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上二婚老婆 002章 貼心小棉襖

作者 ︰ 寒菲兒

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如同待價而沽的商品,等著買賣雙方談妥價錢,然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心里當真是哇涼哇涼的,有誰像她這麼淒涼?爹不疼娘不愛的過了二十多年,如今養母還要咬著不放,這讓人情何以堪?

不過寧欣妍對此已經麻木了,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再傷害到她。過去的種種,全都積壓在一起,也總會有承擔不了的一天。

廖國珍看她態度如此堅決,也不打算再浪費時間,直奔主題,「好!既然你主動提出了,那我也沒有理由不開口!你口口聲聲說天賜的事兒與你無關是吧?行啊你,出息了?連累了他丟工作,你怎麼也得賠一個吧?我的那筆錢……」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後伸來一條手臂,大力把她拉回去,然後不等她反應過來,「啪」的一下就狠狠甩了一個巴掌到她臉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寧建輝自己。

怔怔地看著那微微顫抖的手掌,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打了老婆!過去的幾十年里,即使她再如何蠻不講理,再怎麼霸道,他也總是讓著她。

除了性格的關系,還有更多的是認為「好男不跟女斗」,沒必要跟女人這麼計較。就連她從前對寧欣妍的苛責,寧建輝都只覺得因為不是自己親生的,加上家庭負擔的增加,所以她的脾氣才越來越差。為此,他沒少自責。

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可以撐起一片天空,為妻子孩子提供優渥的生活條件?他沒有那個能力,慚愧之余,就更是縱容了廖國珍的壞脾氣。

其余兩人的震驚絕對不在他之下!

在寧欣妍的心目中,他永遠都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是個慈父,卻不懂得如何教育孩子。對老婆也是極為疼愛的,就算廖國珍沒有給過他為人妻子的體貼和溫柔,他也還是主動承擔起所以的家務。

「助紂為虐」般的慣出了廖國珍母子好吃懶做的毛病,他也舍不得去罵他們,只是一味的埋頭苦干。有的時候,寧欣妍都替他覺得憋屈。

顯然是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廖國珍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眼里的淚水不停地打轉,隱忍著才沒有掉下來。

過了半響,才說︰「你居然打我?!你今天為了一個撿來養的白眼兒狼打我?她算什麼?你這樣的窮鬼,我們母子都跟著你忍氣吞聲過了這麼多年,如今你看看你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兒,她是怎麼報答你的?放任你住在這樣的貧民窟里不聞不問,過上好日子了也沒想過要拉我們一把,更是連累天賜丟掉了那麼好的工作!當初我不讓你把她抱回來吧,你還偏不听,現在知道什麼叫做自食惡果了吧?」

那一巴掌打不醒她,換來的只是新一輪的歇斯底里,她在寧建輝面前永遠都是如此氣焰囂張,好像人家欠了她的。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囂張得起來,總覺得全世界都要圍著她轉,否則就是對不起她。有任何不順心也都喜歡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也難怪她在這條巷子里住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鄰居願意和她打交道了。

「夠了!我讓你不要再說了!」寧建輝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就不能積點兒口德嗎?欣妍有哪里對不起我們?天賜是我們親生的又如何?他有做過任何孝順我們的事兒嗎?別整天有什麼不順心都拿欣妍來出氣兒!她不欠我們什麼!當年也是我執意要把她抱回來的,你忘了嗎?若不是自己無所出,又怎麼會想到要收養她呢?難道你就不記得她曾經給我們帶來的歡樂?以前你一下班就趕著回來給她做飯,陪她玩游戲,這些你都忘了嗎?你怎麼能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來?!」

聲聲指責,仿佛還帶血,讓人听了為之動容,就連廖國珍的臉上都出現了慚愧的神色。從什麼時候起,她把過往的母女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了?是從寧天賜出生的時候起了變化吧?

「都別說了,我是欠了寧家不少恩情,那是用再多的金錢都無法償還的。但是寧天賜他在人家的賭場里做小嘍,手腳還不干淨,這才被人解雇的,此事的確與我無關。他終日游手好閑,不務正業,長此以往除了混日子外,沒有別的法子。我沒有什麼工作可以介紹給他的,就算再好的工作,到了他那里,都會白白把難得的機會浪費掉。你們還是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修身養性,踏踏實實學一門手藝吧!好歹以後也不至于會餓死。言盡于此,以後我也不會再來了,希望有什麼事兒就直接找我,不要再上凌家去了,里邊有兩個不是我的家人。」

面無表情地撂下這麼一番話後,寧欣妍頭也不回地走了,這次真是鐵了心不要再管了。那母子倆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了,反正她只是頭白眼狼,倒不如把這個罪名坐實。

說不上難過與失落,她只是有些無力,不明白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人想要不勞而獲。別人的錢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憑什麼如此心安理得的要過來?

