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傍晚,天色昏暗。
忙碌了一天的鐵鷹寨,也迎來少有的閑時。寨子四周的木柵欄上,也點起明亮的火把。寒風中,火苗被吹的左右搖曳,「呼呼」作響。這些火光,是為了嚇唬一些夜晚出沒的低階魔獸。
連成一片的火把,在這茫茫群山下,像是盞坐落在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那些迷路,或是想尋找住宿,需要幫助的人。
剛過完嚴冬,夜晚一到,氣溫便急速降低,寒冷異常。為了取暖,寨子中一些礦工和鐵匠,幾人一堆,幾人一團,圍坐在打鐵的火爐旁。嘮著老嗑,說著趣聞,吃著山中摘采,風干後的野果,喝著小酒。
雖然沒好酒,也沒好菜,但從他們口中不時傳來的暢快歡笑中,不難看出。喝酒吃野果,聊天談趣事,對這些勞累一天的人來說,就是最好的消遣,最愜意的時光。
談笑聲傳遍整個寨子,幾乎沒人留意到寨子中少了一人。或許即使留意到,但知道少的是誰後,也沒人在意吧。
喝酒的繼續喝酒,放哨的繼續放哨。這麼冷的天,誰都想守在火爐旁,不願在外面走。
但寨門口依然有個人影,在來來回回焦急的渡步。人影已經在這里轉半個多時辰,他不時抬頭,望向山寨遠處的小路。
「喂,我說李強啊!你也不要在這里轉了,我親眼看見他走小路去了斷魂山。都到這會兒了還沒回來,估計他已經死山上,尸骨都被魔獸啃光了吧。」寨樓上,張痣這個死胖子,抱著小炭爐,看著門口焦急的李強道。他穿著件毛皮大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說到那個人死了,似乎覺得很解恨,張痣大笑起來繼續道「哈哈……真是活該!」
原來寨門下面,正焦急走動的是李強,他只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寒風中被凍的瑟瑟發抖,但他依然不願離開。他下午見鐵林出去後,一直沒見回來。擔心鐵林安危的他,就在山寨附近找了個遍,可沒發現絲毫線索。直到快天黑時,才听樓上的張痣說,親眼看見鐵林去了斷魂山。
李強听說後,被嚇壞了。他當場就想去斷魂山找鐵林,可當時天色已晚,已經連路都看清了。李強估計,這個張痣早知道自己在找鐵林,但他故意等天快黑時才告訴自己,就是為了阻止自己去找鐵林。
「別胡說八道,鐵林福大命大。從小被你們欺負都沒死,怎麼可能死在魔獸口中。」李強立刻反駁,但說這話時,他的心里也沒底。
「哼,愛信不信,反正你是等不到了!這個時節,就連冒險隊都不敢上斷魂山,那個傻小子肯定有去無回。如果死在斷魂山上,那他就只能暴尸荒野咯!」認定鐵林已經死了,張痣現在心情很好。他也沒跟李強一般見識,繼續幸災樂禍的說道。
隨著天色越來越晚,加上張痣這個死胖子在旁邊添油加醋,李強的心更沉重起來。他恨不得立刻飛到斷魂山上,把鐵林找回來。
心里焦急的李強,現在也沒心思跟張痣斗嘴。他站在寨門邊,望著通往斷魂山的小路,祈禱著鐵林能安全回來。
李強沒接話,張痣也沒再開口,他抱著小炭爐,開心的臉上都快笑出花兒了。
沉默了半刻,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現在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不行,我要去找鐵林。」依然沒等回鐵林,李強再也站不住了,像是下定了決心。他返身回到寨子中,取下了柵欄上的一個火把,就想上斷魂山去找鐵林。
「喂,我說李強,你不會也活的不耐煩了吧!這麼晚了上斷魂山,去找那個傻小子?不怕也有去無回,死在斷魂山上?你可別忘了,你上面還有個老爹,如果你死了,他可就後繼無人咯!」寨樓上的張痣,見李強想去找鐵林,故意出聲阻攔道。
「你……」听到張痣的話,李強當然知道他的意圖。但張痣偏偏說中了他的軟肋,母親已經去了,如果他在死了,父親該怎麼辦。他實在無法想法,失去妻子,又失去唯一的兒子後的父親,會有多悲傷。
李強也不敢想象,如果他死在斷魂山。他敢肯定,父親為了找回自己,一定也會上斷魂山。已經在斷魂山上,遇到過一次危險的他,非常清楚斷魂山的恐怖。到時連父親的性命,可能都有危險。
「哈哈……」見李強果然猶豫了,張痣抱著火爐開心的笑了起來,他嘲笑似的說道「這就對了嗎,听我的準沒錯,去找那個死掉的傻小子干嘛!他早就該死了,死了後寨子也清靜,哈哈……」
「王八蛋,你說誰死了清靜?」張痣的笑聲還未落下,就被遠處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
隨著話音,一個被火光拉長的人影,出現在視線中。火光在山風中搖曳,人影也隨著火光搖擺不定。
「看來是中午教訓的不夠是不是,你在說一遍試試,信不信老子一劍砍了你!」話音越來越近.
