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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亂成了一團,鄭氏卻是運氣著實好,竟是到底沒摔下去。反而被她在危急的檔口反手一把抓住了床幔,竟是勉強穩住了身子。
只是沒摔下去,也著實嚇得不輕,整個臉色都是白了。緩緩松開手後,就有些站不住,緩緩的滑坐了下去。一只手捧著肚子,面上露出了幾分驚恐害怕已經猙獰的神色來。
鄭氏的丫頭只當鄭氏是肚子疼,覺得怕是動了胎氣。當下也不敢耽擱,忙不迭的揚聲喊道︰「快,快,請大夫來!」
鄭氏驚魂未定,自然不會阻攔。就是冷靜著,肯定也不會阻攔——這會子鄭氏的肚子,可是鄭氏的命根子。
眾人還來不及扶著鄭氏坐下,就听見醉秋驀然哭出聲來︰「我的大小姐,你可別嚇唬我,你這是怎麼了?!」
鄭氏被醉秋淒厲的哭聲驚得渾身一顫,牙齒都是輕輕的敲了起來,整個身子篩糠似的哆嗦起來。也顧不得許多了,慌忙指著曇華那邊,吩咐丫頭道︰「快,安置在床上躺著。」
朝華早已經嚇得傻了,等到回過神來想從床上下來,卻是發現已經是不能了——幾個人圍在那兒,沒給留半點空隙。所以,朝華只能被迫的縮在床上看著昏迷不醒的曇華,以及幾個都是嚇得面色蒼白止不住哭的丫頭,又听著外頭鄭氏的聲音听著也不對勁,漸漸的心底便是浮出了恐慌來。
隱隱約約的,朝華明白了自己怕是這一次犯了大錯了!壓著心底的恐慌,朝華微微一個哆嗦。竟然也是有些後悔。
只是到了這一步,後悔還有什麼用?朝華這會子除了使勁想等會怎麼替自己開月兌的法子,還真是不知道干什麼了。
其實說真的,朝華雖然看著厲害,可是卻是膽子不算大的。至少,若是背後沒人撐腰,朝華就就絕不敢肆意妄為。要知道,鄭氏軟禁那會子,她那樣子看著真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只可惜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鄭氏這麼一復出,還懷孕了,似乎地位更超然了。所以朝華便是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覺了。甚至,還變本加厲了幾分——興許是之前壓抑得狠了,所以這麼一下子爆發出來,竟是連鄭氏也沒想到會這樣。
這一次的過失並不是個小錯——首先,撕壞了衣裳就不說了。雖然貴重難得,可是也不至于就要讓朝華如何。頂多也就是訓斥一頓。自然,這是在沒後後頭的這些事情的前提下。如今曇華受傷鄭氏的肚子也是有些不大妥當,那麼事情就嚴重了。
毆打嫡姐,沖撞母親。哪一條都是極大的罪過。而且,曇華再過兩日就是及笄禮。若是帶著傷痕出去,算是怎麼回事兒?可是卻也不可能就不辦了。那樣的話,只怕外頭的話更難听。還有就是,如今李恪非子嗣單薄,周老夫人雖然有了勤哥兒,可是對這次鄭氏的肚子還是很期待的。
尤其,還是雙子。周老夫人自從知道是雙胞胎之後,就不止一次的念叨過這是李家福澤深厚的結果。
如果鄭氏的肚子沒事,周老夫人可能會計較得少一點。可是若是鄭氏的肚子有事兒,那麼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那就是誰也說不清楚了。
這麼一鬧騰,幾乎是處處都驚動了。周老夫人不多時竟是親自趕過來,琴鶴在旁邊扶著,二人走得飛快。身後自然是跟著一大堆的婆子丫頭,遠遠看過去,甚是浩蕩。
隨後楊氏也是過來了,就連徐姨娘也是過來了。
周老夫人一進門,首先看見的是臉上蒼白的鄭氏,頓時嚇得不輕,連腳下的步伐都是踉蹌了一下,忙不迭的問了好幾句。得了鄭氏一句沒事兒之後,這才好了很多。不過周老夫人那口氣還是沒爽快的完全呼出,便是陡然的凝固了。
因為鄭氏給周老夫人指著看了一眼依舊人事不省的曇華。
周老夫人這才看見春梅她們幾個如喪考批的跪在床邊,叫曇華的名字。還用帕子將曇華的額頭按住。縱然隔了一段距離,可是周老夫人仍舊是看見了一絲鮮紅。頓時心里一個突突,瞪大了眼楮忙三步並作兩步的過去瞧,嘴里更是慌著問︰「曇華這是怎麼了?」
楊氏和徐姨娘後進門,見了這樣的情形,不由得對視了一眼。隨後二人便是做出了選擇——都是撲向了曇華去,面上一個比一個還要擔憂恐慌。
