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若懸河的講了一大通,差點連自己也感動了。而坐在對面的穆清林,只緊緊地盯著我,一雙黑眸由暗至亮,歸于深邃,又似乎隱隱有火焰在深處跳動。
「呵呵。」我故作尷尬的笑笑,繼續煽情,「此番心境,從未與人說。今日不知怎地,竟一氣說了出來,倒讓清林兄見笑了。」
一下子就成清林兄了,我鄙視自己,真夠虛偽的,哈哈。誰說文武不能親如一家,我就不信過了今天,穆清林還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有著不可調和的階級矛盾的同僚。
穆清林張了張嘴,許是太激動了,竟沒發出一個聲音來。
我又適時幽幽地看了穆清林一眼,嘆道︰「雲風不敢高攀,素知自己的身份,不能與清林兄相提並論。但雲風無愧,亦可以放肆地說一句,朝堂之上,除了大將軍,怕是沒有人比雲風更忠于皇上了。如今之際,強國革新是國之首要大事,雲風不敢妄稱自己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唯願躬身在前,能替皇上效犬馬之勞,死而後已。」
皇上早上的表現,肯定是要大改革了,而且似有讓我做出頭鳥之嫌疑。不管怎樣,無論是穆清林在朝堂上的勢力,還是其與皇上的私交,拉攏他,絕對不會錯。
先坦白自己的私人秘密,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義,這樣的攻勢誰擋得住?穆清林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來消化,及證明我的誠意。我當然也沒想過三言兩語就能忽悠出這樣強勢的一個同盟軍,今天的表現,我對自己已是相當的滿意了。
雲府已在眼前,我也不再嘮叨,下車拿了打包的東東,謝過穆清林,轉身向雲府走去。沒幾步,回頭,看到馬車已經掉頭飛馳,心下偷笑︰穆清林雖然沒多說話,可心里一定不平靜的吧。呵呵。
不管以前的雲風或者雲月是怎麼樣的,從現在開始,我要按我想的做。既然不管我左睡右睡上睡下睡深睡淺睡,第二天早上醒來都沒有回到21世紀,那我就要替自己好好的打算一下。
我慢吞吞地向雲府門口挪去,回頭看看身後還是沒有翠兒和馬車的身影,哎,這丫頭,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我,就該知道先回府啊。門口的侍衛看到我皆是一楞,然後忙不迭行禮。我才沒進門沒幾步,便見張德急步迎了出來。
「公子,今日有些晚了。公子可還習慣?」看來是雲老頭授意張德等著我的,雲老頭每日里忙得不見蹤影,這張德倒成了他的經紀人了。也好,反正比起雲老頭,我更願意看到這個貌似善良許多的總管大叔。
「恩,我在外面吃了飯,就耽擱了。」對于我的第一天假冒生活,看來雲老頭還是有些擔心的。
「翠兒呢?怎麼沒和公子一道?」
「我讓她辦些事,她馬上就會回來的。」若是說我和翠兒在逛街的時候走散了,翠兒回來肯定沒好果子吃。
說完我便往西楓苑走去,說起來還真有些困了,昨晚沒睡好,早上又起得早,我得好好去補充一下睡眠,不然我那好不容易回到十八的嬌女敕皮膚可受不了。把打包來的東東隨手往桌上一放,本來想拿給雲風的,想想自己吃剩下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然後一把滾到床上,打起瞌睡。
朦朦朧朧的還沒完全入睡,便被一個人推醒,又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只不過這回換了個紅衣女子。
「紅兒,怎麼了?你不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跑過來干什麼?」我眯著眼楮,有些不知身在何處,難道我又穿越了?可是這人不是紅兒嘛。
