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離知道陸華瓊和他有隔閡，便不再跟他打太極，索性開口直接問道︰「王弟昨夜來我府上一遭，貌似有很大收獲？」
陸華瓊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識破，既然他挑破了這層窗戶紙，自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收獲倒有些，不知道王兄可有興趣听听？」
陸漸離搖搖頭，只含笑看著他。
陸華瓊一驚，忙問道︰「你又把鳴兒殺了？」
「嗯？又？王弟何出此言？」
陸華瓊一時赧然︰「厄……我是說，又把鳴兒送走了或是藏起來了？」
「哈哈，王弟覺得呢？」
「臣弟愚昧，願聞王兄高見。」此時的陸華瓊，已然不是方才跟陸漸離斗氣時的那副神情，全然像個認真求教的小孩。
「王弟多慮了，我仍將鳴兒送還給月池了，如今想必也到了月池院中。」
「王兄，你這是意欲何為？你是想讓白月池虐待死鳴兒？還是讓鳴兒繼續跟她聯合起來陷害素兒？」
陸華瓊陳詞侃侃，激動的面色都有些紅潤。
陸漸離眯著眼楮一直看著陸華瓊，好半天他才開口說道︰「你果真覺得王兄我是個黑白不辨之人麼？」
陸華瓊撇了撇嘴，眨巴了下眼楮，口出揶揄︰「難道王兄是善于明察秋毫的麼？臣弟卻沒有發現，那白月池在王兄眼皮子底下……」
「哎，」陸漸離忙開口制止陸華瓊下面的話「我都已經明了，王弟就不要再贅述了。至于月池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妥當，絕對不會再讓無辜的人受到殃及。」
「是嗎？」。陸華瓊半信半疑的問道︰「那麼王兄打算如何處理白月池？」
陸漸離一歪頭，調侃的看向陸華瓊；「我不打算責罰她。」
陸華瓊瞪著眼︰「不責罰？就這麼算了？那對素兒公平麼？」
陸漸離被陸華瓊這番質問，也沒有再多的解釋，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只能約束她以後不再陷害她人，但是……」
「但是王兄不會對她做出像素兒那般的事來，對麼？」
陸漸離語結，只輕輕點了點頭。
陸華瓊一臉的怒其不爭︰「王兄，你向來都是兄弟幾個中最持重明智的，為何在這件事上一直這樣優柔寡斷？你明明知道白月池從來都是心懷叵測的陰險小人，為什麼還處處袒護她？」
「王弟，本王不許你詆毀月池。」
「詆毀？呵呵，」陸華瓊仰頭大笑「果真是詆毀的話，王兄這陣子早跟我動手了吧？你難道沒在鳴兒那里知道事實麼？」
陸漸離安撫的拍了拍陸華瓊的肩膀，仍是一臉無奈的說道︰「無論如何，本王不能失去月池，也不會給她帶來一點傷害，本王做不到，同時，也不允許別人傷害她。」
陸華瓊指著他，氣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雙唇不停抖著，最後一甩手，跺著腳離開了。
陸漸離也獨自站在原地，失神了好久才回轉，徑自回了王府。
宛如正在他房間收拾，陸漸離上前問道︰「鳴兒過去了？」
宛如邊給陸漸離更衣，邊回道︰「回王爺，去了。」
「月池出門沒有？」
「嗯，她說要去看鳴兒。」
「哦？看到了？」
「沒有，她讓奴婢陪她前往，奴婢沒有答應。白姑娘自己去的。」
陸漸離整整衣服，讓宛如替他系扣子，他在宛如耳邊說道︰「你怎麼應對的？她可有為難你？」
听到這里，宛如住了手，低頭想了一會兒，才又重新忙活起來，嘴上答道︰「奴婢只說未得王爺知會，不敢貿然前去。白姑娘她有些不高興，覺得奴婢有意忤逆她，著實說了好些不中听的。」
陸漸離此時衣服換畢，接過宛如遞過來的茶水︰「月池說了什麼？」
「還能有什麼？無非就是懷疑奴婢不夠鞍前馬後，不夠唯命是從。」
「嗯，別的沒了？」
宛如有些猶豫，她看向陸漸離的眼神中有些愧疚，陸漸離對她一笑，放松說道︰「說罷。」
「請王爺恕罪，奴婢……奴婢暴露了自己會武功。」
陸漸離眉頭一擰︰「怎麼會？難道你倆還打起來了？」
這回輪到宛如納悶︰「王爺想來是知道白姑娘會武功了？」
陸漸離沒答復，卻問道︰「你接著說。」
「奴婢執意不肯去，然後跟白姑娘告辭回院中，大約白姑娘以為奴婢是來向王爺告狀的，便一記手刀襲擊奴婢，奴婢情急之下，忘記掩飾，就接了她一掌。」
說畢，便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陸漸離。
陸漸離靜靜坐了那里思忖一會兒，抬頭看到宛如一副緊張的表情，便軟了語調︰「無妨，讓她知道也沒什麼。至少以後她不會輕易對你出手。」
宛如點點頭，問道︰「王爺要去白姑娘那里坐坐麼？」
「不了，我去林……去王妃處瞧瞧。」
宛如嘴角上添了一抹微笑，沖陸漸離行了禮，甜甜說道︰「恭送王爺。」
陸漸離奇怪的看著她，卻終究沒有問出口。
林抱素此時正倚在椅子上閑閑的翻著一本書，見陸漸離來了，也沒過多禮讓，請了陸漸離的禮，也不等他示下，仍舊坐在榻上看她的書。
陸漸離從來沒受到過這樣的冷落，即使是白月池跟他使性子，也不過就是少說幾句話而已，從來沒有這樣自顧自的，像是當他不存在一般。
卻不知為什麼，他竟然對林抱素的這等失禮沒有一點怒意，想來自己每次來，都沒受過林抱素的禮遇，這次既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洗澡水傾潑，這樣平和安穩，倒是很讓他知足了。
陸漸離也在房中的書櫃中翻出一本書，在林抱素對面坐了，細細翻看起來。
上午的陽光挾帶著秋風的涼爽，透過窗紗撲面而來，暖暖的覆在屋內的二人身上。
舒適的姿勢，優雅的古書，伴隨著幾上悠悠釋放的燻香，這樣一個純淨的上午，一杯清茶，兩個安靜無暇的人，伴隨著偶然翻動紙張的聲音，營造出一個溫馨滿滿的意境。
這種愜意，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