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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慈剛轉一個小彎,就看到娘站在屋前朝下拐扯著脖子看著,似在納悶這迎親隊伍怎麼還沒到。
辛慈加緊兩步跑了回去,金銀花看到家里這小東西,張口便問︰「小慈,你這一整天的是跑哪兒去了?吃中飯的時候就沒看到你人影——」
「我跟樂子去望新娘子去羅——」辛慈自然不會跟她娘說自己是去跟人家模她自家的紅雞蛋去了。她敢保證,她要是那樣說了,她娘一定會說她是個小傻瓜。
卻不知,她這麼一說,就更加像個小傻瓜了。
金銀花模著她頭上兩個高高扎起的小辮,含笑道︰「你這小孬子,新娘子是你二嫂,你以後天天都瞧著她、對著她,還怕瞧不到啊?」再說一會兒新娘子進門,就擱她眼皮子底下,干甚還要跑那麼遠跟那麼多人擠著去看新娘子。
辛慈吐了吐舌,暗道自個兒失策。得!這下真成名副其實的小傻瓜了。
「那你看新娘子看到了嗎?你二哥他們到了哪兒了?」
「哦,二哥這會兒就在下拐。我剛還跟他說了話來著,他說這人家模紅雞蛋恐怕還要耽誤一會兒,讓娘跟阿爹別一大早的就在外面等著了——」
「嗯,那回吧,一會兒讓你爹到下面去看看……你這鼻子是怎麼了?」金銀花忽然看到辛慈紅紅的小鼻頭,說著就伸手過來看看到底是咋啦。
辛慈哎喲了一聲躲開,將手蓋著鼻子不讓她娘踫。
「你上午不還是好好的,是撞著哪了」
「娘,沒事,就踫了一下,一會兒就好了。」辛慈輕松地跟她娘打著哈哈。
「下回小心點,走路別沒頭沒腦的向前沖,看著點路——」
「噯!曉得啦。」辛慈乖乖地應著。金銀花這才放了點心,拉著辛慈的小手一齊往家走。
走在回屋的路上,金銀花又問︰「你剛看著你昭欣嫂子了,她今著好看得緊吧?」
「嗯!昭欣姐姐可漂亮了!雖然紅蓋頭蓋著沒看見她的臉,可看她規規矩矩、斯斯文文地坐在驢車上,感覺好極了。」
「那當然,你昭欣姐姐本來就是個美人胚子。」
「還有二哥,二哥今兒好帥喲!」
「這麼點大,就曉得什麼帥不帥的!」金銀花笑著覷她,揉著她的發,神情里滿是對小女兒的疼寵。
「我就是知道!二哥跟昭欣姐姐真的好登對,男的俊、女的俏,男才女貌,以後一定能過得幸幸福福、美美滿滿————」
金銀花听到小丫頭這麼說很是高興,拍著她的肩膀感慨的道︰「幸幸福福、美美滿滿倒不奢求,只要他們能夠和和氣氣、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娘跟你爹也就放心了——」
「你大姐把了婆家,有子有女,你姐夫對她也還好,小日子過得還不錯。現如今你二哥也成了家,以後有自己的日子過,不需要我跟你爹太操心。剩下的就是你跟你大哥……」
「娘,你也無需為我太擔心的。」
「傻孩子,做人父母的,哪能不擔心自個兒的孩子。何況你還這麼小,將來還要把婆家,哪樣事不要你爹跟娘操心……」
「你大哥也不小了,終身大事還連個影兒都沒有。你大哥又一點都不急,這要是再過上個幾年,討媳婦兒可就難了。」金銀花素知自己這個大兒子雖溫文有禮,但心比天高,眼光也是高的很。這兩年,陸陸續續也有不少媒婆上門幫他說親,都被他一一擋在門外。
她跟他爹也曾好好勸過他,說是找一個看著差不多的性子溫和點的也就行了,這村里哪有那麼多好姑娘等著他挑?要不然再過一兩年,好姑娘都把了人,他可就找不著合適的了。
可她這個兒子別的事都好說,唯獨在終身大事方面,倔得跟頭牛一樣,怎麼說都說不通啊!
辛慈卻並不這麼看,大哥在這方面堅持不是因為他心高,而是因為他還沒找著自己想與之共度一生的姑娘。大哥是個讀書人,喜歡賞月,沒事還能吟上幾句風花雪月、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的詩,這樣的人怎麼甘心一開始就與個沒有感情的人過一輩子?
