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雲聞言起身走了過去。她剛剛從張老道出現時的神情中隱隱猜測到,他很有可能拿自己開刀。畢竟,這過去一個月,唯獨只有自己從未有與人對招的經驗。
「許嚴見過白師兄。」許嚴眼楮一亮,細細的將眼前之人看了一遍,卻未發現任何熟悉之處。只是同名?余光一瞟許奕,見他並未有任何表示,便暫將這疑惑壓了下去。
「還望許師弟多多指點迷津。」她冷靜揖禮,向許嚴回應。此時此刻,只有她自己心里才能體會這摻雜了喜悅、失落、緊張和好勝的復雜感覺。
「你二人領了武器,站上台來。」張靖林說道。
白木雲從旁邊弟子手中接過一把木質長劍和一柄木質飛劍,心中將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劍法和拳法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同時,微閉雙眼快如閃電般用意念感受了一下這把飛劍的重量,便抬眼挑了挑眉毛,快步上高台。
「任何一方只要認輸或者掉落高台,便算對方勝利你們,可听清?」
「听清」二人異口同聲的回應。
「比試,開始」
隨著張靖林一聲高喝,在場的二十幾人的目光瞬間便全部集中在了台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之上。
雖然看不出許嚴的修煉水平,但任她如此冰雪聰明也能猜出來,想必自己的許嚴哥哥在這三年當中早應達到了凝神中期。至于聚氣,自己認識他時,他便已有高人指點,現在七八年時間,早應已突破聚氣中期了吧?
看他眼內的陌生感,白木雲便篤定他沒有認出自己,所以自然也不可能會手下留情。不過,礙于自己祖師傳人的身份,他最多不會讓我輸的太難看。所以,與其讓他先來試探,不如自己以弱強攻,好歹也能佔個先機
腦中一閃,她便確定了套路。沒有絲毫猶豫,她右手持劍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雙腿發力,整個人弓身向前猛竄,直指許嚴咽喉而去。這一利落的開場,讓台下每個人的情緒都開始高漲起來。
許嚴臉上表情凝重,收劍、身形一動便閃過劍鋒。料定白木雲落空後,必會將劍橫掃過來,他宛如奔雷般向她斜後方沖去,帶著滔天威勢,瞬間便來到她身後,右手手腕一橫,帶著急促的呼嘯聲,將劍背甩向她的後心。
白木雲沒想到許嚴的身法如此之快,她果斷的順勢向前撲去,就勢一個打滾才躲過這一擊。知道這開局便有些狼狽,她抿著下唇,猛然收劍,從地上躍起重新向他身形劈去。這個動作相當連貫,爆發力極強,速度迅猛。
許嚴向後撤半步,一個後仰,任長劍在自己面上一寸的位置落空,左手則向前揮去,直接拍在白木雲的劍柄之上,使得她虎口一陣酸麻,一個把持不住,長劍便甩了出去。許嚴挺直脊背,右手狠狠拍中她的左肩。白木雲只感到肩頭一陣劇痛,整個人已經摔了出去。
張靖林在一旁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才兩個照面便如此狼狽可就在他正暗爽之時,卻見許嚴忽的面色一變,緊接著踉蹌的向前一個縱身,直直的撲到在地上。
兩人之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飛劍,以極快的在空中劃出一個圓,調轉方向飛速向許嚴刺去
白木雲接此機會迅速爬了起來,猛的抄起地上的長劍,讓出五步的距離,專心操控著飛劍的方向。
沒想到她操控飛劍的能力可以在僅僅兩個月內便達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易河子眼內閃過一絲微微的光芒。他怎麼會想到,在丹霞峰的時間里,賀慕華那「練到神乏」的恐怖要求,早已讓白木雲在這操控方面做到了心劍合一
許嚴身形未穩,便立即還劍相刺,但怎奈對方飛劍既佔先機,猶如靈蛇,變換不絕,在他的劍光中穿來插去,只逼得他連連倒退。
白木雲瞅準一個機會,展開長劍向他劈了過來。許嚴雙眼半眯,連退兩步縱身一躍,身如閃電一般從高處落下,于半空中身形一轉,一記鞭腿直接砸向白木雲的脖梗。
這狠厲一招讓白木雲心中大駭,左腳一點,收勢想後撤,卻已然來不及了雖然避開了要害部分,但許嚴這一腿還是狠狠踢在了她整個右側肩臂,整個人如柳絮一般徑直飛出了高台台下的易河子身形一閃便在空中穩穩接住了她,而白木雲則因為這巨大的沖力而暫時昏了過去。
此時的許嚴雖然躲開了她的長劍,但在空中的他卻完全無法避開白木雲的飛劍攻擊就在他的腿踢到白木雲之後的閃念間,那把飛劍便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後背之上
他哪里能想到,對手在受創的同時,還能保持飛劍如此強大的攻擊力只見他整個人直直砸在高台之上,半響後才勉強站了起來。
一絲鮮血掛在他的嘴角,然而他的目光卻呆滯的盯著易河子懷中緊閉雙眼之人。
此時此刻,身之痛萬萬不及內心的震撼就在剛剛攻擊她的剎那,他竟然從她眼中讀出了一個自己無比熟悉的眼神
那個眼神曾經屬于一個面有紅痣的小女孩她曾經拉著自己的袖子,哀求自己的幫助她曾經埋下內心的掙扎,為了自己去主動退婚
是……你雲兒怎麼可能
他竟然在台上一晃,雙膝一軟便跪在了原地肌肉牽動著背上傳來了火辣般的巨疼,可都抵不過他此時內心糾結的掙扎。
我……我怎能出手這麼重我……我竟然會傷到雲兒妹妹
老道張靖林以為剛才白木雲的飛劍之勢將許嚴打的夠嗆,目露憤怒之色,上前一步,對著易河子說道︰「按照規定,她不得對同門下殺手的這飛劍如果是真的,現在許嚴恐怕已經死在這里了」
此話一出,弟子中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在普通弟子眼中,剛才這幾個回合,許嚴都是佔盡上風的。而且飛出高台之人也是白木雲,被打暈過去的也是白木雲,可怎麼張老道卻說白木雲幾乎要殺死對手了呢?
