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還是你跟我處對象好了。你看看啊,凌叔叔跟我很熟,可以說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的為人和家底他最清楚不過了。另外呢,我們也相處過一段時間,你也對我很了解,我可比祁允澔好多了,不會一邊跟你談戀愛,一邊又跟別的女人搞得不清不楚的。」滿臉正色,看上去不像是開玩笑。
忽然意識到自己後面那句話似乎有著說人壞話的嫌疑,余克凡趕緊撇清關系,「我可沒別的意思啊,你別多想。」
好笑地看著他,凌欣妍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你說過他的壞話。」擠眉弄眼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有幾分調皮,一點兒都聯想不到她平時那恬靜的模樣。
凌浩然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人的腦袋湊得很近,像是在分享什麼秘密,不由得打趣道︰「你們倆這是在聊什麼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兒呢。」
無心的一句話,同時換來兩人的白眼。
不過余克凡倒是挺開心的,「對吧?你看,凌叔叔也這麼認為呢!欣妍,要不我們倆一起過算了,反正你和祁允澔也只是在談戀愛而已嘛,你不覺得跟我在一起比較有安全感嗎?凌叔叔,您說是吧?」
聰明的還把老爺子拉來當說客,不住朝他老人家使眼色,像是在串供。其實在參加了那麼多次相親之後,他算是明白了,所謂的名媛淑女,也就是戴著面具在做人,真正的那一面如果都顯露出來,多半很嚇人。
先不說那些驕縱的脾氣,光是花錢大手大腳這一點,就夠你受的了。即使余克凡不缺那點兒錢花,也覺得沒必要慣著女人那些個毛病,況且該送的禮物他必然一樣都不會少的。
相比起他的急切,凌欣妍倒顯得氣定神閑,不痛不癢地喝著茶,也不反駁他的提議,像個局外人似的端坐著。
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凌浩然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忙我可幫不上了,關鍵還得看欣妍自己的意思,感情的事兒啊,我們做老人的就不方便插手咯!不過克凡啊,你確定你的對手就只有允澔一個?你這偵查工作做得不夠細致啊!」
據他所知,那個黎昕也是強有力的對手,無論經濟實力和個人能力都跟祁允澔不相上下。老實說,看到女兒有這麼多優秀的男孩子追求,凌浩然自然是高興的。
頭疼的是,得從這些個小伙子當中做一個取舍,真是令人糾結啊!索性就不過問,不插手了,反正年輕人的事兒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
條件再好,女兒不喜歡有什麼用?祁允澔那小子雖然負面的花邊新聞一直都沒有斷過,但他還真是跟誰都點到即止,不會亂來。更不像一般的紈褲子弟那般,整天去花天酒地,胡作非為,這一點上還是能讓人放心的。
否則凌浩然老早就去給女兒做思想工作,讓她把那小子給甩掉了。做父母的就怕女兒所托非人,一旦嫁錯了,便是一輩子了。尤其是還經過了和張玉森的那一段失敗婚姻,他不想凌欣妍再經歷一次。
顯然沒有料到還有別的競爭對手,余克凡微微一怔,「喲,我這還真是疏忽了。沒事兒,再多的人我也能對付過去,頭一個先把祁允澔給拖下馬,第二個再換別人。」
喲 ,口氣兒還不小嘛!合著他還想橫掃四方?
要說這些個富家子弟,一個個都傲氣得很,好像什麼困難都不放在眼里,總覺得自己就是天下至尊,無人能相媲美。
他這番話傳到祁允澔的耳朵里,換來的不過是嗤之以鼻,「丫的自我感覺不要太良好了,老子不吭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切!就讓他放馬過來吧!是我的始終還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瞧他那鼻孔朝天的模樣,凌欣妍不禁失笑地搖了搖頭,這些男人就不能稍微表現得成熟一點兒嗎?把她當什麼?物品?她也是有主觀意識的好不好?
