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已經記不清自己練了幾日的箭了,今天且是特別,林風用一塊黑布蒙上眼楮,然後叫人拋物,自己听聲辯位,可是一百次也只中了三箭,讓林風大為懊氣。但是林風且未停下,依舊練習,直到方七佛的到來,才放下手里的弓箭。
方七佛看著林風笑道︰「林風兄弟時時都會給人驚喜,看來是想另闢蹊徑?」
林風笑道︰「其實每個人來到世上都有他的作用,只是我們自己能不能認清自己而已。就拿七哥來說,見事而起,敢為苦難的百姓打出一片天地,也是一番偉業。」
方七佛說道︰「林風兄弟說笑了,在下一界莽夫,只不過是受不了貪官的壓榨,想給自己找一條活路罷了。」
林風一笑,「七哥來,有事嗎?」
方七佛說道︰「杭州城已經有兩日沒有收到外面的糧草了,只怕現在••••••」
林風問道︰「信鴿也沒有消息傳來嗎?」
「有!但是說都在路上。方臘大哥一連取下婺州、衢州,方肥的重心都在那邊,現在糧草都由方五處理。」方七佛說道。
林風問道︰「方五是誰?怎麼沒有听說過此人?」
方七佛說道︰「我家五哥,剛剛回來,一直都待在摩尼教。」
林風越來的迷糊,看著方七佛問道︰「摩尼教,又是什麼教派?方臘大哥不是清平教的教主嗎?」
方七佛笑道︰「其實清平教算是從摩尼教發展出來的一個分支罷了,但是又有所不同,摩尼教是由異邦的一個神人摩尼老祖所創,這摩尼老祖道是個大善人,一心行善,從不殺生,也厭倦酒肉。但是摩尼教的教義里且講就扶弱濟貧,天下一家,眾兄弟平等。只不過是方十三那性子,另可沒有命,也不能少了酒肉,再加上好打抱不平,我們幾個兄弟就成立了這個清平教,如今的世道,只想有一片活下去的天地。」
林風笑道︰「幾位哥哥都是性情之人,小弟可沒有那些志向。方七哥,杭州城的儲糧還可以用幾日,說不定明天就會有送糧隊來。」
方七佛說道︰「現在杭州城的軍民少說也有二十來萬人,每天的糧食消耗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按現在的用量下去,最多七天。」
林風說道︰「七天!我們不能等到了一顆糧也沒有時才做決定啊!到時就遲了,這到睦州最快也要三、四天的路程,我們定要在斷糧前兩天做出決定。」
林風接著說道︰「外面童貫的大軍如何布置?」
方七佛說道︰「秀州方向有少量軍營,睦州方向還空著,其它方向都已經就位。」
林風慘笑,說道︰「這童貫也是難得的用兵之人,這是一步死棋,幾乎無解。」
方七佛說道︰「何以見得?」
林風笑道︰「七哥還看不明白,至少現在我們的情況,童貫是一清二楚。這秀州方向兵少,但是我們去不得,一但沖過去,童貫帶來的重騎兵定會掐斷我們的後路,在輕騎的追擊下,後果不敢想啊!並且也一定進不了秀州城。往睦州方向不是不可,但是要沒有睦州兵的迎接,也會背童貫追殺。這童貫留下一面還有一個好處,避免了他自己月復背受敵。」
方七佛說道︰「他會月復背受敵,這是什麼意思?」
林風笑道︰「要是睦州出兵,你說會不會?」
方七佛說道︰「只是睦州如今的守將是方臘大哥小兒子方庚,留他在此,只是守城。」
林風說道︰「我想也是,這如何活著出杭州城,還真不好說。」
方七佛說道︰「听林風兄弟一說,杭州比我們想象的危險的多啊?」
林風笑道︰「在這也想不到什麼?來到了杭州,不如叫上倪長老,出去走走。」
方七佛說道︰「要是童貫此時攻城怎麼辦?」