只是她遠遠沒有料到,寧天賜闖下的禍還遠不止那些……此為後話。

從放學回來,就沒看到母親,點點也知道自己要乖乖听話,這個家里還是有壞人的。要不是凌浩然在家,她也不會下樓吃飯——以往大家長不在時,她都是躲在房間里。更準確來說,莫韻茹讓人把飯菜送到房間里的。

大家對于這樣的事實都有著某種程度的默契,誰也不去揭穿,點點是個懂事兒的孩子,更不會無端去告狀。

不太湊巧的是,這天凌采薇也在家,看到樓梯上走下來的小人兒,冷冷地「哼」了一聲。接著翹著腿玩手機。

雖然早就習慣了她們母女倆冷漠的態度,但是如此直接的表達心中的不滿,點點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免有些難過。低著頭悶聲不吭地往飯廳走去,不敢到客廳里和她坐在一起,那種壓抑的氣氛會叫人喘不過氣兒來。

飯桌上除了凌浩然不停給她夾菜,莫韻茹也不甘示弱地扮演了一個通情達理的長輩角色,又是給點點擦嘴,又是把湯吹涼的。真心不知道她一天到晚戴著面具做人到底累不累,還是習慣如此了,已經找不回真實的自己?

「小孩子怎麼會這麼挑食?給這也不吃,夾那個也不吃的。媽,我看你也別再這麼好心了,說不定人家老媽早就有過吩咐了,我們給的東西都不要吃,怕被毒死呢!」看不慣點點那怯怯的模樣,凌采薇氣結地諷刺道。

一時不覺,竟忘了凌浩然還坐在旁邊。在桌底下被莫韻茹狠狠踢了一腳,這才閉上了嘴,卻還不忘瞪點點一眼。

母女倆都一個德性,都是會在老爺子面前裝樣子!大的是這樣,現在連小的都會裝可憐了!這年頭是不是弱勢群體比較容易博取同情心?

「啪」的重重擱下筷子,凌浩然沉著臉說︰「采薇,這麼些年,你學到的就是冷嘲熱諷?你這麼大個人,連一點兒容人的雅量都沒有嗎?如此小肚雞腸,又怎麼能擔當得起總經理的重任?我看我是時候要考慮換個合適的人選了。」

此事並非一時的氣話,而是早有打算。

凌采薇就算表現再積極,再如何拼命,若是沒有了她背後的軍師,是斷然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的。他不是不允許女兒找槍手,畢竟能知人善用也是一種能力,可是她不該把功勞全都歸于自己身上,那對那位幕後的英雄不公平。

不同于莫韻茹緊張的神色,凌采薇則是恨恨地看著父親,高高抬起下巴,不讓眼眶里的液體流下來,「其實你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對吧?以前是怕別人說你女兒不成器,現在是外頭的野種回來了,你就要把整個公司交給她了,還得防著我去跟她搶是不是?!」

「你們怎麼都這樣?!既然不想要我,那當初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我有什麼錯?憑什麼你們的種種復雜過去,都要由我來承擔後果?我怎麼就成了犧牲品了?從進入公司至今,我一直都在努力,難道你就看不到嗎?她是你的女兒,我也不是撿來養的!我媽是有錯,但是為了一個錯誤,你冷落了她將近三十年,這還不夠嗎?你要做到多絕情,多殘忍才肯放過我們?要我們母女倆給你跪下嗎?」

越說越接近歇斯底里,聲音自然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不少,一旁伺候著的佣人都紛紛低下了頭,唯恐雇主的怒火會波及他們。

拉了拉她的衣袖,莫韻茹勸道︰「采薇!夠了,別再說了!」自己的傷口如此被女兒揭開,還當著下人的面兒,讓她的臉往哪兒擱?

一把甩開她的手,凌采薇不管不顧的叫道︰「我為什麼不能說?!今天我還就是要說個明白了!你要是這麼看我們不順眼,大不了我們回外公家住好了,省得妨礙了你們祖孫三代共享天倫之樂!」

轉過頭對淚流滿面的莫韻茹說︰「媽,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不就是離婚嗎?即使將來找不到老伴兒還有我養著你呢,還在這里受這種窩囊氣干什麼?我還沒見過做人小三的能比正室太太還囂張!真是離譜!」

凌浩然生平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往慕雲雅的頭上扣「小三」那頂帽子,氣憤地站起來怒喝︰「你給我閉嘴!當年的事兒你又知道多少?你母親做了多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你又知不知道?你口口聲聲的‘小三’,她原本就該是我的正房太太!你母親能狠心把一個未滿月的孩子扔到大馬路上,你覺得我還該對她感恩戴德?我這樣都算對她客氣了!」

說完抱起點點,對呆立在一旁的人吩咐道︰「秦嫂,替我把飯菜送上樓,我們祖孫倆在上面吃。」省得對著某些人會鬧心,影響食欲。

他就是不離婚,倒要看看莫韻茹還能忍到什麼時候,就這麼每天用他的冷漠和絕情去傷害她,以此來提醒她曾經做過的不可饒恕的事情。凌采薇被那突來的消息給震得都說不出話來了,怔怔地看著趴在餐桌上嚎啕大哭的母親,突然覺得這個家的人都瘋了!