還沒來得及吐槽,某少立刻就舌忝著臉湊過來了,「我說女人,上回跟你說的事兒考慮得怎麼樣了?等了半個多月了呢!」
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凌欣妍不恥下問︰「什麼事兒?」
對上那雙逐漸變得冰冷的星眸時,心中暗叫不妙,暗自往沙發的另一邊挪去,明智地保持距離。根據以往的慘痛經歷,凡是這男人要發飆的時候,手段根本就令人發指,最終她絕對體無完膚--身上幾乎都布滿了他留下的霸道痕跡。
賠著笑臉,故作恍然大悟,「啊,我想起來了!那個鍋里還炖著湯呢,再不去就完蛋了!」說完不等男人的魔爪伸過來,立馬就光著腳往廚房里奔去,那架勢,仿佛後面跟著的是洪水猛獸,動作慢點兒就要尸骨無存了。
失神地看著她如同小兔子般逃出自己的勢力範圍,祁允澔失笑地搖了搖頭,他還真是不招人待見啊!幸好早就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不打算要逼她,否則自己能活生生被憋死。
舉步朝廚房走,雙手環抱在胸前,嘆了一口氣兒道︰「唉,這就是個曠日持久的革命戰爭,估計要比當年的八年抗戰還要耗時更多,算了,只要在我踏進棺材之前能娶到你,我也心滿意足了。」
自怨自艾的口吻,搭配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看了確實有幾分動容,只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做戲的成分未免太多了。
沒好氣地直接用湯勺往他腦袋上重重敲了一下,凌欣妍佯怒道︰「胡說八道什麼?也不知道圖個吉利,你這張嘴啊,就是不懂得討巧!」
要麼太毒舌,要麼太欠揍,就很少有听著順耳的時候。
「嘿嘿」傻笑了兩聲,祁允澔躲過她的第二次襲擊後,輕而易舉地就把人圈在懷里,「放心,禍害遺千年,我可沒那麼容易死,我要是不在了,還有誰能陪著你到天荒地老呢?我可是卯足了勁兒,要把你折騰死!」
說罷還在她的頸側輕咬了一口,大有發泄的意味。
這舉動自然又引來了凌欣妍的抗議︰「你當自個兒是吸血鬼呢?」剮了他一眼,將湯勺洗干淨後,又繼續去看著鍋里的湯。
正溫存的時候,祁允澔的電話就響了,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飛快地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快步往陽台走去。
「允澔,你在哪兒呢?今天有空嗎?我媽說你好久都沒上家里來吃飯了呢,我爸也在家。」陸雨菲的聲音有些忐忑。
每回給他打電話都非得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然後把家長給扯上,似乎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拒絕。他們倆的感情,從來都不能拿來說事兒,即使祁允澔對她也不錯,但她隱隱的總能感覺到他在刻意保持著距離。
甚至連親吻,都只允許她親他的臉頰,而他最多也就是輕觸她的額頭--近乎社交禮儀的那一種吻,不帶任何感情,更與愛情無關。
回過頭看了看廚房里的身影,祁允澔沉聲說︰「嗯,我一會兒忙完了就過去,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他對陸雨菲總是表現得謙和有禮,與其說是男女朋友之間的關切和記掛,倒不如說是去做客的禮貌。
電話那頭自然是欣喜若狂的,他之于陸雨菲來說,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只要他肯出現,就是莫大的面子了。
微笑著把祁允澔送到電梯口,並且被他強取豪奪了一個香吻之後,凌欣妍才回到屋里,只是臉上的笑容老早就垮掉了。
雖然明知道他不過是在逢場作戲,為了完成任務才會接近陸雨菲,並不是真的對她有感情。但是女人嘛,面對這種事兒的時候總是沒辦法灑月兌,除非不在意,不喜歡。每次看著他從自己身邊離開,去見另一個女人,心里的滋味兒真難受。
知道他和陸雨菲在一起,凌欣妍也不會主動去給他打電話,怕會打擾了他,只有不斷祈禱著,那見鬼的任務能快點兒完成。
說來也奇怪,祁允澔粘著她,想要她早點兒答應求婚的時候,她退縮了。可是現在知道他在別的女人身邊,自己又像咽下一只蒼蠅似的別扭難受,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幸好還有點點這個小鬼靈精可以消除寂寞,讓她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把公寓收拾干淨後,無精打采地回到凌家。
沒有他的地方,總是顯得格外冷清。不得不說,這男人就像一種慢性毒藥,不知不覺間就上了癮,想戒都戒不掉。
這天凌欣妍正在辦公室里看著文件,不時地在筆記本上記下要點,那雙修剪過的秀眉擰在了一起,忽然就被桌上的手機震動給嚇到了。
看到寧建輝的名字,心頭莫名一跳,直覺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否則以他的性子,是斷然不會給她打電話的。
「喂。」簡單的一個字,心情卻不平靜。哪怕沒有問出口,她也猜得出,多半是與寧天賜有關,而且事情相當棘手。
寧家本來就不認識什麼人,家里的親戚更是些老實巴交的工薪階層,真要有事兒,也幫不上什麼忙。若不是六神無主,寧建輝打死都不敢來找她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寧建輝才猶猶豫豫的說︰「欣妍,你認識警局的人麼?天賜他這回闖了大禍了!」聲音中有著明顯的顫抖,這位年過半百卻已經滿頭白發的老人,被兒子給折騰得不成人形。
家中沒有存款不說,整日里還要提心吊膽的,生怕他會惹出什麼事端來,隨時準備著要給他收拾殘局。如果是用錢能擺平的,倒還好說,這次的事兒真心太棘手,把兩個老人都急得跳腳了,好幾宿都沒睡。
「怎麼了?賭錢還是順手牽羊?還是打架?」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凌欣妍略顯疲憊地問道。從小到大,似乎給寧天賜處理殘局的就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很多時候連父母都不知道他在外頭究竟做了什麼。
心里正盤算著,是要給祁允澔打電話,還是自己先去跑一趟,了解情況後再做定奪?每次都讓他出面,似乎也不太好。況且上次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寧天賜不管再犯下任何事兒,都不要再來找她。又不是開慈善機構的,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去挽救失足青年?
