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狐狸為啥是朝著宮門方向去的?
「小夜,發生什麼事了?」我詫異的問身邊的夜風。
「屬下不知,屬下剛才一直在這里。」這小子不冷不熱的回道。
我的眉毛忍不住抽了幾下,臭小子,不知就不知嘛,干嘛非要加上後面半句?幸好也沒和狐狸做什麼親昵的事,不然不是被看白戲了?
「那我們也跟去看看吧?」我一臉諂媚的建議道,這時候宮門那旮旯會有什麼事啊?
「皇上剛吩咐,不能跟去,也不能回慶功宴去。」
我撇撇嘴,皇上?主子?還以為小夜現在叫我「主子」了該是以我的話為準,結果還不是听那狐狸的,郁悶啊,多年心月復果然還是有革命般鐵的情誼在的。
「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那讓我去哪?」我隨口抱怨道。
「屬下不知。」結果小夜同志還當真了,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我朝天翻了個白眼,然後慢騰騰的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打量周圍環境。
「小夜,我要到樹上去。」我正對著跟前這顆大樹,手指往上指了指,邊說邊示意道。
我看過了,附近就數這顆樹最大最高,而且處于宴會現場和宮門的中間,我到這顆樹上,說不定兩邊都能瞅瞅。
他看了看我,然後二話不說,攬著我一個縱身,我身子騰空,頭暈了一下,待得反應過來,已經是坐在樹上了。
「小夜,別走。」我緊緊攥住夜風的胳膊,坐在樹杈上才知道這位置這坐姿真是不讓人放心啊,夜風若一走,我掉下去怎麼辦?
這小子看不清神色的沉默了幾秒,然後才有些怪聲怪氣的道︰「不會掉下去的。」
說完也不知怎麼的胳膊便從我緊緊抓著的兩手中掙月兌,然後便到另一根樹杈上去了。我不能亂叫,也不能亂動,只得轉而抱著身邊的一根小樹干碎碎念。
正前方正是宮門方向,不過有些距離,也看不太真切,只大概看到十數人在宮門處,我定楮看去,一時也沒看清哪個才是狐狸,哎,都怪狐狸太平凡了啊,嘿嘿。
「小夜,你看得清是誰麼?」听說練武的人視力都比常人要好,我就問問試試吧。
「好象是雲白。」
雲白?我險些從樹上滑下去,幸好抱了樹枝,然後夜風又閃電般飛身過來扶了我一把,這才沒當場摔死。
「小白怎麼跑到皇宮來了?」我抓著夜風的手急急問道。該死的,這情況很暈啊,想到狐狸和小白的關系,我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其實小白只是失蹤的二皇子,流言也沒定論,所以他若回來,自是正大光明名正言順的,一時半會兒大家除了詫異亦不能怎麼樣。可是,小白為何突然回來了?之前小白在望月皇宮又是為的什麼?
