的看家本領。
她悄無聲息從西面牆角處翻越而入,在沒有驚動任何護院和下人的情況下,極快的潛到西北角最偏僻的一處跨院。
楚朦沒有急著去叩西跨院那扇簡陋的木門,而是爬上西跨院對面那棵冬青樹,借著樹影的掩護,觀察了一會西跨院那邊的動靜。
往常這個時辰,姨祖母都已歇下了,她有個習慣,就寢的時候,是不允許院子里有一點火燭的。
雲宛初來時,夜間多有噩夢驚醒,張姨娘憐惜,便給雲宛破了例,雲宛的房中,一盞弱弱的火燭,是徹夜不熄的。
即使大舅母有時故意克扣張姨娘的月奉雜物,但張姨娘節衣縮食都不會省了雲宛屋中那一盞火燭。
三年來,這個習慣,從來沒有斷過。
而今夜,小小的西跨院,陷入一片漆黑的死寂,安靜的,有些與眾不同。
黑暗中,好像有一個張大了的獸口,里面埋伏著凶險,就等著她縱身往里跳。
楚朦目光閃了閃,悄悄滑下樹,矯捷的身姿跟這夜色融為一體,悄無聲息滑到西跨院後面,靈敏的翻過那排低矮的小圍牆,溜到正屋後面,耳朵貼在窗下。
果真,她的猜測不假,西跨院雖然燈火全熄,但這間黑漆漆的正屋里,卻有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大雙,你這賤婢站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做什麼?是不是想出去給那不知野到哪里去了的表小姐通風報信?」雖然是刻意壓低的嗓音,但卻不失尖利張揚。
「秀清姐姐息怒啊,大雙不敢有這個意思……」大雙的聲音惴惴不安。
秀清?那不是三小姐楊雁彤屋里的丫鬟嗎
「你最好給我們規矩點,你的主子表小姐,夜不歸宿,已經是觸犯了相府的規矩你若識趣,趕緊交待表小姐去了哪里?是不是溜出府了?回頭我們姐妹還可以在三小姐那里幫你說幾句好話」還是秀清那道尖利張揚的聲音。
「秀清姐姐,大雙今天一直在張姨娘身前伺侯,只听小姐說,府里花園的梅花開了,想去看看。」
「小姐身子那般孱弱,又沒有出府的牌子,怎想必是在府里游玩,不小心迷了路,摔了跤,又或者在哪里睡著了也不可知呀」大雙顫聲道。
楚朦能想象這個膽小的丫鬟,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里一定是揣著十幾只兔子的吧?
但是,听聞大雙的一番謊言,楚朦目光眯了眯,心道,好丫鬟,看不出膽子小,關鍵時刻還真夠義氣,沒有出賣我。
你對我仗義,我定然也不會虧待于你的
屋里,那尖利張揚的女聲卻不樂意了,惡聲惡氣的訓斥起大雙來,「死丫頭嘴硬,真是吃里爬外滿嘴滿心都是你那表小姐,倒忘了你的賣身契在誰的手里」訓罵中,那女子好像還揪住了大雙的耳朵,大雙痛得低呼了一聲。
那邊,東廂房里,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
「秀清姐姐,求求你們暫放奴婢過去照看一下姨娘吧,她這段時日一直病著,身邊不能沒有奴婢……」
「你是要去通風報信吧?做夢」
大雙沒再言語,傳來壓抑的飲泣聲。
突然,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女子鬼魅般進來,輕聲細語的聲音低緩響起,「秀清,你稍安勿躁,仔細驚醒了張姨娘。」
「哼,驚醒了又如何?我們在這里受凍,她躺在被窩里暖呼,我可不樂意再說了,人是她當初死活要接入相府的,現在犯了錯,理當算上她一份」秀清尖利不屑的聲音在短暫的停歇後再度響起。
「對了秀敏,你一直在院子門口張望,可有發現表小姐回來的跡象?」秀清問。
黑暗中秀敏好像搖了搖頭,「沒有,我進來暖和片刻,再出去繼續守著。」
秀清便低聲笑了起來。
「你呀,就是這個急性子,一切都要講究憑據,橫豎今夜我們要在此靜候,何必急于一時呢?」秀敏依舊是不急不慢,繞有耐心的道。
黑夜中的正屋,陷入一片短暫的安靜中。而東廂房那邊的動靜,卻越來越大,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好像是張姨娘要起身了。
楚朦本想再听一會,听得這動靜,心里不免急了。
張姨娘的病入冬後便復發的嚴重,所幸這幾日吃了楚朦抓回來的藥,好歹見了些氣色。
今夜滴水成冰,老姨娘再這麼折騰,一定會病情復發。
楚朦目光一閃,落到院子後面那三間低矮的小雜屋,其中有一間是雜屋,楚朦和大雙收拾好,用來給張姨娘開小灶熬粥熬藥的。
楚朦趕緊朝那邊模去,小屋上了鎖,是大雙特意鎖上的,為的是防備府里那些壞心眼的人來搗亂破壞。
大雙引為倚傍的鎖,楚朦只拿了樹枝輕巧一劃,便開了。
她閃身進去,順勢月兌了身上的小廝衣裳藏好,只著里面睡覺的白色中衣,散開了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