听著話音,看著漂浮不定的人影,張痣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他捧著火爐的手也顫抖起來。他驚恐的看著山寨外,慢慢靠近的人影,雖然听聲音很像鐵林,但是他怎麼也不相信鐵林能從斷魂山中活著出來。
沒讓張痣久等,他的視線中,很快出現一個滿身血跡,已經被鮮血染的看不清面貌的男子,男子脖子上還纏著條白花花的大蟒蛇.
出現的人影就是鐵林,由于下山時被狼群追的亂跑,出山的地方離進山的地點有點遠。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按照記憶走了半天,才走回山寨。看到山寨中的火光,他還沒來得及興奮,就听到了張痣那個死胖子在在埋汰自己。
走到宅門前,鐵林仰頭,沖著寨樓上的張痣一瞪眼。他現在滿身,滿臉都是血,脖子上還纏著條大蟒蛇。怒目而視下,像個鬼神般,還真有點嚇人。
張痣哪里受得住這個恐怖的景象,他頓時被嚇的屁滾尿流。他丟掉手中的火爐,驚叫道「啊!鬼啊!」
張痣邊叫邊轉身逃走,可被嚇得太狠,腳步不听使喚。下樓時一個不穩,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滾落的地面後,他那個圓滾滾的身子,還在稀泥中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這個時候張痣也顧不上丟人,接著便連滾帶爬的起身,驚叫著爬向寨子中,邊爬還邊驚呼道「鬼,鬼啊!鐵林的鬼魂回來了!」
「哈哈……嚇死你狗日的,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看到張痣被嚇到的慘樣,鐵林痛快的笑了起來。
听到鐵林的笑聲,看到鐵林活生生的站到眼前,李強終于驚醒過來。他剛才突然听到鐵林的聲音,以為自己是听錯了,驚訝的愣在當場。現在看到這個滿身是血的人,真活著站在自己面前,驚疑的問道「鐵林,真的是你嗎?」
「啊!不是我還有誰!」鐵林汗顏回應。
「你活著真是太好了,剛才張痣說你死在斷魂山了,我還真相信了。」听到回答,李強終于松了口氣。
鐵林不屑道「切,不要信那個死胖子的話,我是誰,怎麼可能會死。」
李強高興,重重的拍了一下鐵林的肩膀道「我就說嘛,你不可能會死在魔獸口中。」
「哎呀!」鐵林下山時被群狼追趕,跑的早沒力氣了,起初一百多斤的白蛇,抗在肩上,他一點也不覺得重,現在卻像是被壓了個千斤重擔。被李強一拍,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下去。
看到鐵林滿身的血跡,李強以為是鐵林受傷,焦急的問道「你受傷了?」
听到李強的關心,鐵林心里還是很高興的。現在他耳朵靈敏了不少,加上四周尤為安靜,剛才寨摟上張痣和李強的對話,早落在了他的耳中。由于距離太遠,他沒有力氣出聲而已,也為了嚇唬一下張痣那個肥豬,他才故意等到很近才說話。
「沒事,這都是蛇血,只是體力耗盡了。快沒力氣了,來幫我抗抗。」鐵林淡笑著回應,說完把肩上的白鱗蛇,丟到了李強肩上。
李強看了眼肩上的白鱗蛇,雖然蛇已經死了,但這麼大的蛇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蛇頭在他肩上不斷滴血,他看到蛇頭上那冰冷的眼楮,即使是死蛇,他也感覺心里一陣發毛。
為了緩解自己的注意力,不被蛇嚇到,李強出聲道「這條蛇看起來很不平常呢!是你在斷魂山殺死的?」
「是啊!你可別小看它,現在被我宰了,所以才不動了。當初我在斷魂山踫到它的時候,它可厲害了。我跟它足足大戰了八百回合,殺的是天昏地暗,風雲變色。從中午一下打到傍晚,最後還是我技高一籌,終于將它干掉。」鐵林抓住機會,立馬胡亂吹噓起來。
「哇!你真厲害。」李強也是個實誠人,立刻就相信鐵林的鬼話,還出聲贊嘆道。
「鬼!我說的是真的,鐵林的鬼魂真回來了!不相信你們跟我去看,就在寨門口。」
看到李強的反應,鐵林的心里非常舒坦,虛榮心完全被灌滿。正當他準備繼續吹噓,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天神下凡時。寨子中,傳來了張痣的聲音,他身後還跟著十多個人,拿著火把跑了過來。
「死肥豬這麼膽小,居然這麼快就把寨子里的人找來了。」知道沒機會吹噓了,鐵林在心里暗罵張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