林風笑道︰「不會的,他要是攻城早就來了,小弟也來了四、五日了,並且現在剛剛斷了補給,他還不會來,他一定在等待一個時機。再說有方百花、陸行兒在,將這杭州守個三、兩天也不是難事,七哥大可放心。」
方七佛說道︰「這麼說來,最有可能攻城的日子,是在十日後。」
林風笑道︰「七哥說的不錯,可我們會給他這個機會嗎?走,叫人備馬。」
「你還要出城?」方七佛看著林風,吃驚的問道。
林風笑道︰「不可以嗎?並且還要去爬爬山。」
方七佛說道︰「可以!去那?」
林風出了知州府,伸手一指,在城郭外不遠處的一坐山峰。
方七佛看了過去,笑道︰「那是天門山,從西湖邊過去,現在去,少說也要兩個時辰,天色可是不早了。」
林風說道︰「兩個時辰就兩個時辰,帶些露宿的行頭,不就可以了。走,抓緊時間,回來了還有很多事要做。」
林風說著就抓起弓和箭袋往外走去,方七佛跟了出,並吩咐一侍衛去請倪紅娘,二人立馬知州府衙前,身後跟著三十多個禁衛,林風看在眼里,本想不用,細想杭州城里的影衛,一個還是好說,要是三個,自己這三人可不好應對,再加上要帶下用的物品。
不多時,倪紅娘帶著武刀過來。幾人一道寒暄,便往天門山而去。
戰亂之中,西湖依舊美麗,但是少了人氣,林風想起了三義莊,好歹也有自己的一份家業,但是且已經不重要了,沒有了人住的房子,就失去了人氣,去了也沒有什麼意義。錢冠不在那里,沈傲也不在,所有的人都不在,那里只是一座空房子,誰住都沒有關系。
方七佛看著一臉沉思的林風,連喊了三聲,「林風兄弟」,還是沒有回應。
倪紅娘笑道︰「如此美麗的西湖,也引不起他的興趣,看來林風現在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報仇。」
方七佛說道︰「林風兄弟是至情至性的人,他就是這樣。」
林風回過神來,問道︰「幾位在說什麼?」
方七佛說道︰「倪長老說西湖美麗,且不讓林風兄弟看在眼里。」
林風笑道︰「這西湖也一方寶地,山靈水秀,要不是這亂世,還真想搖漿蕩波,在這西湖邊生活一輩子。」
倪紅娘說道︰「是啊!累了就在湖心亭,品茶听琴。」
方七佛說道︰「幾位就不要再說之傷情之事,現在我們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我們這等暴民,已經上了童貫的抹殺名單了。」
「還有這等事?我怎麼不知道?」林風問道。
方七佛笑道︰「看來林風兄弟是真的不知道,林風兄弟還排在江湖追殺榜的第一位,只是因為你是橫刀的傳人,而沒有人去奪命堂接任務。」
林風笑道︰「真有意思,沒想到奪命堂也參合進來了。想不到我林風的命還真值錢。」
方七佛說道︰「還金貴,第一次听說奪命堂只要活著的你,盡量要完好的。」
林風問道︰「這可有些難度,不知道是誰出的價?又給了多少銀子?」
方七佛說道︰「誰出的錢倒是不知道,可價錢且是甚好,一百萬兩銀子,奪命堂抽兩層。」
林風看著方七佛笑道︰「真讓人動心,看來方七哥是有意思了。」
方七佛氣道︰「要是有意思,你還在這,早給綁著送過去了,說到這我到忘了一件事,這次在杭州城的貪官富戶里收繳一大批財物,還真不好對付,先前讓運糧隊送回部分,現在只怕不好辦,隨大軍運走,有太多的不便。」
林風看著方七佛說道︰「這好辦,藏起來不就可以了。」
方七佛說道︰「杭州城就這麼大一個地方,怎麼好藏,要做的不露聲色,沒有一點動靜,可不好辦?」
林風笑道︰「回去後,你請我喝酒,我告訴你一個辦法。」
方七佛說道︰「這還不錯,還好你沒要分成。」
