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過了前面那座山,便是天州了。公子坐穩了。」雲耀的聲音穩穩的傳來,馬車也愈發顛簸得厲害了。我一只手牢牢的抓住馬車的一椽,另一只手輕順了順胸口,開始理思緒。
修若皇太子,他怎麼找上我來了,而且知道我的身份,那麼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是不是他們也已知道?這時候他讓我過去,有什麼目的?難道望月國的戰事,修若國從一開始就有份,或者只是單純的想分杯羹,又或者,他們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被這樣的想法狠狠的嚇了一跳!
一聲淒厲的馬嘶打斷了我的思緒,馬車一個急轉後,復又動了起來,只是愈發的顛簸起來。我砰的一下撞在身後的木板上,忙急急的穩住自己,一把撩開車簾想看看外面又發生了什麼事?剛才那聲馬嘶,不會無故而起,而且這個急轉,定也有問題。這兩天連遭變故,唯一的好處便是讓我現在遇事冷靜許多。
咦,雲白和雲耀什麼時候不見了?我忙扭頭向後看去——整整齊齊的一排黑衣人,手持弓箭,箭已在弦上,弓也已拉成滿月,只等一聲令下。而他們瞄準的方向,正是我所處的位子,隨著我馬車的移動,弓箭也緩緩移動。而雲白雲耀,儼然站在馬車的後兩側。
我轉身又看前面駕車的雲輝,可是前面——
「停車!」在我的尖叫前一秒,雲輝已狠狠的拉過馬車韁強,馬兒又是一聲嘶鳴,前腿在空中撲騰了幾下,才終于止住身形,最終沒有連車帶馬的掉下去,前面是,懸崖!
絕境!竟是絕境!
真好笑啊,還沒到天州呢,難道就要命喪于此了?這兩天逃亡般的日子,最終竟還是躲不過麼?
「哈哈,真是榮幸啊!」我索性大方的走出馬車,既知躲不過,為何還要苦苦掙扎,徒然讓自己折騰而已,「想不到區區只是閑來無事,想去那天州的天山天湖,領略一下風花雪月的美麗景致,這一路而來,倒引來追殺無數,莫不是天山天湖容不得外人參觀不成?」
「雲相真愛開玩笑。听聞雲相公事繁忙,難得此次有閑情來我天青國游山玩水,我家主子久仰雲相賢名,特命小人在此等侯雲相,讓小人務必請雲相回去,好讓我家主子略盡地主之誼。」為首的中年男子,清瘦而精練,左臉頰有道一寸長的疤痕,雖我與他離得不近,但依舊顯而易見,可見當時那傷有多深了。
看來我的身份已經曝光了,這一路而來,瞞了近十天,終還是被發現了。呵,游說之路,很不好走啊。再听他講到天青國時,稱為「我天青國」,那麼這些人的身份,我也知道個大概了。
「居然以這種方式盡地主之誼,你家主人可不一般啊。不知你家主子如何稱呼?」我邊說邊在腦子里盤算,看那些箭好象不需一秒便能貫穿我身體將我扎成一個馬蜂窩,而我唯一的退路便是懸崖,搬救兵需要先將手鐲吹響,這個時候輕舉妄動實非明智之舉,那麼我還有何辦法呢?我看著自我下馬車便護在我兩側的雲白雲耀,他們真傻,如果箭真射來,他們有事,我又怎麼可能一人逃月兌?
「雲相爺隨小人回去,不就可以看到我家主子了?「他看著我,非常不禮貌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
我心里冷笑,從出場的架式,到現在眼里的輕蔑,再結合這些人的身份,在在告訴我,若跟他回去,是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他們的主子究竟是誰,知道我身份又欲在半路將我抓去,看來是對我此行的目的有了**不離十的推測,那麼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難道這背後的主子已知望月國的聯盟計劃,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這樣做,無非是想促成望月天青寒星三國聯盟,滅我龍曜國,而他們抓了我,絕對是送給望月國的最好禮物。
「小白,你識得他們麼?」我輕移到雲白身邊,小聲問他,見他搖搖頭,心里更是一沉。
「既是如此,容雲風上馬車收拾一下包袱,便去拜會你家主子。」我朗聲對著中年男子說道。包袱里有穆清林為我準備的類似于煙霧彈的東東,根據他寫的使用說明書,只需將那比乒乓球略大的黑色球體握住兩端左右各旋180度,再扔出去,便能在漫天大霧中趁亂逃走。
「雲相且慢,我家主子凡事皆已為雲相備妥,雲相不需勞煩收拾了。」中年男子高聲喚道,語氣卻甚為不善。
「哈哈,你既已知我是雲風,也該知道我根本不會武功,如今我不過是去取些貼身貼心的物什,那一頭又是懸崖,你莫不是怕我憑空飛走了不成?」我嘴角抹起一抹嘲諷的笑,看他那緊張的樣子,看來這次他們是勢在必得,我是在劫難逃了。
他楞了一下,似沒料到我會這樣說,略一沉思,便將眼移向我身邊的雲白雲耀。
「小白,雲耀,你們在這別跟來,雲輝,你也到這邊來。」我對著三個人眨了下眼,嘴角浮起一抹笑,便徑直向馬車走去。
我爬上馬車,在屬于我的兩個包袱里翻找穆清林送我的煙霧彈,然後盤算著呆會兒出去,走到小白他們三個身邊的時候,怎麼在對面之人發現之前迅速的轉開煙霧彈的開關,然後一把扔到對方陣營里去,又要如何在被對方射成馬蜂窩之前安全逃開,小白他們三個,能領會我剛才眨眼所包含的意思麼?能暫時擋住這麼多飛來的箭雨麼?如果我不幸這樣被射死了,那是不是還是老老實實跟著人家走一趟,再想其他逃月兌之法更好一些?