「公子……公子,救救翠兒,她……她被張總管帶過去,要處以家規。」
「什麼?為什麼?」又是家規,第一天來這里就听說什麼打三十大板關柴房三天的狗屁家規,對了,受刑的好象是紅兒,到現在她的傷還沒完全好呢。可是翠兒怎麼了?我一骨碌的爬起來,拉著紅兒忙向外跑去。
紅兒邊跑邊喘著氣的向我說明︰「張……張總管……說翠兒……不顧公子安危……讓公子……一人獨自回府,所以就……」
出了西楓苑,直直向執事房跑去。執事房是雲府專為做錯事的下人處以家規的地方,可以容納不少人,怕是方便在行家規時讓人旁觀,以達到殺雞敬猴的效果。
果然,執事房里已圍了不少人,見我進來,人群自動讓出了路,我一眼便看見翠兒被按壓在地上,兩個手拿長木杖的雲府執事已站在翠兒兩側。還好,趕得及,看來還沒開始打板子。
「住手。」我大喝,翠兒听到我的聲音,扭過頭來看我,隱忍的淚水在看到我後,一下子流了出來。見此我更是氣急,雖然只有幾天的相處時間,但我到這里之後的每一天都是翠兒陪著我,生活上的事也都是她在照料,哪怕你說我矯情,或者說我濫情,我還是要說,我已把翠兒當親人當朋友了。如今就為了這亂七八糟的理由,居然要讓她一個弱女子杖責三十,我簡直快氣瘋了。
「你們都給我出去。」我扭頭對圍觀的人大吼。人群馬上消失,只留下我、張德、翠兒,紅兒,以及兩位執事。
「怎麼,沒听到我的話麼?」我對著那兩個依舊拿著大板子的執事冷笑,彎身將翠兒從地上拉了起來,交給一旁的紅兒。
那兩個人高馬大的執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張德,最後默默地退下。
「德叔,翠兒犯了什麼事,要驚動家法?」
張德向我微行了個禮,到這個時候他依舊是處變不驚,不得不讓我有點佩服︰「公子,翠兒身為公子的貼身侍婢,居然不在公子身邊,讓公子只身回府,不管是出于何理由,都是犯了雲府大忌。」
「呵,我記得我說過,是我讓翠兒替我辦些事,所以我先回府,讓她辦完了直接回府的。」
「公子,身為主子,身邊怎可沒人侍候,就算是公子要翠兒去辦點事誤了公子回府的時間,這馬車,必是送公子回府的,怎可把馬車留給翠兒。公子不懂下人們的規矩,可是翠兒不該不知這道理。」
「怎麼?德叔竟沒看到我是穆將軍的馬車送回來的麼?還是德叔覺得我應該舍了穆將軍的好意,執意要乘自己的馬車回府?」
听到這話,張德的眼里明顯閃過一絲驚訝,瞬間又恢復平靜︰「公子,請恕張德沒了解情況,錯怪了翠兒。」
「德叔,月兒如今身份尷尬,雲府上下皆知,雖然爹爹從未擔心雲府中人的忠心,但于月兒來說,除了爹爹、哥哥與德叔之外,便只信從小為伴的翠兒與紅兒了。她二人,不僅是月兒的貼身丫環,更是月兒的貼心人,也只有她們在月兒身邊,月兒的心才踏實。希望德叔體諒月兒,紅兒與翠兒不懂規矩,德叔盡管訓斥,其它的,還望德叔多多照顧。」
這番話,真的出自肺腑。在雲府,誰都知道是我替了雲風上朝,雲府雖說人不多,但也不算少,人多難免口雜,我一直不怎麼安心,怕哪一個有心之人說了出去,那便大難臨頭。可是如雲老頭與德叔這般精明厲害的人,似乎都對雲府上上下下特別放心,一點也不疑有他,我也只能無奈。可是對我來說,如果翠兒也受了傷,紅兒又未愈,派個我不熟的丫環來照顧我的起居,我一定會疑神疑鬼精神緊張。我這人向來如此,只相信身邊的人,也只關心身邊的人。不是我身邊的人,只要離我遠遠的,那麼有些事,雖然偶爾會有擔心,但必不會放在心上。
張德似在細細思量我剛才的那番話,最後仿佛下了某種決定般︰「是張德失慮了,沒為公子設想,還望公子恕罪。翠兒和紅兒會一直在公子身邊,至于其它的人,公子亦不必過于憂慮,雲府里的每一個人,都會是雲府最忠誠的守護者。」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張德似乎對我特別的容忍與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