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公司大堂的時候,寧欣妍就已經看見那輛最熟悉不過的攬勝了——自打她抗議過後,某少就換了一輛相當低調的車,僅僅相對于那招搖過市的法拉利和邁巴赫而言。
既然這男人卯足了勁兒要等她,此時再躲開顯然不太禮貌,只能硬著頭皮邁出大門。
面對他的質問,還真有些心虛,無論原因為何,的確是她有意避開的。羽睫輕輕眨了一下,再抬起眼時,眸中就像兩汪清泉般寧靜。
「不干什麼,這不剛加完班嗎?不是跟你說不用過來了嗎?你該干嘛就干嘛去,別一天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
她可擔當不起。和這麼出色的男人走在一塊兒,哪天會被人莫名暴打一頓都不知道,瞧,這不都人神共憤了嗎?
上前兩步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祁允澔沉著臉說︰「少在那兒跟我打哈哈,你躲著我干什麼?還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微眯起的星眸,一瞬不瞬地緊盯著眼前的小臉,如同一頭獵豹般警醒,絕對不會錯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許是身高的差距,莫名的,寧欣妍竟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天而降。這還是第一次,她見識到這男人如此陰霾的臉色,仿佛別人欠了他十萬八萬。
更可怕的是他那敏銳的洞察力,讓人無所遁形。
強裝鎮定地直視他的眼楮,「我說過很多次了,你大可不必給我做車夫。哦,對了,我已經在給點點找幼兒園了,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微微朝他頜首致意,沒想到這個舉動竟引來了男人更激烈的反應。
一把擒住她的下巴,緊咬著牙關冷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要跟我劃清界限嗎?我的追求就讓你如此困擾?還是你心里另有他人,所以不待見我?」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他就嫉妒得要發瘋!
遲了一次還不夠嗎?老天非要這麼反復折騰他?
想到當年眼睜睜看著她和別的男人步入教堂,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楚至今仍然很清晰,絕不能再讓歷史重演!
而祁允澔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女人是他的劫,還是他的死穴。
「放手!」輕吐出這麼一句話,光是那冰冷的眼神幻化成的無形刀子,就足以在瞬間將他刺出千瘡百孔來。
悻悻然松開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時頭腦發熱,忘了控制力道。此時見到那白皙小巧的下巴上鮮明的紅色指印,忍不住暗自咒罵自己。
氣結地看著他懊惱的表情,寧欣妍很想笑,卻又不得不繃住臉,「你這是在浪費青春,懂?我們是不會有未來的,我要的幸福你也給不起——何況,我以後都不會再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了,請你轉移目標吧!」
定定凝視那倔強的小臉,過了半響,祁允澔才說︰「好,既然我給你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那我改正。至少,我們還算是朋友吧?在你沒找到幼兒園之前,我還是可以繼續照顧點點的,你也希望她的情況能更加穩定對吧?」
他是誰?打不死的祁少!
踢到鐵板算什麼?只要她的身邊一天都沒有別的男人出現,那他就還有機會,而且必須要佔領有利的位置,否則就失了先機。
當然,如此百轉千回的心思,只能爛在自己的肚子里,萬萬不可說出來。
這麼痛快地滿口答應下來,有些出乎寧欣妍的意料之外,甚至于,她是有幾分失落的。這家伙不是口口聲聲說有多喜歡自己嗎?三言兩語的就把他嚇走了?
隱約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來,也許是她太敏感了吧?還是說,她的潛意識里還是希望祁允澔能繼續死纏爛打?
呵呵,女人啊,果然都是虛榮的動物。誰不喜歡有男人對自己死心塌地的痴情?
拒絕他的追求之後,就有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從此,公司樓下不再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也沒有花店再送些名貴的花束上來,就連每天回到家,兩人匆匆見面之後,也僅僅是交接一下點點的情況。
僅此而已。
說不上為什麼,寧欣妍總覺得這些天來好像總是提不起勁兒,上班偶爾也會走神,連劉珍都很關切地詢問她是不是和祁允澔吵架了。
又不是情侶,也沒有什麼密切的關系,吵什麼?他們不過就是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而已,他是醫生,她是病人的母親,就這麼簡單。
吃著他做的飯菜,細細品味那熟悉的味道,再看到對面那張空空如也的椅子,頓時失去了胃口。現在竟然會覺得家里很冷清了,就因為少了一個聲音嗎?
點點在跟她低聲說著今天發生的事兒,她卻心不在焉,只除了听到某個稱呼會心頭一跳之外,其余的,一概左耳進右耳出。
對于自己如此反常的舉動,寧欣妍歸結為睡眠不足。
這天飯後照例檢查點點的功課,看看她都學了些什麼,順便幫她復習鞏固。這孩子的記性特別好,背誦乘法口訣表都能倒背如流,那些唐詩宋詞的就更不在話下了。
「媽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原來祁叔叔寫字比我還要難看耶!」正朗讀兒童故事的小人兒,突然抬起頭來,喜滋滋的說。
得意的神色溢于言表,那表情比去游樂場玩還要興奮幾分。
心中疑惑不解,祁允澔的字跡她是見過的,下筆剛勁有力,幾乎力透紙背,有著與他本人的氣質極其不相配的張揚和霸氣。還記得,寫那個「允」字時,他總喜歡在最後一筆結尾的地方繞一個圈,讓龍飛鳳舞的簽名多了幾分調皮。
就像他這個人,看似儒雅,偶爾卻跟個孩子似的淘氣。
那時她還取笑,這圈圈活像小豬的尾巴,還換來他的佯怒來著。
手臂被一雙小手晃動著,把寧欣妍從神游中拉回來,歉然地笑笑,「點點,你剛才說什麼?」最近似乎一听到有關他的事情,就總是容易走神,不會是因為拒絕了人家,覺得內疚吧?瞧那家伙似乎過得挺滋潤啊,犯不著她去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