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輾轉反側的還有皇帝陸滄遠,昨日他故意只跟陸漸離提了封賞林抱素之事,並沒有說起要將正妃之位授予她,怕的就是陸漸離從中阻撓。如今自己先行下旨,已是木已成舟,好在想想明天怎麼應付陸漸離的苛責才是。
夜半,城北十余里以外的荒山之上,兩個人影遠遠對峙。都是縴細婉約的身段,衣著一黑一白,被秋風吹得發出烈烈之聲,煞是迷奇。
黑衣人冷冷一笑︰「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這里。」
白衣人也咄咄逼人︰「我早已發過宏誓大願,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雪我殺父之仇。」
「就憑你?今**若是能動的了我一根手指頭,我便甘心任你處置,只不過你這幾年都是四處漂泊,居無定所,恐怕連吃喝都沒有著落,難道還有空習武不成?」
「少廢話,就算我今日殺不了你,也不會讓你佔了便宜去,你若有膽量,就時時出來跟我較量一番,看看是你這陰狠毒辣的能猖獗于世,還是我身負血海深仇的能手刃仇人。」
「哈哈」黑衣人爆發出嘲弄的笑聲︰「這麼多年,你還是那麼沒腦子,你技不如人,卻妄想靠蠻力和仇恨取勝,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發瘋,今**我就做個了結。」
說罷,黑衣人率先出招,一道狹長凌厲的寒光伴隨著風聲,呼嘯而來。
白衣人也使一把長劍,迅速的接應對方的猛烈攻勢,一時間只見刀光劍影,夾雜著兩道翻轉乳飛的身影,在這個漆黑的夜中顯得愈發驚險。
高高的山頂上,一黑一白兩個身形往來交錯,利器相撞不時發出令人局促的叮叮之聲,和著密密織就的亮白劍影,一直就這樣糾纏著。
「我當你有多大的長進,不過還是老套子而已。何不專心在那金銷窟中修煉幾年再與我較量?」
黑衣人邊打邊說,動作輕盈有余,絲毫不見虧力。
「你我一丘之貉,何必多言!我在金銷窟,難不成你那里就是好去處?過幾年?我怕你死在別人手下!」
白衣人也奮力迎戰,只是稍微有些氣喘,不過招式狠戾,出手的利器像是帶著滿腔的恨意。
漸漸的,白衣人略略有些不支,招數也漸漸落敗,防御的速度也顯出拖沓。黑衣人看出端倪,更是愈戰愈勇。
突然一道迅疾的劍鋒直直指來,白衣人慌亂的將頭一偏,堪堪躲過對方的致命一招。
黑衣人挑眉一笑,遂又收回招數,轉而攻向對方的胸口。
白衣人一個躍身,倒退至幾步之遙,撒下一團粉末之後,便施展輕功穩穩的逃了開去。
「又使毒,算什麼本事?」黑衣人咬牙切齒的念道,卻早似有了防備,自白衣人退後之初便先行掩了口鼻,看著對方的身影,心知再難追上,只好作罷。
如今已經是深秋,早上起床,陸漸離看見院子里已見蕭瑟之意,不由得也微微有些淒涼。
這個多事之秋,給自己增添了多少郁結。
月池中毒的事,已經不能再耽擱了,還有林抱素,也務必要抓緊查驗一下有無明顯的不是。
剛剛舒展了下筋骨,準備進屋換衣服去上朝,遠遠見到白月池的院中跑過來一個小廝,近身便報︰白姑娘不見了。
陸漸離渾身一激靈,立馬飛奔至白月池的屋內。
宛如在外廳見到陸漸離到來,馬上垂了頭默立不語。
屋內早已空空如也,只有一封信箋擱在桌子上。
陸漸離急忙打開,信上只有寥寥幾句︰王爺,月池走了。王妃說的對,與其在王府內給王爺添亂,倒不如走了干淨。
握著這張薄薄的信箋,陸漸離心里無比沉重。這封信字里行間沒有一絲留戀,倒能讀出埋怨和氣郁的味道。
將這封信讀了一遍又一遍,猛然想起昨日月池轉述的林抱素的一句話︰既然不能得到王爺的恩待,倒不如走了干淨。
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原來是來影射月池。月池本就糾結不定,她偏偏要說這些話來刺激她,果然是個口蜜月復劍的小人。
可是月池為何著了她的道,難道自己待她……想到這里,陸漸離也一陣心酸。原本是自己沒有將月池保護好,才讓歹人趁虛而入,如今連允諾她的正妃之位也落到別人頭上,不怪月池棄他而去。
「宛如!」
外間的宛如听到陸漸離的一聲怒吼,身子不由得一哆嗦,連忙進的屋內。
「去王妃院中,將那個女人叫來見我。」
宛如抬眼望了望陸漸離,並未動身,只開口提醒道︰「王爺,眼下之計是先將白姑娘找回來才是。」
陸漸離恨恨出聲,道︰「差點誤了大事。」
隨後便出門吩咐下人牽了快馬,又號令數十名侍衛隨同他一同去尋找白月池的下落。
陸漸離策馬在京城各個街道中穿梭,遍尋不到月池的身影。正準備打馬出城,猛然間想起了什麼,又急速調轉馬頭直奔王府。
回府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召來宛如問話。
「本王問你,昨日月池何時歇下的?」
宛如回道︰「白姑娘昨日近子時才歇下,是奴婢侍奉白姑娘安置的,並未發現白姑娘有何不妥。」
說到這里,又看了看陸漸離的臉色,隨後補充說︰「白姑娘睡下之後,奴婢又去院里吩咐侍衛無比警醒了,不要懶怠出了差錯。」
陸漸離听完這話,走近宛如身邊,語氣里似乎也並無之前的焦灼,只說道︰「你跟在本王身邊這麼長時間,向來是嚴謹無差的,本王問你,你可見到月池夜里何時動身了沒有?」
宛如忙跪下說道︰「回王爺,奴婢真的沒有見到,因白姑娘夜里從不起身,奴婢也不曾留意,請王爺明察。」
陸漸離看了她一陣子,讓她起身,並未再多問就回了自己院中。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難道連月池都在欺騙他麼?只是為了那正妃之位?抑或是為了扳倒林抱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