「小夜,讓我過去看看吧。」我不是上帝,也不想做大好人,但小白的事我不能坐著不理,我不知道之前狐狸讓人跟著小白是什麼意思,但我直覺的知道這時候小白回到皇宮,肯定有事。
「主子。」夜風雖沒同意,但明顯口氣有些猶豫。
「小夜,就讓我靠近些,小白沒事的話我不出現,好不好?」
他看著我,猶豫了一下,終是攬著我,向前方掠去。
我與夜風隱在宮門不遠處的一叢花木後,離宮門不算太遠,基本能看清前面的人影。人已經散去了些,只剩狐狸、李福、狐狸的兩個近衛,外加小白。我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依稀看到狐狸與小白似有爭執。
「月兒。」與夜風將我拉到身後幾乎同時,我們身後傳來雲風的聲音。
「哥,你怎麼來了?」我只能暫時將狐狸和小白扔到一邊,拉了拉夜風衣袖,輕問道。
「總不見月兒回來,有些擔心,月兒現在沒事了吧?」他不理我身前的夜風,一徑走向我。
「恩,我好多了。」
「那隨我回去吧。」雲風邊說邊來拉我的手,卻被夜風格開。
我一驚,忙跑到夜風身前,一邊攔住夜風,一邊對雲風道︰「哥,我還有一些事,我等一下下馬上來找你。」
「月兒現在就跟哥回去吧,這里的事,不該是月兒插手的。」雲風說完,便拉著我的手,朝宴會方向走去。
夜風這回倒沒攔他,許是剛才狐狸的吩咐,如果我能遠離宮門自是比什麼都好。
「主子!」
是小白的聲音,雖然是從未有過的大聲與些微嘶啞,但我可以肯定他是在叫我。
「哥,放開我。」我想掙開雲風的手,可他緊緊握著我的手,絲毫不松勁。我想停住腳步,雲風卻第一次不顧我的意願硬拉著我往前走。我邊踉蹌著跟著雲風的腳步,一邊回頭朝宮門方向看去,恰看到雲白似想朝著我方向過來,卻被狐狸的那兩個近衛攔住,三人動手,雲白似不堪一擊般向後退。
「夜風,幫我拉開哥哥。」我對著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夜風大聲道。
夜風听令上前,雲風卻是一臉詫異外加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我趁機掙月兌手,看著雲風急急說道︰「哥,小白不僅幫過我,還救過我命,我不能視而不見。」
說完我立馬向宮門方向跑去,只听雲風在身後大叫︰「月兒,快回來!」
可是我已經跑進那幾人的視線了,可能之前狐狸因著小白的關系,摒退了閑雜人等,所以也沒人出來攔我,等我氣喘吁吁的跑到他們跟前,那幾人都似有些楞神。
「淺淺?」狐狸一把拉住我,眼楮危險的半眯起來,看了我一眼,又抬眼向我身後夜風與雲風的方向看去。
可是我卻顧不得這許多了,我只看到小白,顯然已經受傷的小白。
「小白,你受傷了?」我掙月兌狐狸的手,一徑走到雲白跟前,他一手撫著胸口,臉色是異樣的青白,嘴角似有血跡,看著我,眼神竟是欣喜的。
「我沒事,我只是有東西要給你。」他的聲音听起來有些虛弱。
東西?什麼東西?小白為什麼會受傷,夜風那天好象說他沒事的,難道之後小白又遭遇了什麼?和他在望月皇宮,連夜急著趕回去要做的事有關麼?
我點點頭,再一次確認︰「小白,你真的沒事麼?你要給我什麼東西?」
「主子,這東西我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拿出來給你,那日我趕回望州城外,你已經離開了。」他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微有些冷的說道。
「你們都退下。」狐狸先我開口道。
「皇上?」不僅李福,那兩近衛都面有疑色,看了小白一眼,緊張的說道。
「退下!」狐狸的聲音難得的有些嚴厲,那幾人只得躬身退下,只余我們三人。
「我也不想讓你看到這東西。」小白看了一眼狐狸,神情復雜,聲音卻冷了許多。
「放肆!」狐狸一把將我拉到他身側,對著雲白也冷聲道。
小白沒說話,只看著我,似在等我的回應。
小白他,是救過我的人,就算在我向他坦白我對他做的事後,見我有事,也是毫不猶豫連夜趕來救曦嵐,如今他這樣巴巴的趕到皇宮來,急著要給我一樣東西,我不知道他身上的傷是不是與這東西有關,但這東西應該于他來說,很重要吧。
「大哥,你能避避麼?」我抬頭看向狐狸,小心的請求道。
「淺淺!」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雲風,面有豫色。
「大哥,相信我一次好麼?」
他仔細盯著我的眼楮,終是點了點頭,抬眼看向雲白,沒有說話,可是那眼神,卻能讓人冷冷的抖一抖。狐狸的桃花眼里竟也有這樣冷厲的眼神,這是我從未見過的。
「主子請隨我到羽煌宮走一趟吧。」小白也不理狐狸,只看著我說道。
羽煌宮?羽煌,那不是小白的真名麼?
