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改良後的草帽
「小妹,你傻呆呆的坐在這里……這是什麼?」辛武看著小妹拿著剪刀把個草帽子剪得破破爛爛,不由吃驚地問。
「嗨!二哥,你回來啦,今天上工累不累?那條瘋狗還有沒有亂咬你?」安研小臉洋溢著大大的笑容,站起來拽著二哥的手熱切地問道。
安研嘴里的「瘋狗」就是林家的管家,也是負責監督二哥他們干活的監工。平日里對工人苛刻,還經常克扣工錢,引起二哥大大的不滿。再加上二哥是個直腸子,一張嘴不討人喜,老是得罪他,被他罰著多做了不少事。
二哥有怨氣,但又不想失去這個掙錢的營生,只好忍氣吞聲。不過安研看他那樣子,就是想忍也忍不了多少時候。她當時只是踮著腳,扯了扯二哥的嘴,擠成一個大笑的形狀,故作天真的道︰「二哥,你為什麼不這樣‘罵’他咧?」
聰明的二哥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寵溺地揪揪她的小臉,背著她在田里繞了一大圈才回來。
罵人的高明之處無外乎兩點︰一是你明明罵了他,但是他就是听不出來你罵他什麼,心中雖氣但卻對你無可奈何;二是你罵他時,他根本就察覺不出來你是在罵他,還跟著融入你話中的意境里,呆呆地附和你……
對于前世混跡于商場和豪門的安研來說,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簡單了!但是,如果可以,今生她不想再踫觸前生的任何記憶,包括她所有的過往!
她就只是辛慈,一個被爹娘寵著、被哥哥呵護著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
「沒有。二哥听你的,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好了,讓他挑不出刺來。要是火氣來了,看他不順眼,就罵幾句畜生。明里贊揚、暗地諷刺,過了嘴癮,又把他逗得團團轉……哈哈!他就是想找二哥麻煩也沒辦法,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是?喂!小妹,這法子是誰教你的,真好使!」
「……額,沒有誰教……」
「不告訴二哥?」
「不是,是……那只討人厭的老貓教的啦。」安研慶幸那只老貓在某些時候還能起到點作用,盡管這作用只有一丁點。
「貓?」
「對啊!你看,這些小東西,你要是給它吃的、給它喝的,笑眯眯對它,它就樂得在你跟前轉。你一回家它就跑來相迎,你一走它送你送到老遠,多麼乖、多麼听話啊!」安研說到這,暗暗吐了吐舌頭。拜托,她對家里的那只老貓可不怎麼好,怪就怪它長得太丑了,愛落毛,還老是凶巴巴的。
「反之,你要是老對它凶,老拿肉骨頭趕它,它一靠近你你就對它齜牙咧嘴,它自然就跟你急了,與你杠上了……」
「嗯,有理!只不過,小妹啊……要是我是一只貓,你要老拿肉骨頭趕我,我不會跟你急,還會感激涕零地對你搖尾巴叻——」
「……」
…………
辛武舒展著懶腰倒在地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赤銅色的肌膚在微弱的燈火下隱隱爍爍。嘴角帶著濃濃的笑看自家小妹笨手笨腳的使著生了繡的剪刀,彎起了眉眼。
「小妹,好好的草帽,你咋的把它剪了,好生生地它礙著你了?」
辛慈專注地與剪刀搏斗,搖了搖頭。
「那是它太丑,讓小妹嫌棄了?」
「唔唔唔——」辛慈繼續搖頭,火氣瀕臨爆發。
「那難不成是……」
「死二哥!你別在那兒看笑話,還不快把這把該死的小破剪子給我拉開。什麼怪東西,怎麼這麼僵,拉都拉不開——」
「好啦好啦,別氣了,交給二哥,我來搞定……諾,這不就拉開了,小不點兒,你有幾大點小力氣,不照就別老逞能,早遞給我不就什麼事都沒有……喲喲喲!還氣哪!瞧這小嘴鼓得,都可以掛個夜壺羅——」
「噗——」安研看二哥那皮皮的樣子,忍不住噴笑。
「還笑——」
「二哥,你干脆幫我把這邊一排都剪了吧,就留前面一小塊好了……」安研討好的將手上的破草帽塞到辛武手上,指給他看,讓他怎麼剪。
「干啥要剪成那樣?」
「剪了不就曉得了。」
辛武見草帽子已經這樣了,也只得由著她,照著小妹要求的樣子,把後面一排帽檐剪下,只留下冒頂和前面一小片帽檐。
也就是現代人們常帶的旅行帽、休閑帽、軍帽的式樣了,只是材料不同罷了。剪完後,安研從小針線籮里拿出一條黑色的滾面布,讓裁縫二哥把它繞著草帽邊沿對折里面對裹,然後用針線縫好,這樣就不怕小草帽子解體了。
手中的草帽漸漸有了形狀,辛武舉著這頂草帽,歪著腦脖子打量來、打量去。
「呵呵!就是這樣了。」安研欣喜地從辛武手中搶過「殘缺」的草帽子,一下戴到自個兒的小腦袋上,頓時整個腦袋都瞧不見了。
「二哥,你看好看嗎?呀!怎麼看不見了……」安研把草帽從頭上扯了下來,戴到辛武的頭上,小手將他頭頂沒罩到的發絲塞了進去,再給他整整帽子。
「二哥,怎麼樣,帶著這個比原先那個方便多了不?」
「這也可以帶?」沒想到一個草帽子被她三搞四不搞的整成這樣,還能帶,真奇了!
「當然可以帶啦!阿爹今兒還在說,到田里扯草戴帽子遮眼楮、好往下掉,這個草帽繃得這麼緊,把頭低到地上去也掉不下來了。太陽那麼緊,光著腦袋曬不得,以後阿爹再到田里去干活我就讓他給戴上……二哥,你看到這個帽檐沒有,這個不僅可以擺在前面,也可以擺後面去哦。阿爹彎腰在田里扯草,前頭曬不到,就可以把帽檐順道後面去,護住脖子了……二哥,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二哥看到了……」听著那張小嘴嘰里呱啦地說個不停,眼楮亮亮地瞅著他頭頂上改良後的草帽,一聲一聲念叨著「阿爹」的小妹,辛武的心里忽然漲滿了感動。
就連頭頂上頂得那頂草帽子,也變得愈加沉甸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