林風笑道︰「你到是提醒了我,看在為你們方家立下的汗馬功勞,分點成也是應該的。」
「你!還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方七佛無可奈何的說道。
倪紅娘說道︰「前面的路不好走了,我們還是小心些,我上前,林風在中,你和小隊在後。」
方七佛看了看漸有了坡度的山路,說道︰「倪長老說的不錯,我感覺一直都有影子跟著。」
林風說道︰「這不是影子,而是影衛,實實在在的高手。」
「你發現他們了。」方七佛問道。
林風說道︰「沒有。只是我要是他們,也不會放過,因為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讓他們改變戰略。」
倪紅娘說道︰「林風,你說的不錯。但是你要我們來這不只是為了爬山吧!」
林風笑道︰「有何不可!」
二人一時無語,知道林風有時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說出自己的計劃,除非你可以想到,俗話說人心隔肚皮,逢人說話留三分,誰又可以想到了。
「說實話,老吃軍營的東西,可還真不好受。」林風拍拍身上的弓箭接著說道,「我們來狩獵!听說著天門山中有一種鹿,這種鹿的肉倒是一種難得的美食,要是逮上一只成年的,用鹿血泡酒,可是也難得的補品。」
方七佛說道︰「這倒是听說過,不過有好幾年都沒有人見過這種鹿了。」
倪紅娘說道︰「這種鹿叫血影紅,不過最後見到的人,也是六十年前的事了,這每年進山尋找的人不計其數,要是有早給人逮到了。」
林風一笑,說道︰「總會有些野物的,這麼大意座山,就算沒有兔子,老鼠總還是有的吧!」
方七佛說道︰「難得林風兄弟有這份心,今日我們就好好的狩獵,總會有所收獲。」
林風一笑,回望了一眼身後的西湖。眾人到達山頂時,天邊已經暮色,夕陽漸落,百鳥歸林。
方七佛一面吩咐手下扎營,一面對林風說道︰「現在就要入夜,我們就用隨身的干糧將就一下,明日一早再去捕獵,如何?」
林風笑道︰「不好!方七哥難道不知道小弟一直在練盲射嗎?不就是為了夜間來狩獵的。」
方七佛一笑說道︰「你不是說笑吧!听說你一百下,射中的最好一次也不過三十下,再說這麼多的兄弟,在這林子里傷了人也不好。」
倪紅娘也一邊說道︰「林風,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林風笑道︰「師娘,你還不了解我,這樣的生龍活虎,像是在開玩笑的嗎?」
倪紅娘說道︰「方將軍說的不錯,今晚我們就老實待在營中。」
林風笑道︰「好了,那就听師娘一回,明日再去,說不定還真可以撞見叫血影紅的小鹿。」
方七佛一听倒是放下心來,一旁的倪紅娘見林風答的果斷,反而心生疑慮,看著林風,林風且不敢對視師娘的眼楮,完全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見一旁的營帳已經搭好,林風借口先睡意覺,讓侍衛給他把吃的東西送進營帳去。
方七佛與倪紅娘見林風走開,互相商談一番,安排好崗哨,也都回營去,雖然營帳不大,但是三個人休息還是夠的,何況林風、方七佛。倪紅娘三人各一間營帳。在營帳外升起三個火堆,七、八人一處,分成三處,留出七、八個人來輪換崗哨。
林風見外面已經完全的暗淡下來,沒有月色,只有星空的夜晚已經很黑暗,林風躺在帳里正思考著如何出去,但又不驚動其他的人,見一送晚飯的士兵進來,托著兩只大碗,菜飯各一碗。