丈夫不像丈夫,妻子不像妻子,姐妹不像姐妹,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別扭最怪異的組合!老天,她真的不敢相信,母親會做出那樣的事兒來!但要不是事實,以莫韻茹的性格,又怎麼會任由別人污蔑了自己而不反駁?

這就是父母二十多年不和的真相嗎?她原以為只是母親使了什麼小詭計,把那個慕雲雅給轟走,一切不過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家庭。誰會想到竟是截然不同的事實?

她心目中高貴嫻雅的慈母形象,瞬間就崩塌了。為什麼這個家里的一切都如此丑陋?

「啊——」大叫了一聲,揮手將桌上的碗碟全都掃到了地上,凌采薇哭著說︰「我討厭你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你們全都是虛偽的人,我怎麼就有這樣的父母?」

看她大哭著沖出去,莫韻茹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粉色調的房間里,點點很乖的坐在凌浩然的大腿上,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忽然抬起頭,「外公,那個婆婆做錯事兒了嗎?很嚴重嗎?」

對著孩子清澈的眸子,凌浩然沒有辦法說謊,只得點了點頭,「嗯,很嚴重的錯誤。」同時毀了他們三個人的幸福,還不夠嚴重嗎?若不是她使出這麼多的陰招來,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那樣的程度,他和慕雲雅不會分開,和寧欣妍父女更不會失散。

「可是,我們老師說,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要不,您去跟婆婆說說,叫她下次別這樣了,讓她寫個保證書唄!」軟軟糯糯的聲音,說著如此善良的話語,讓凌浩然的心也跟著軟了幾分。

在孩子的世界里,是沒有絕對的壞人的,他們認為,只要肯改正的,都不算壞人。

點點不知道的是,這是個永遠都沒有辦法彌補或者挽救的錯誤。要怎麼改?難道她莫韻茹一心向善,慕雲雅就能活過來了嗎?一切都回不去了。

疼愛地模了模她的頭,凌浩然笑道︰「不是每個錯誤都可以補救的,有些傷害已經造成了,就沒有辦法回頭了,就像鏡子一樣,打破了,即使再黏上也還是有疤痕的。點點啊,傷心是這世界上最痛的事兒,無藥可治啊!」

那張爬上皺紋的老臉,在燈光的映照下倒有幾分疲憊。每天在人前撐得那麼辛苦,也只有獨處的時候,才可以無所顧忌地表現出對慕雲雅的思念,慢慢品嘗這孤獨。

小小的年紀怎麼可能听得懂他的話?只听到他說傷心啊痛啊,點點就慌了神了,從他的懷里坐起身,抬起小手模向他的心口︰「是這里疼嗎?」媽媽說過,心髒在這個位置,那外公說傷心,就是心髒受傷的意思吧?

不等凌浩然反應過來,她就湊過去,隔著衣服對著那里吹氣︰「呼呼!痛痛飛!痛痛飛!」那張小臉隨著呼氣的動作而鼓起,粉撲撲的,很是可愛。

呼了好一會兒,氣喘吁吁地問道︰「現在還疼嗎?以前我去打針的時候,就讓媽媽給我呼呼,後來就不疼了呢!不過祁叔叔說,勇敢的孩子不應該怕疼,他說看著護士阿姨給我打針,就不疼了,看不到的東西才會害怕。我現在都不怕打針了呢!」

興奮地分享著自己的經驗之談,仿佛還打算言傳身教,小手更是不安分地在凌浩然的胸膛上模來模去,「外公,會有傷疤嗎?祁叔叔說,女孩子身上不能有疤痕哦,所以我現在都不讓自己摔跤了,我要做大美女!要不,我讓祁叔叔給您做很厲害的藥,用了就不會有疤了,好不好?」

撲閃著一雙靈動的大眼楮,水靈靈的,就像是上帝派來的小天使。這麼丁點兒大的小人兒,就知道要去關心人了,這讓那些不明事理的大人們情何以堪?

因著小家伙獨特的安慰,凌浩然的心里總算好過了很多,方才在飯廳里的不愉快被沖散了。這孩子越看就越喜歡,不僅僅是因為那份骨肉相連的血脈之情,更是因為她的懂事和乖巧,往往都能叫人感動。

「外公,媽媽會和祁叔叔結婚嗎?他們以後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小寶寶?」把玩著凌浩然的扣子,點點如是問。

愣了一下,凌浩然笑道︰「那點點希望媽媽和祁叔叔結婚嗎?」再婚家庭還是要考慮孩子的感受,就看祁允澔那小子的群眾基礎怎麼樣了。

不過這顯然不會成為問題,「當然啦!祁叔叔是個好爸爸呢!他給我騎大馬,還帶我去游樂場!可是他總是被媽媽欺負,好可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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