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雲淡風輕的背後,掩蓋了多少累累的傷痕?過去這些年,她過的又是什麼生活?忍氣吞聲換來的不過就是別人的頤指氣使。這個傻瓜!
?這年頭越是故作堅強的女人,就越是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往,甚至是隨便哪一樁都會輕易招來她的淚水。
?不想像個搬弄是非的長舌婦似的去說誰的壞話,也不願以救世主自居去說些寬慰的話。那天和點點聊過之後,祁允澔沖進洗手間里,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然後把自己的頭全都埋進洗手池。
?過了良久才抬起頭來,看著鏡子里那張不斷有水滴滑落的俊臉,那雙明顯被水跡沖刷過的鷹眸,他暗暗在心里對自己說︰無論如何,傷害過她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一定要替她們母女倆擺月兌這樣的夢魘。
?夢想是美好的,一旦要做起來,還是有不小的難度。
?就好像這個周日,他把一心想睡懶覺的女人從床上拉起來,帶著她來到這個高級的會所,就是要借著打球的機會,讓她多認識一些人。
?看到那滿地彈跳飛舞的淺黃色的球,寧欣妍想起了那年夏天,張玉森也花了不少錢去學網球,他說,要想接近高雅的人,就得附庸風雅的學會高雅的運動,比如高爾夫和網球。
?這個有錢人的運動,被她一笑置之,還戲稱那枚小小的毛絨絨的球為青黃不接。那顏色不叫綠色,也不是純粹的黃,這形容倒是挺生動。
?那會兒她已經懷有身孕,偶爾也會陪著他去練球,靜靜坐在場邊看著他揮汗如雨。想象著不久後,他能遇上個貴人,從此事業青雲直上。累了的時候,她會很體貼地踮著腳尖,拿干毛巾替他擦汗,一如當年還在學校里那樣。
?為了討好她,他還趁著她上廁所的空檔,用油性筆在網球上畫了一張小臉,後面寫著「快樂每一天」。現在那顆網球還留著,放在一個鐵盒里,只是被摩挲了太多次,上面的墨跡已經有些模糊。
?快樂?呵呵,這個難能可貴的東西,不正在他親手摧毀的嗎?卻還要假惺惺地說這麼虛偽的話,可笑!
?冷不丁的,腿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茫然地舉目望去,只見祁允澔沖她大叫道︰「這里收費很貴的,我不是帶你來發呆的,快上場跟我打兩局。」
?自嘲地笑笑,這麼高雅的運動,她又怎麼會呢?可又不忍掃了他的興,只能舍命陪君子,拿出打羽毛球的架勢,揮拍上陣。
?見到她那業余的動作,不用問也知道她是個門外漢。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男人走過來,屈起食指在她的額頭上輕敲了一下︰「就會給我添亂!你說你得交多少學費才夠啊?來吧,哥今兒心情不錯,就給你做個免費教練吧!一般人可沒有那個榮幸哦!」
?不得不說,他不但是姿勢優雅健美,就連技術都是沒話說的,力道就更加不在話下了。看著他不厭其煩一次次給自己做示範,寧欣妍不禁要懷疑,這男人究竟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魔鬼式的訓練強度可想而知,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累得嬌喘連連了。將右手食指豎起來抵著左手的掌心,示意先暫停片刻,然後扶著腰走回那把偌大的陽傘下。
?一坐下後,連動都不想動了,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就猛灌水,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幾天幾夜的人,見到水源就不要命了。
?失笑地看著她疲憊不堪的樣子,祁允澔也沒有再取笑她,只是看到那晶瑩的水珠沿著她線條優美的雪頸下滑,在陽光下閃動著絢麗的光澤,不禁看呆了去。也不知是水滴,還是汗珠,總之有一種奪目的美。
?放下瓶子後,寧欣妍總算找回了一點兒做人的感覺,像她這樣缺乏鍛煉的人,偶爾運動一下幾乎都能要命。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正想開口,就看到隔壁場地有兩道身影走來,那情侶運動服太過刺眼,讓人想假裝沒看到都不行。
?狼狽地別開眼,不願看那幸福依偎的姿勢。
?曾經,他也說過,她的小蠻腰盈盈不足一握,柔軟得都害怕稍微一用勁兒就會折斷了,所以要小心呵護。
?原來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過往再愛得如何死去活來,歸于平靜之後,總是被無情的歲月沖刷得只剩一片蒼白。余下的,只有傷感和痛苦。
?像是存心要跟她過不起似的,那女人故作驚訝地叫道︰「咦?那不是祁少和寧小姐嗎?」施施然走到場地相鄰的鐵網邊,熱情地朝他揮手示意。
?臉上那燦爛的笑容似乎比陽光還要明媚,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礙于別人主動打招呼,不過去應酬一下似乎很沒禮貌,所以硬著頭皮過去寒暄兩句。
?「寧小姐真是好雅興啊!今天不用帶女兒嗎?就這麼丟下女兒出來拍拖,好像不是一個母親該有的舉動呢!」狀似無意的開場白之後,無非就是要說出帶刺兒的話來。
?對于這樣的冷嘲熱諷,寧欣妍已經見怪不怪了,淡然一笑︰「我還以為,劉小姐會稍微有點兒長進,變得安分一些。沒想到還跟以前一樣,喜歡干涉別人的家事啊!」
?某人曾經教過,被人欺負的時候,不一定要破口大罵或者大打出手,但是要懂得微笑著去還擊。當對方看到你沒有被打倒,還鎮定自若的時候,士氣就會大大受挫。她深以為是,並且活學活用得很好。
?只是再踱回陽傘下時,男人冷冰冰的說︰「你在抖什麼?不就是個負心漢嗎?你怕個毛線!根本就是他對不起你,為什麼你見到他會發抖?你究竟在怕什麼?你們已經離婚了,他再也不能對你造成任何傷害了!瞧你這點兒出息!」
?恨鐵不成鋼的口吻,源自對她的心疼和憐惜,這更是讓寧欣妍無地自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兒,離婚這麼久,她還真是不敢和張玉森對視,說不上為什麼,就是一看到那張最熟悉的臉龐,心就會一陣陣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