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抬糞澆園
自打張家的活計忙完後，娘開始收拾好一陣子沒有打理的菜園子。
在辛家屋前，有好大一塊空地。本是個院子，供人歇腳的。娘認為它空著也是空著，便讓大哥二哥從地里挑了些沙回來，闢了兩塊地。
上面一塊地種了些大椒和茄子，下面的則種了一些豆角，因為就在家門口，除草澆水的都挺方便。
每天日出或日落時分，娘總會有事沒事的在地里忙活個把時辰，扯扯草，扶扶棵。娘彎著腰佝在地里的情景，似乎已成為一個時代農村女性共同的印記！
豆角禾子長得差不多長的時候，娘說要抬點糞澆澆園，給小家伙們施點肥了。茅房離家較遠，菜園子需要的糞又多。阿爹心疼娘一個人挑園累，想了想，大掌一拍，將這個光榮又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大哥跟二哥。
望著二哥勉為其難又無可奈何的臉，安研很沒自覺的幸災樂禍了一下。
至于阿爹為啥不自己來，照著他的話說︰你們阿爹年紀大了，腰彎不過來了，這種屁大的事交給你們兩個小崽子辦就是，要不然我老辛養兩個兒子不就白養了！
這話一出，大哥二哥再不敢講廢話，乖乖站到一旁待命。
娘笑妍妍地從屋里走出來，把兩個兒子帶到屋後，很有威嚴的發話了。
「老大，你把糞瓢拿著……記著，別舀一滿桶糞，裝個大半桶就是，別淋到身上……」說著，把一個木質炳端的藍色糞瓢遞到大哥手上。辛文偏了偏頭，用鼻子哼了哼。
「老2，你挎著糞桶。走路小心點，別老是撞來撞去的……」二哥望了望大哥手中的糞瓢，半天沒有動。
「孬站著干啥，還不過來——」娘見二哥沒動，出聲催促。二哥想了想，指了指大哥的糞瓢道︰「娘，你看我拿糞瓢，大哥挎糞桶成不？」
安研在一旁偷笑。
暗道這二哥也真是笨，自以為攬的是輕松活，其實就是個難活計。果然，娘發話了︰「行啊，武兒自個兒說要拿糞瓢，那老大你就把糞瓢給你弟，讓他拿著，你挎著糞桶……」
大哥也有點不情願，但想著大哥就是大哥，讓著點二弟也該，即使不願，還是把糞瓢給了二哥。
金銀花見家里兩個小子這番模樣，搖著頭笑了笑。一本正經地下達命令，傳授他們挑糞的方法。
「武兒，這個糞瓢到了你手上，一會兒舀糞的事就歸你了……別怕臭，莊稼人哪一天沒聞個七遍八遍的，舀之前拿著糞瓢把糞池子給攪攪，攪得差不多了再舀上來……別一股腦的往上端，回頭地里不肥……」
辛武的小臉一下子綠了，急問︰「那大哥呢？」
「你大哥不是管糞桶那塊嘛，自是在一旁候著，等你兩個舀完了再一起把它抬回來……講只講，以前園在河外，我跟你爹也沒讓你們倆管過，今著頭一回，弄仔細點，別在那兒跟我糊——」
「啊∼∼」辛武苦著臉喊了一聲。望望娘，又望望站在屋角偷笑的小妹，幾次想跟大哥再商量商量把手上的家伙換回來。但是大哥這次聰明了，往一旁站遠了些，對于他投過來的可憐巴巴的眼神視而不見。
金銀花無可奈何地覷了自己這個二兒子一眼，這個老2哪里都好，就是人太懶，有什麼事老愛拼著他大哥和小妹做，回頭定得想個法子，把他這個壞習慣給別過來。
「娘，你前幾日不是還跟我說，家里的糞桶蓋掉了找不著了嗎？」。
「哦，對，糞桶蓋是掉了，你們兩個抬的時候注意點。尤其是走陡路的時候，更得小心，要不然搞到身上去有得你們倆臭的！」
「啊？」辛武顯然快要承受不了這麼殘酷的狀況了。一想到一會兒他要拿個糞瓢在茅房池子里攪來攪去，而大哥只用在一旁候著時，他就頭痛心里憋屈。怪自己為啥心眼「太好」，將輕松點的活兒白白讓給了大哥。最要命的是，舀糞就舀糞，抬就抬吧，連個糞桶蓋都沒？
這不是意味著他們得聞一路的臭，並且
時時承受著晃到身上去的風險？天，要知道茅房到家里菜園這段路有多難走，而它又是何其的窄？
可不可以尿遁？辛武無語問蒼天………………
事情到這里還沒完，安研既然出來了，哪會這麼輕易地就放過她那個討人厭的二哥？安研眨著大眼楮，很天真很無邪很不小心地對金銀花又道︰「娘，你上回好像跟我說，家里的糞桶不只掉了糞桶蓋，連那個鐵絲挽都松了喲∼∼」
安研此話一出，辛武的臉色愈發難看了。顫著聲音問︰「小妹∼∼你講的這話是某意思？」
「二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娘說鐵絲挽松了，糞就容易潑灑出來，弄不好，整個糞桶都有可能摔掉呢…………」
「對對對，這事我想起來了，還是我小女記性好。文兒、武兒啊，一會兒你們倆抬糞的時候，哪個走在後面就用手扶著點鐵絲挽，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就趕緊放下來——」
「我要走前面！」二哥紅著臉大叫。
安研搖著頭輕嘆，這孩子，快熬不住了。
「娘，你不能給換一根鐵絲嗎？」。安研昂著頭問。
「家里的鐵絲不是太銹就是太彎，還沒這根扎實叻！」
「可是路這麼窄，又那麼陡，大哥個子要比二哥矮些抬後面本就吃虧，再讓他扶糞桶糞桶不就直接貼大哥身上去了？」
辛文感動得要把自己的小妹親一口，沒想到小妹這麼貼心，比二弟還要懂事。
而辛武呢，已經氣得在咬牙了。直覺的，那個小鬼肯定又要把難活臭活往他身上攬。沒有為什麼，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果然，安研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辛武背過氣去——
只見她那個小妹睜著純潔天真的大眼楮，以一種很無辜的口吻跟他老娘道︰「娘，二哥長得比大哥高些，高的人上陡坡的時候應該走在後面，這樣糞桶就能維持平衡，也不怕它潑了……我看二哥走後面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