易河子皺了皺眉,看著臉色發青的白木雲,說道︰「此局,二人平手。」說完抬手在白木雲後心輸入了一絲元力。
很快,她便在劇痛下醒了過來。易河子將她扶坐在王允身邊,說道︰「照顧她一下,休息一會就會恢復,並無大礙。」
圓臉王允點頭,左手扶住白木雲的身體,輕聲說道︰「白師兄一月未見,身手提高迅猛啊。」
她扯了扯嘴角,實在沒有力氣回答。
王允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說話,心里卻暗暗微笑起來。
待許嚴回到隊列中,張老道才又高聲宣布︰「下一場,上清山第一百三十八代弟子,李峰,對陣,許奕」
聞言,許嚴猛然狠狠的回過頭死死盯著面沉如水的許奕緩緩走了出來。兩人在眼神膠著的剎那,竟然有著一絲對抗許奕輕輕一垂眼簾,便接過武器不再看他。而許嚴則垂頭,死死捏住拳頭,咬著後牙,心中無比愧疚。
他回過頭直視著白木雲,看著她咬著嘴唇苦苦支撐著坐姿,直到她終于抬眼看向了自己。
眼神相接的一刻,許嚴心中一陣酸楚。
雲兒妹妹,你究竟遭受了什麼磨難,才會變了容顏,來此修道?
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多少我不能想象之事
退婚之後這三年……你究竟是如何度過的?
白木雲面無表情,眼神從他身上轉向了高台上的許奕,心中暗暗反思剛才的過程。回想一圈下來,她覺得自己在各個方面已經發揮了最好的水平,可卻在一件事上,從未考慮過自己的天生弱勢,那就是力量
第一次長劍被震落便是因為自己右手持劍力量明顯不足,在許嚴哥哥力劈劍柄的時候,自己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便直接奠定了輸掉的結局。而後來,自己雙腿力量不足,所以才無法在緊急時刻控制身形,導致自己暴露在那一腿之下,被巨大的力道震昏。
難道女孩子在這方面就沒有辦法可以克服天生的弱勢嗎?
她刻意讓自己忽略到那雙熾熱的眼楮,而仔細的觀察著許奕的一舉一動。
不虧是李金火所說的聚氣中層的高手。結合一個月之前的那晚,許奕在泉邊將自己從水中救出時的干脆利落,她漸漸從台上二人一招一式之間,在這已經無比熟悉的拳法和劍術之上模到了運「力」的邊緣。
回想自己之前,每一招每一式都會用盡最大力量,現在再回想確實錯的離譜。師父說只有在切磋中才能融會貫通,果然如此
如果我不能在進攻中力道上使用虛和實的配合,那麼對方很容易抓住我任何一破綻,便會對我造成硬性傷害而這傷害,不但是他的力量還有我自己自身運氣而未能發出的那部分力道的共同作用
那麼怎麼才是虛實配合的最佳方式呢?
她仔細思考著許奕每一次出拳或出劍在速度和改變上的變化,而後在心里默默的換成自己同樣使出這招式,是出虛招還是出實招,才能達到許奕這個效果。
一來二去,台上的許奕根本沒有使用凝神力量操控飛劍,不到十個回合,便將同樣是聚氣中期的李峰一拳擊落高台。
他十分輕松的轉過身對張老道一禮,便躍下高台,扶起倒地的李峰,賠了不是。他這一舉動,在上屆和本屆弟子中立刻引來贊揚聲
忽的,白木雲似乎听到自己左側之人鼻中發出輕輕的一個冷哼。她心中一動,莫非這一個月中,身為皇子的王允和許奕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場,許奕勝」張老道高聲說道,「下一場,上清山第一百三十代弟子,慕清,對陣徐茹」
慕清?白木雲一驚,暫時放下了心中對招式的拆解,猛一抬頭,卻見一身材頎長的清瘦弟子站起身形,回首向易河子致力。仔細辨認了那清秀的五官之後,她不禁暗呼,竟然真是慕清姐姐
白木雲萬沒想到,當初家鄉的仙子慕清在這上清山居然也會是男裝打扮已是十四歲少女的她早已沒有了當初那柔弱之感,幾年的修煉已讓她如真正少年郎一般的散發著俊朗瀟灑的氣質
徐茹輕巧的兩下便來到了台前,眨著大眼楮抱拳一笑說道︰「徐茹請教了。」
慕清睫毛一顫,嘴角一提,含笑柔聲回到︰「請指教。」
這個剎那,白木雲仿佛看到了兩個女人眼神中擦出的火花她不自覺的把目光從慕清姐姐身上,又重新移到了許嚴那里。
此時此刻,許嚴看著慕清的眼神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的眼中已經不再如小時候那般,反而透著一股極其冷漠的光芒
甚至,白木雲從中能感受到一絲輕蔑和不屑
她不覺眉頭一蹙,這三年上清山的求道生活中,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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