這個失足青年已經完全不可能再從泥潭里拉上來了,只能任由他自生自滅,沒救了。
誰知寧建輝的回答卻把凌欣妍從椅子上驚得一下站了起來--「有人說要告天賜罪!」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這是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這樣的罪名可不是一個電話賣下人情就能搞定的,即使關系再硬,人家也不敢隨便放了罪犯,這可不是偷雞模狗那樣的行為,性質都不一樣了!手緊緊攀住辦公桌的邊緣,連帶的,凌欣妍的聲音也顫抖著,「你說的是真的嗎?證據確鑿?現在是在哪個警局?進入到哪個程序了?」
突然覺得,寧家就是個不安穩的地方,即使她這個「掃把星」不在了,也還是會有雞飛狗跳的事兒不斷。這一切都拜了寧天賜這個混世魔王所賜,若不是他惹是生非的本領,又怎麼會一連這麼多年都不得安生?
「現在還沒有驚動警方,但是女方剛才到家里來鬧過了,還帶了不少人,大吵大鬧的,非要我們家給她個說法。還說無論如何都要把天賜給送去蹲牢房,這事兒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天賜說,當時他們都是你情我願的,他也搞不清楚為什麼突然會被人反咬了一口……」說這番話,寧建輝自己也是底氣不足的。
他當然很清楚兒子是什麼樣的貨色,要說小偷小模,佔人便宜那樣的事兒,寧天賜絕對是做得出來的。但是這麼大的罪名,不是一般的膽量能做得了的。
說白了,寧天賜是個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兒,有著小混混的性子,卻又少了幾分膽色和霸氣,否則早就該混出點兒什麼名堂來了,也不至于每次一犯事兒就知道躲回家來。
略一沉思,凌欣妍也有些納悶。
以往犯了事兒,寧天賜從來都不會否認的,他還算是誠實的,不會推卸責任。但是這次既然矢口否認,那是不是說明他真是無辜的呢?如果真的與他無關,為什麼人家一口咬定是被他,而不是自願發生關系?
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誤會?還是他和對方有什麼糾葛,借著這個話題要把他置于死地?寧天賜的那張嘴和火爆性格有多會得罪人,她是清楚的,會跟人結怨也很正常。
但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整他,也太過分了點兒吧?這得多大的仇恨,才能卯足了勁兒往人身上潑髒水,勢要把他送進局子里?
不過有一件事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寧天賜和那個女人的確發生過關系,否則他大可以一口否認,而不是反復強調雙方是自願的。
現在問題的關鍵就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那個女的是什麼人?之前你們有見過嗎?關于她的事兒,天賜之前有沒有提到過?」不知道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如果他們之間的事情經不起推敲,興許寧天賜還有救。
事到如今,都找上門來吵了,對方八成已經想好了措辭和對策,搞不好局子里也有熟人的關系在里頭,這都張開了網,等著寧天賜鑽進去呢!
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寧建輝頹然地應道︰「我沒見過,天賜他媽也沒有印象,況且我看人家那打扮,也不會來我們家那樣的地方。就不知道天賜是在哪兒招惹上她的,我看著不像個好說話的主兒。」
想起那女人趾高氣揚的樣子,還有罵人時的潑辣勁兒,他還兀自一陣頭皮發麻。最可恨的是,面對人家的指責,兒子居然也沒有半句反駁,這要不是他做過的,他能這麼淡定嗎?!
無奈地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凌欣妍也徹底無語了,看來還非得再去寧家走一趟不可了,除了寧天賜那個當事人,從寧建輝這兒是不可能問到什麼的。怎麼說他也是在寧家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知恩圖報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要不是寧建輝的好心,只怕她老早就餓死街頭了吧?
匆匆交代了一句,凌欣妍就離開公司了,一路開著那輛代步的小甲殼蟲往寧家開去。這還是凌浩然看她出入不方便,給她添置的,不然以她那淡泊的性子,還是繼續擠公交和地鐵上下班,連家里的司機都不用。
窄窄的巷子里停放著好些自行車和電動車,還有各家堆放的雜物,讓原本就不寬敞的通道都不能讓小車通行。
凌欣妍把車子放在巷口,拎著包包往里走去,遠遠的就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路燈下打電話。雖然背對著她,光看那身形,也知道是寧天賜那不爭氣的家伙。
「你沖誰囂張呢?穆晴晴我告訴你,你要真把這事兒給鬧大了,我保管你也不好過!」一聲怒吼,把凌欣妍也跟震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