我在車里只敢磨蹭了一小會,怕時間太長引起那中午男子的不滿,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左肩斜背著一個大包袱,在包袱的掩蓋下,將煙霧彈牢牢的捏在左手里,撩開車簾,右手扶著馬車的門框,一個瀟灑的縱身,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啊!」我一聲輕叫,腳踝處一陣生疼,就一坐在了地上。
天哪,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我怎麼忘了這里是山上,跳下來的時候右腳明顯硌到了什麼,扭了一下,好疼啊。可是還有更糟糕的,由于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哪有防備,左肩的包袱跟著掉在地上也就算了,不知什麼時候左手一松,手里的煙霧彈也掉在地上,骨碌碌的向前面滾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看著我,皆是一楞,大概誰也沒料到在這種節骨眼上,我還能耍一回寶鬧一回笑話,其實我自己也是一楞,嚇的,因為我之前還是萬分緊張的考慮著要不要試一下煙霧彈的作用,實在沒料到會有這一出。但僅在一瞬間後,眾人便都恢復了正常。
我一把撲向煙霧彈,可是腳才剛一用力,右腳踝處傳來的痛楚讓我又跌坐了回去,眼睜睜的看著煙霧彈越滾越慢,在我前方不遠處終于止住。雲白雲耀幾乎同時飛身到我跟前,雲白一個彎身,瞬間已將我緊攬在懷里,雲輝緊跟在雲耀身後,俯身左手迅速抄起地上的煙霧彈,起身遞至我眼前。「放箭,別傷了白衣服的。」中年男子一聲令下,數十支利箭飛馳而來。上述這些,幾乎同時發生,我正準備接過雲輝遞過來的煙霧彈,就看到雲輝身後幾十箭正以閃電般的速度飛來。
這一幕與昨晚的那一幕如此相似,雲輝,雲輝他又要受傷了麼?不,不行!我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煙霧彈,雲白左手攬著我,右手不知何時已多出一把薄如蟬翼泛著幽冷寒光的長劍,劍身修長平滑,從中間至兩側,顏色由青至淺,竟是把雙刃劍!他的右手翻轉,長劍抖出一團劍花,青色的光芒瞬間包圍在我們身邊,斷箭紛紛掉在地上。我凝神向雲輝那邊望去,雲耀早已將雲輝護在身後,手一揮,竟將來箭如數捏在手里,扔在地上時,那些箭又早已成了兩截!
我稍松口氣,雙手握住煙幕彈兩頭,一手往左,一手往右,使勁一轉,只听「咯嗒」一聲,我便將手里的東西狠狠的向那幫黑衣人扔去。與此同時,對面已經飛掠過十來條身影,而留下來的人早已將弓滿上,看中時機,手一松,箭又飛馳而來。
「嗤」,煙霧彈在瞬間暴發出大量濃煙,頓時模糊了眾人的視線。我已看不清雲耀雲輝的身影,只得緊緊樓住雲白的脖子。可是高手終究是高手,即使視線模糊,稍傾之後便能依靠听覺找到敵人的位置,我們身邊不斷有人圍了上來。雲白一手攬著我,一手舞著劍,顯然有些影響他的發揮,再加上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漸有不敵之勢。我努力搜尋雲耀他們的身影,可惜視線範圍僅有周圍一米多點,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情況,只知周圍的打斗聲似乎愈發的激烈了。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他們的目標是我,而且從剛剛中年男人的話中听出,他們只負責一定要將我帶回去,而且是要活著帶回去,並沒有接到格殺令。但顯然雲白他們三個,並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只要擋了他們的行動,他們肯定毫不留情的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