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屋前的棗子樹
「那小慈，要是你一個人在家玩著急人的話，可以上我家去找我玩呀。反正我家成天也都是我一個人在家……」
「額，可以嗎？」。不是說昭欣姐姐快嫁人了，這接下來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嗎？
「當然可以啦。你忘啦，姐姐家就在私塾旁邊，你要是上去那兒，會有很多哥哥姐姐陪你玩呢。」昭欣帶著舒爽的笑容，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瞟了一眼辛武。
辛真習听到有人帶自家小女玩了，而不是整天把小女一個人丟在家里，也很是高興的對昭欣道︰「這趕情好，你家那兒在路邊，我跟她娘每天就是不走那兒也得走幾次。正好這些日子咱家忙得緊，老是把我小女丟家里也不照，飯都吃不了一口熱乎的，丟在你那兒我們也放心……」
金銀花就不像辛真習，女人考慮事情總是會多一點的，把小女丟在昭欣家好是好，只是這一日三餐總不能老是在別人家解決吧。
俗話說，久住令人厭，貧來親也疏。自個兒又不是沒家，老是在別人家歪著，不管什麼樣的親戚，久了也讓人厭不是？
「昭欣呀，小慈這麼大了，一個人在家呆著也照。況且家里也不能成天沒個人的，小慈在家好歹能幫看看家……這樣，要是小慈哪天想上你那了，我跟她爹就把她帶過去。小慈性子皮，到時候你得幫我多看著點她，別讓她亂費……」
「哪有，嬸，我看小慈妹妹很乖呢。倒是我，這麼大的人了還一點不懂事，老是跑這兒來麻煩你們，讓你們費力——」昭欣忽然有點憂傷，但很快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對辛慈道︰「那小慈，姐姐就先回去了，你要早點上那兒找姐姐玩啊……」
「嗯！」安研大大的點了個頭，以一種孩童般慣有的口吻接著道︰「昭欣姐姐，到時候，你可要帶我到好多地方玩，還要做很多好東西給我吃哦——」
昭欣滿口答應，跟小慈揮手告了別，終是走出了屋子。
×××××××××××
昭欣走後，飯桌上驟然安靜了下來。
安研偷偷瞄瞄二哥，遭到辛武的一記狠瞪後，悻悻收回小臉，像小豬咂豬食一樣囁著碗里的食物。
吃完飯後，辛武離開了飯桌，安研頓時像個小跟屁蟲似的跟上去，拽著辛武的衣服拐問出心中一連串的疑惑︰「二哥二哥，你跟我講講唄……」
「二哥二哥，你頭上長了一株好艷好美的桃花哎……」
「二哥，昭欣姐姐好像對你有意思哦——」
「二哥，你跟昭欣姐姐之間怎麼了，為啥你看到昭欣姐姐會是一副吞到了大便的樣子啊——」
「…………」
辛武不跩她，一下竄到了屋前的一顆棗子樹上，坐在其中的一株枝椏上，俯瞰著樹下跳腳的小妹。
「死二哥，你快給我下來——」安研插著腰，跟樹上一臉得意的辛武嚷道。
辛武仰著頭，不理會小丫頭的叫囂，打量著樹上結的小棗子。
安研不知何時，也被這棵在微風中無憂飄舞的棗樹吸引了注意力。
此時離棗子成熟還有些時候，小指頭大的棗子掛滿了整棵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再過不多久，這些小泡點大的棗子就會變大變紅，招搖地掛在樹梢，誘惑著來來往往的人。
每到那個時候，家里就要格外小心。提防著一堆小鬼趁家里沒人時來敲棗子，還要小著心不讓他們摘棗子的時候把枝頭給撇斷了。
不要以為這活很輕松！農村的孩子是很聰明的，尤其在吃上。
甘蔗、番茄、玉米、紅薯、棗子，甚至是酸起來要人命的涼皮，一旦成熟，就會成為全村小孩的目標。
不期然的，安研的腦海里忽然蹦出這麼無厘頭的一幕來——
一個「帶頭大哥」，帶著他後頭的小弟，天一黑就從家里動了身。裝好「犯罪工具」，棍子、鉤子、彈弓、自制的竹削寶劍，志得意滿地在前面帶路，並回頭吆喝著小弟們跟上。乘著月光，月黑風高之際，從上屋而下，一直模到村尾……
遇甘蔗的拔甘蔗、看到番茄的就摘番茄、見著棗子樹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搖了再說……搖不下來的，不怕，咱還有貼身秘密武器。
帶頭大哥一伸手，後面的小弟就會恭敬地遞上小彈弓一枚。大哥眯著眼，左瞄瞄、右瞄瞄，瞄了上面再瞄下面……後面的小弟屏住呼吸，唯恐自己呼吸重了一點會影響到大哥的準頭……
「叭——」不好意思，沒中。
「叭——叭——」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一連五發竟然都沒中。不過別擔心，大哥他在這群人中是有絕對的威嚴的，別說五發，就是五十發沒中，別人都不會質疑他的準頭，更不會否決他的地位。
畢竟月黑風高、天高雲淡嘛！
彈弓不行，沒事，這小弟里頭有無數猴子級別的。大哥摞了摞額頭的細汗，拉了拉「粗布大衣」，酷酷地將彈弓丟給後面捧著雙手虔誠地接著彈弓的小弟——
丟下彈弓後，大哥朝後面打了幾個響指，應聲跳出幾個動作靈敏、眼楮露著精光的皮猴小同學。「嗷∼∼嗷∼∼」叫著，下一刻就攀到了樹上。嗷了半天，等到大哥快失去耐性的時候，才動作整齊劃一的跳了下來。雙手奉上自己花了吃女乃的力氣才摘下來的三兩棵小棗……
還不等大哥繼續下達命令，讓另一批小弟上，院子里就傳來老狗咆哮著沖過來的吼聲。
大哥臨危不懼，電光火石間，下發了一連串的命令。
你排頭……你墊後……你保管好我們的戰果……你們掩護我，讓我先撤……
被野狗追著繞村子跑了幾圈，大哥才險險逃月兌。回頭望那幫小弟，哎，人呢？
沒啥，在家呢！一個個摞著光光的小屁屁，被他們的老爹用竹篾抽呢……
×××××××××
听娘說，屋前的這顆棗子樹，是娘生她那年，由爹一抔土一抔土栽起來的。棗樹初栽時節，阿爹每天都會在這里忙活上半個時辰，幫棗樹修剪壓枝，給他培土施肥。
樹上結的第一顆棗子，由阿爹親手摘下，塞到娘的嘴里。可以說，這棵棗子樹不僅陪伴著她成長，也見證了阿爹和娘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