楊氏看了下,見曇華沒反應,又轉頭看了看仍是面色蒼白的鄭氏和縮在床腳的朝華,忽然心頭靈光一閃,也顧不得其他的了,轉身就朝著鄭氏劈頭蓋臉的問︰「姐姐,曇華這是怎麼了?先前還好好的,怎麼過來一趟之後,竟是成了這副樣子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好好的,竟是受傷了?」話里話外的意思,竟然都是指責鄭氏對曇華做了什麼的意思。
其實,就算是在鄭氏這里出的事兒,那也不一定就是鄭氏的過錯。只是這個誰在會子還能這麼冷靜的想到這個?自然是慣性的覺得肯定是有鄭氏的原因的。就算不是直接的錯,也有間接的錯。看顧不利,也是過錯。
楊氏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如此的先將這話說出來。為的就是提醒眾人,將這個念頭傳給眾人。也讓眾人沒有別的功夫再去思考什麼。
事實證明,楊氏的確是做對了。
因為就在楊氏話音還沒落下,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辯解的時候,周老夫人惱怒的質問聲已經是響起︰「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鄭氏,曇華怎麼就在你這兒受傷了?你做了什麼?」
鄭氏心里一苦,只覺得滿嘴都是那種灌了苦藥湯子的味道。周老夫人顯然是怒極了,竟然是不叫她做太太不給留臉面,反而直呼姓氏了。這可是知道了她懷孕之後,從沒有過的事情。鄭氏之所以這樣拼命的想法子復出,為的是什麼?為的不過以後的日子好過,為的不過是一份尊榮體面罷了。
可是周老夫人卻是沒給她半點臉面。一時之間,鄭氏心里只說不出的怨恨。鄭氏很想直接嘲諷周老夫人一回,然後再詛咒曇華去死。只是鄭氏到底不是個糊涂的。最後還是只慢慢的將心里那些情緒都壓下去。
若是沒有鄭長君的那件事情,鄭氏看肯定這會子她是不必如此忍氣吞聲的。甚至位置會反過來——換成了周老夫人忍氣吞聲,她掌控一切。
所以,鄭氏又有些埋怨娘家的不給力。埋怨哥哥嫂子沒將孩子教好。
不過這些都只能是心里的一點子想法,面上鄭氏卻是露出一副哀戚的樣子,只是哭著看著周老夫人,也顧不得肚子是不是禁得住,直接就是抓著椅子把滑跪了下去︰「是我的不是,是我沒看好曇華,誰曾想竟是出了這樣的大事兒!老夫人請處罰我吧,我自是心甘情願沒有半點怨言的!」
鄭氏這一招,叫做以退為進。要知道,死扛著不認錯跟周老夫人對著干,周老夫人肯定會更暴怒,而李恪非重視周老夫人甚過妻子女兒,又因為鄭長君的事情對鄭家心有怨恨,所以若真是強硬著來,事情最後必定一發不可收拾。
可這麼一主動認錯呢?那自然也就不同了。首先,周老夫人的怒氣肯定不會那麼大了。再則就是,周老夫人還真的能處罰她不成?就是朝廷里,也斷然沒有懲罰孕婦的道理。怎麼也要生產之後——現在離生產還早呢,到了那個時候,誰還記得這件事情?
所以,這麼做是最合適的,也是最輕巧的。唯一就是要受點兒委屈,更是要放段。不過鄭氏卻是一早就已經將這個拋開了。更是做得極好。這麼一哭一跪一求罰,倒是讓周老夫人心頭又擔心了。
揪心的看了一眼鄭氏鼓脹的肚子,周老夫人只是略掙扎了一下便是到底開了口︰「先起來吧,這事兒過後我自然有決斷。你懷孕了,別動了胎氣。」說完大約周老夫人自己都覺得自己太綿軟太好說話了,又厲聲加了一句︰「不過不管是誰的錯,我是絕不姑息!」
周老夫人此時仍是滿心氣惱的——而且還發愁。自然愁的是兩日後如何見曇華的傷口遮掩過去,如期的舉辦及笄禮。而且,看著曇華雙目緊閉一直沒能醒來的樣子,周老夫人還怕曇華醒不過來了。那就的話,李家就虧大了。曇華的美貌和才干,必定是能給李家換些利益的。對于這一點,周老夫人是從不懷疑的。所以一想到曇華若是沒了不僅不能換取利益,反而還要辦個喪事,說不得還要被議論一段時間,心里就煩躁得厲害。
只是這口氣不能向著鄭氏發。不肯僧面看佛面。好幾次周老夫人要開口,可是看見了鄭氏的肚子之後,就還是將話咽下去。如此這麼反復幾次後,周老夫人反而越發的惱火了。也不願意再看鄭氏,索性別開頭去。這麼一轉頭,結果就看見了瑟瑟縮縮的朝華。
此時朝華已經人群中溜了出來,曾一點點的往外蹭,想著大家都沒注意她的時候溜走。
感覺到周老夫人的目光,朝華抬頭撇了一眼。結果就對上了周老夫人陰鷙的目光,頓時便是一個哆嗦,手足都是冰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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