侍衛看了眼林風,躬身說道︰「林將軍,您的晚飯。」對著林風這雙不懷好意的眼楮,聲音變的很小,但是林風還是听的清楚。
侍衛見林風沒有說話,將飯菜放林風面前的小凳上,欲轉身離去。
林風且開口說道︰「你吃過沒有?」
侍衛一驚,老實回話,說道︰「回林將軍話,小的回去後就會吃飯。」
林風笑道︰「那正好,你幫我在這吃飯,我出去辦點事情,記住在我回來之前,你是哪里也不準去,你要是不听話,可別怪我的箭。」
侍衛本來就害怕林風,見林風眼楮充滿殺氣,還能不老實,連連說道︰「小的一定照你說的去做。」
林風故意說道︰「你進來怎麼也不放下營簾,這大的風,燈都滅了。」
侍衛老實回答,「小的忘了,請將軍贖罪。」
林風為未等他說完,就把燈吹滅,然後在侍衛說完最後一個「罪」字時蒙住侍衛的嘴巴,小聲說道,「不要出聲,快些換衣服,等會你就在這吃飯,慢點吃,吃不飽,回去再吃,明白我說的話就點點頭。」
侍衛急忙點頭,林風迅速的與侍衛換好衣服。
林風問道︰「怎麼搞的還沒有找到火折子嗎?」
侍衛膽怯的說道︰「找到了,馬上就點燃。」
林風見燈已經點亮,對坐在自己剛才位置的侍衛使了個眼色,故意怒道,「還不給我滾出去,影響老子吃飯。」
侍衛會意說道︰「小的馬上就滾,馬上就滾。」
林風抓起箭袋和弓,背在身後,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直往一邊燒飯的地方走去,回首看了一眼,自己的營帳,那士兵學自己吃飯,還學的很像。
林風見一老漢給自己打飯,也不客套,接過手,就從柴堆中,找出兩根樹枝,當做筷子,低頭吃了起來。
老漢看林風吃的呼呼聲,說道︰「就你沒吃,給你留的足,沒吃好,鍋里還有,明要早起,先去歇著,吃了收拾一下。」
林風嘴里有飯,吱唔了一聲,老漢就走了。林風也是餓了,又將鍋里的吃完,方才住口。見巡邏的侍衛和崗哨都沒有注意這邊,模了一下自己背上的弓箭,往一旁的林子里一鑽,輕手輕腳的進了林子。在離林子二十步外,林風尋了一棵大樹,爬了上去,在一根粗枝上坐下,火堆下的情形,幾個崗哨看的一清二楚。唯有方七佛的營帳還亮著燈,不過沒多久,見方七佛去自己的營帳前轉了一圈,又走了會來,安心的睡去。
原來那個士兵,吃完了後,見林風不回來,便不敢回去,安心的在營帳里打起了呼嚕,方七佛一听這呼嚕聲,以為林風白天太為辛苦,也不好意思叫醒,只好回去睡覺。
四下安靜下來,火堆處的侍衛開始打起盹來,又幾個已經發出了細微的鼾聲,遠處的幾個崗哨也是困乏。林風在樹上柔了柔自己眼楮,細看了營地四周,小心的從身後取出大弓,並將一只箭扣在弦上,盡量的不發出一絲聲響。
倒是幾只不知名的鳥的夜啼,差點讓林風將手里的箭放了出去。
夜黑,風高。
在山中,後半夜的風格外的大,林風不住的裹緊了衣服,感覺出這三月天的寒冷。但是且全無睡意,一下精神好的出奇,林風知道這樣的夜晚是最適合殺人。而自己此時才是一個真正的獵人,黑暗里,很多的獵物才正出來獵食,也正有可能被獵。
三條黑影,正小心往營地靠近,一聲夜鳥的叫聲從三人中傳出來,林風見一處崗哨,沖著三人回了一聲同樣的鳥啼,林風一驚,難怪剛才會听見一些長短不一的鳥啼聲。見其中的一個黑衣人對兩人分別指了指,一人直往造飯的地方,一人直往林風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