「不行!」我還沒開口,狐狸先我一步開了口。
小白只是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一句話,眼里是深深的哀痛,一如我第一次看到他時那般,帶著隱隱的絕望。
「讓我跟他走一趟吧。他救過我,也救過曦嵐,我不會有事的。」
我看著狐狸,說的很堅定。狐狸他可以不放心小白,但我不能。
狐狸半眯著眼看我,又打量了一旁的小白,好半晌才握緊了我的手,輕道︰「我讓人守在羽煌宮外,有什麼事你叫一聲就行了。」
我點點頭,然後示意小白在前領路。一路沉默,除了我與小白,又有幾人跟在我們身後,小白倒也沒有意見,時隔近兩年,他又回到了皇宮,現在的他會是何種心情?我雖不能感同身受,但至少可以理解。所以我也一直沒主動搭話,只跟著他往皇宮西側走去。
走了近十分鐘,小白才停下腳步,我跟著站定,抬頭,「羽煌宮」三個大字在宮燈微弱昏暗的燈光下隱隱散發著暗金光芒。宮門外只有兩侍衛守著,一眼望進去,里面漆黑一片。若是在兩年前,這里該是整個皇宮最熱鬧的地方吧?
那兩侍衛見到小白皆是一楞,該不該行禮一時倒慌了手腳,幸好李福適時出來將他倆斥到一邊,又囑人進羽煌宮點了燭火,我接過李福手上的宮燈,這才跟著小白進去。其余人都留在外面,狐狸也是,遠遠的站在一個陰影里,在夜幕中讓人瞧不真切他身影,我卻能感受到他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
雕樓玉砌、物是人非,那本應金碧輝煌的羽煌宮如今卻處處透著蒼涼。
「小白……」我有些遲疑的開口。
我以為他會觸情生情,起碼也該發一會兒呆,可是沒有,他只是向前走著,穿過不小的院子,徑直走到了那一排房間前。听我喚他,也不回答,只在正中那間房前站定,然後似有些遲疑般,手微顫,輕輕推門,「吱呀」一聲,在這靜謐的羽煌宮里顯得格外突兀。
「小白?」我提著宮燈,跟在他身後進屋,難道小白要給我的東西是在這屋子里?
他依舊沒說話,卻接過我手里的宮燈,轉身掛到左側一角的燈架上,我趁機略略掃了房間一眼︰布局雅致,細微處竟頗見小心思,如今雖少了人氣,卻不難看出這屋子當時的溫馨,實難想象小白以前住在這里。或者,小白以前的個性,根本不是現在這般的冷傲。
「父皇駕崩之前曾立了份遺旨,可惜那份遺旨還沒來得及詔告天下,卻不翼而飛了。」他站在燈架旁,背對著宮燈,似自言自語道。
我心里一驚,且不去理會遺旨的事,這時候小白跟我說這些干什麼?
「小白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麼?」我裝作沒听見,忙轉開話題道。
他看了我一眼,眼里似有絲掙扎,卻又轉瞬即逝,快得好象從未出現過一般。
「小白?」我的右腳忍不住往向退了小半步,是錯覺麼?剛剛小白眼里的掙扎是錯覺麼?我的心不禁有些小小的不安起來。
「主子是擔心我會傷害你麼?」他垂眼看著我落腳的位置,明顯留意到我剛才後退的那一小步。
我直覺的搖了搖頭,小白他從未傷害過我,而且他到現在還叫我主子,我為什麼不可以信任他?
他驀地抬眼看著我,臉上卻是自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有了笑容,是那種淡淡的淺淺的笑容,好似太久沒笑一般,表情卻顯得有些生硬,笑容里有些哀傷,又明明有著欣喜。
「小白?」我突然覺得頭很暈,眨了下眼,眼前的人影瞬間模糊起來,我想出聲,卻發現根本開不了口,在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只朦朦朧朧看到小白臉上依舊泛著那種笑容向我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