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命 第十六章 無意苦爭春

作者 ︰ 古環

吃罷飯,宛如剛撤了杯盤,就听白月池的丫鬟鳴兒在門外求見。鳴兒進來時手里托著一個食盒,回話給陸漸離,說是白姑娘親手做的荷花糖蒸栗粉糕,吩咐她送來給王爺做宵夜。

由于那次鳴兒在牆後的怪異舉止,林抱素此時便稍稍注意了她。這丫頭生的頗有幾分姿色,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而且,好像是久經滄桑,連眼神都是木木的,不像墜兒,一天到晚眼珠子滴流轉個不停。

打開食盒看了一眼,陸漸離露出笑容,自將點心留下,又吩咐鳴兒道︰「回去告訴月池,稍晚些我去看她。」

林抱素听了陸漸離這話,唯恐自己誤了陸漸離約會佳人的時間,又是吃了一頓美餐,回起話來語調也動听了許多︰「臣妾謝王爺賜宴,既是王爺還有邀約,臣妾就先行回去了。」說罷,還乖巧的行了個禮。

飯桌上,陸漸離因她貪吃,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如今剛剛得空,這女人又急著趕回去。剛剛舒展的臉色立刻又變得陰霾滿布。但是又不想她太過得意,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她既是想走,就隨她好了。

林抱素因解了饞蟲,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嘴里哼著小曲,腳下輕輕跳躍著就出了陸漸離的院子。

剛巧被隨後出門去往白月池處的陸漸離看在眼里。

這女人,越發的沒有規矩,不光吃相野蠻,連步態也過于不拘。真不知道林覺遠是怎樣教的。

不過,她為什麼看起來如此開心?就因為那道酒炖鴨子?

「王爺?王爺在想什麼這麼入神?」白月池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一絲波瀾。

陸漸離這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已經置身在白月池院內,方才隨走隨想林抱素的事情,竟然到了目的地還不自知。

「月池可用過晚膳?」陸漸離巧妙的避開了白月池的問題,自擇了白月池對面的石凳上坐下來。

白月池眼色微微一黯,似不經意的說道︰「用過了。」

陸漸離細細看著白月池,只見她風髻露鬢,頭上只倭墮髻斜插碧玉釵,娥眉淡掃,眸若清波,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如約素,整個人看起來冰肌玉骨,氣度飄渺,似仙人一般無二。

「王爺,難不成要看著月池到天亮不成?」白月池見陸漸離既不講話,只出神的盯著她看,似有嗔意的說道。

陸漸離還她歉意的一笑,仍是望著她,嘴里喃喃念著︰「月池美得這般無瑕,若秋水徐風,我時常看得忘記時間,便是一夜,也不覺煩膩。」

以往每當陸漸離跟她說起這些深情款款的話,白月池總會羞的目光閃爍,垂下頭不去看他。

那種如姣花不勝涼風的嬌羞,也是陸漸離最愛看的。

但這次白月池並沒有在意陸漸離的話,好像根本不曾听到一般,仍是將眼神看向牆角那幾竿竹子。

半晌,白月池終于開了口,卻道︰「晚上還是有些涼意,王爺及早回房安置吧。」

陸漸離自是看出白月池的異樣,一時怕留她不住,便急急說道︰「我還不困,剛剛用完膳,時間尚早。」

不料白月池听了卻淒淒一笑,只輕輕說了句︰「王爺自是食之入髓,須得消解一番,可是月池卻乏了。月池先行向王爺請罪,恕不奉陪。」

陸漸離听得這話頓時迷惑不已,轉而又想到今晚自己邀了林抱素一起用膳,想必月池心里不痛快。

陸漸離並未答話,只是目光如炬地盯著白月池身後的鳴兒,眼神凌厲得像是要將她活剮了一般。

鳴兒渾身一哆嗦,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神情無比惶恐,顫著聲音回道︰「王爺,奴婢再不敢了……奴婢並非刻意……求王爺饒命!」

白月池看在眼里,心里頓時騰起一股無名怒火,她走進鳴兒,低頭喝道︰「你因何求饒?你所犯何事?」

轉而又朝陸漸離走進幾步,也屈身跪了下來,語氣里卻含著倔強︰「請王爺寬恕鳴兒,本是月池問及王爺的行例,鳴兒才回說的。是月池逾矩,還請王爺責罰月池,饒了鳴兒」。

陸漸離看見白月池跪在自己面前,頓時心疼不已。躬了身子雙手將她托起,親自給她拍盡裙上的泥土,疼惜的說道︰「月池,你這樣,是想將我置于何種境地?」

卻見白月池臉上已經是淚珠漣漣,這幅梨花帶雨的樣子更讓陸漸離疼的心都揪了起來。

「王爺,月池不該對王妃生妒,可是月池的心思也做不得主了,王爺……」

陸漸離眼中流出柔情一片,緊緊將白月池擁在懷中,一只手不住摩挲著她的秀發,也是一臉愧疚的說道︰「對不起,月池。我只想著我身為王爺的臉面,卻忘記顧念你的感受,原諒我,我不知道是這樣……」

陸漸離自扳過白月池的雙肩,深深凝視著她,語氣里卻是溢滿了知足和驚喜︰「月池,你知道嗎?你的性子向來都是寵辱不驚,我甚至以為你不很在乎我,今晚你為這事跟我別扭,我才意識到,你心里是有我的,對麼?你也會因為我跟別的女人共處而不自在,對麼?」。

白月池仍是抽噎著,連聲音也聞之猶憐︰「王爺,月池深知王爺公事繁忙,不想再讓王爺因為我分心,所以月池一直都深入簡出,待人接物都謹小慎微,常常叮囑幾個丫頭也不可肆意乖張。可是月池,月池總覺得王爺對待王妃……」

「沒有的事,不要瞎想。」陸漸離听到此處,不由自主的快速截了白月池將要出口的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總之,他不想听到月池嘴里說出有關他跟林抱素的關系,哪怕是猜測。

更不願去想,這是心虛還是掩飾。

見月池似被自己月兌口而出的話驚著一般,陸漸離又稍稍緩和了語氣,像哄孩子一般輕哄道︰「林抱素雖然未曾做出讓我尋著錯處的事由來,可是我最多只拿她當妹妹,你知道的,以往我就時常隨了三弟去林府閑逛,我若是對她有非分之想,早在幾年前就令皇兄下旨賜婚了。」

男人出軌慣用的伎倆便是拉另一個男人下水,把自己說成是陪太子讀書的配角,以便將自己徹底擇干淨。看來男人哄女人的招數數千年來竟無絲毫進步。

抱歉,好像扯遠了。

白月池听聞這番話,臉色才慢慢轉喜。陸漸離心下松了一口氣,月下望著美人清華的面孔,不由心動不已,俯下頭來,輕輕吻上了美人如玉般盈潤的雙唇。

月掩光華,風過而動。竹林里颯颯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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