更何況,憑大哥的條件,他是有資本多等些日子的。
看她娘還在為大哥的親事煩擾,辛慈親昵地拽著金銀花的胳膊,「娘,你就別在這操這勞什子的心了,大哥人好學問好,想嫁他的姑娘多著呢。就算再過個兩年也沒啥,依然有大把大把的好姑娘等著嫁她 !」
「你這丫頭,也就你這麼想!」要是她大哥听到他小妹這麼夸他,不喜歡死這小丫頭不可。
金銀花嘴上雖這麼說,但心里的確因為這孩子的一番話寬慰了不少。她家兩個兒子的確都還爭氣,且不說長相在村里小伙子中算出挑的,就是那人品,也是得到街坊鄰居真心稱贊過的。都說他們辛家教出了兩個懂事的好兒子,只是現在小的懶了點,成家後想必為了過好日子,會變得勤快點。
…………………………
兩人回屋不久,辛真習便出了屋,說是到下拐去看看,這人怎麼還沒有來?
辛真習剛出去不久,又看他跑了回來。
迎親隊伍到了,正在彎子那頭,不要一會會,新娘子就進門了。
辛家頓時轟動了,原先坐在屋里的人都出了來,一些叔叔伯伯則回屋端來一大箱子爆竹,放個屋前,等新娘子快進門了的時候放。
辛真習呵呵笑著,忙里忙外,招呼著大家快把堂屋桌子地上清理干淨,茶水點心的都幫著擺好。另一方面,金銀花又囑咐廚房里幫忙的婦人們快一點兒,這親家人都來了,要盡早上飯。
辛慈在廚房里混了個「湯」足飯飽,小肚皮這會兒正脹著,也不知道要干啥,跟著她娘後頭跑。
辛文一把逮住這上竄下跳沒一刻老實的小丫頭,拉著她不讓她跟著亂跑。
辛慈使勁掙了掙,仍是掙不月兌。
「小妹,人家忙,你又不忙,你跑個啥啊?」
「大家都在忙,我怎麼能干站著?大哥真不像話,叔叔伯伯嬸嬸們忙得沒一刻歇的,你倒好,啥事也沒有,還有閑心在這管我。」
辛文無奈地搖頭。
這丫頭哪只眼楮看到他閑著來了,他一早起來幫忙貼喜聯,接著又到人家借桌子扛板凳、還請一些老人家到家里吃喜酒,到現在剛騰出點工夫打算歇歇,新娘子又要進門了。
正當他出去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丫頭跟個小猴子似的在娘後面甩著胳膊跺著小腿從里跑到外、又從外面竄到里面,這才拉住她問一問的好不好?
她這小妹平時好靜,懶得動,今著不用她跑、不用她動居然還老在那兒蹦嚓,的確讓他很好奇啊。
就在這個時候,鋪天蓋地的爆竹聲在辛家屋前響起來了。廚房里的人也都暫時把鍋熄了火,到外面湊個熱鬧,瞧瞧新娘子進門。
辛慈跟辛文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跑到屋外。
辛慈拉著她大哥的手好不容易擠到人群前頭,果然看到小彎出頭處,她大哥騎在溫馴的小騾子上,依稀間還能看到他嘴角噙起的笑————
天黑迎親,怕他們看不見路,所以一早辛真習便帶著大兒子沿路放了多盞松油燈,掛在一旁的樹梢上。
前去接親的人每個人手上也都拿著火把,給迎親隊伍照亮腳下的路。
辛真習和金銀花已經迎了前去,臉上的笑燦爛無匹,幾乎將整個黑夜都給照亮。
一行人很快過了來,人們自發地讓開一條路,等新人進堂屋。
錢叔執著茶壺,給兩個新人還有同行的媒人親家斟茶。
昭欣被人扶著,小心進了門。在家班子的安排下,與辛武坐到堂屋的上首,其他送親的人圍坐在一旁。
接過錢叔遞過來的茶,輕輕地揭起蓋頭的一角,抿了抿茶水。
辛慈從他大哥胳膊下鑽出腦袋,想要努力看清楚蓋頭下她二嫂的樣子,被辛文一掌給拍了回去。
辛慈揉揉腦袋,正自嘀咕。桌子邊的二嫂卻被媒人扶起,前往洞房里去了——
女人們又從堂屋里轉移到二哥跟二嫂的新房,希奇地看著里面的布置,彼此磕著瓜子聊著天。辛慈卻時不時地注意著她二嫂的動靜,新娘成親當天蓋頭沒被挑起之前是不能說話的,當然也不能吃東西。
辛慈忽然有點同情她二嫂了,二哥一會兒可以在外面好吃好喝,跟大家盡情的狂侃聊天,她這二嫂只能在這乖乖地坐著。
不管別人說啥就只能听著,不管別人吃啥卻只能嗅嗅,真的很慘。
但是她的二嫂——昭欣卻不會這麼想。
她此時心里彌漫著漫天的幸福,一顆心早已被快樂和緊張漲得滿滿的。
她從幾歲的時候就盼著這一天,盼著成為武哥的新娘。如今她的夢終于成真了,再過不久,武哥就會進來,揭開她的蓋頭,成為她的夫——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