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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露晶瑩,朝霞似錦,晨鳥鳴唱,一切是那麼地美好,可對豆莢來說,卻一點也不美好,準確地說是她已經怒火中燒了。
她怒瞪著地上她好不容易才買來的孫婆婆芝麻餅,那熱騰騰的芝麻餅染著晨露,還均勻地沾了點泥土,被陽光一照,顏色看起來倒是更絢爛了。
她頭頂冒煙地怒視著面前這個十八九歲、跟她一樣長著女圭女圭臉的小白臉,努力按照姑娘之前告誡她的,凡事要淡定,不生氣不生氣。可是一想到自己為了買這個,足足排了半個時辰的隊,終于還是嗷地一嗓子爆發了︰
「你瞎啊!我這麼個大活人你沒看見嗎?瞪著眼楮往上撞!你是錯過上一次輪回的小鬼,趕著去投胎啊!」
侍棋本來理虧,想著自己已經道歉了,讓姑娘瞪兩下、再賠點錢也就算了。可哪成想居然撞了一只噴火龍,听著她越說越不像話,他也是個有脾氣的,立馬回嘴︰
「我說你一個姑娘家說話怎麼這麼難听,我不是道歉了麼!」
「靠!道歉要是有用,還要衙門干嗎?」。這話玲瓏只說過一次,她就學會了,不得不說,她學習歪門邪道的能力極強,「你知不知道姑女乃女乃為了去買這個燒餅,排了多長時間的隊,好不容易趕上最後一茬,現在就是再想去買,也得等到明天了!」
「你要多少銀子,我賠給你就是了!」侍棋不耐煩地皺眉。
「你那是什麼口氣?有銀子就了不起啊?以為姑女乃女乃缺銀子嗎?你要是真那麼有銀子,現在就去孫婆婆餅鋪,讓他們再做二十個給我送過來!」
「你這姑娘怎麼不講理呢……」
「我不講理?這麼說你講理?那你給我講一個看看啊!撞了人還理直氣壯的傻蛋!」豆莢擼起袖子,叉腰怒道。
「你……」
話未落,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侍棋,你磨蹭什麼,怎麼還不進去?」
豆莢放眼望去,一名氣息內斂的冷面男子正背著一名臉色蒼白的虛弱男子,他們旁邊還跟著一個唇紅齒白的美男。他們三個手里全拿著劍。
豆莢頓時有些怯地吞了吞口水,梗著脖子質問︰
「干嗎?你們想一起欺負我?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居然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其他三人一頭霧水,正在這時,又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
「這是怎麼回事?」
豆莢回過頭,只見水流觴姍姍前來。與此同時,另一頭,侍棋四人全部神情激動,眼圈通紅,「通通通」幾聲跪下來,弄畫哽咽著說︰
「王爺,您真的活著!奴才們听到信兒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爺,幸好您沒事!」
入琴勉力磕下頭去,啞聲道︰
「都怪奴才沒用,沒能保護好王爺。看到您平安,奴才終于放心了!奴才真是沒臉見您,奴才願以死謝罪!」說罷,寒光一閃,拔出手中長劍,就要朝脖子上抹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听嗖地一聲,緊接著,長劍 啷落地。入琴的脖子上,一道血痕正在往外冒血珠。
水流觴陰沉著一張臉,冷冷地道︰
「你有胡思亂想的時間,不如好好精進一下自己的功夫。等你把傷養好了,回王府記得領八十大板。」
入琴微顫著身子,半晌,磕了一下頭︰「是,奴才知錯!」
豆莢眨著大眼楮,驚異地圍觀著這一幕。水流觴問︰
「豆莢姑娘,剛剛的事……」
「沒事!沒事!」豆莢搖頭說。她是個識時務的人,她認為現在的局勢明顯不利于她。
不過她才不會讓人看出她害怕,徑直走過去,重重地撞了侍棋一下,冷哼一聲。
侍棋揉著被撞疼的肩膀,瞪了她的背影一眼,真是個壞脾氣的丫頭!
豆莢心情倍兒爽地回到玲瓏的房間,手里甩著剛剛順來的侍棋的荷包。小樣兒,敢惹我妙手神偷,陰不死你!
玲瓏才起來,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豆莢過來幫她梳。
豆莢很會梳頭,據她說,她小時候經常幫她師父梳。那時玲瓏才知道她師父是女的。
「姑娘,今天孫婆婆芝麻餅吃不上了。」
「怎麼?」
「被人一撞,全掉到地上了。」豆莢說著,將剛才的事講了一遍,「我沒想到那人竟然是王爺的小廝。你沒看到,他們幾個看見王爺,就像看見親娘了似的,全都哭了。還有啊,有一個受傷的要以死謝罪,被王爺罵了一頓,回去還得挨八十板子。八十板子!皮都掉了!王爺可真黑!」
「是四個人嗎?」。
「是啊。」
「撞你的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什麼‘侍棋’。」
「你沒對人家怎麼樣吧?」玲瓏可知道她的脾氣,她不是個會吃虧的。
「當然沒有,我大度地只是順了他的荷包而已。」
玲瓏哭笑不得︰「我就知道你!別太過分了,趕緊去還給人家。」
豆莢扁扁嘴︰「就算要還,也得先讓他急一急嘛。」
玲瓏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反正不關她的事,讓他們倆折騰去吧,她會對侍棋表示同情的。頓了頓,她問︰
「你今天看見墨羽了嗎?」。
「應該在屋里睡覺吧,榮大哥說,他昨晚好像很晚才回來。」
玲瓏點點頭,眸子陰霾了下來。自從和水流觴一起來到金陵後,墨羽變得越發沉默寡言,甚至和她說的話也不多,還總是出去,也不知道都去哪兒了。雖然他又不是大姑娘,出去轉轉也沒什麼,可她還是有點擔心︰
「你叫可凡多留意著墨羽點。」
豆莢答應,想了一陣,還是忍不住問︰「姑娘,你對墨公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玲瓏沉默了一會兒︰「反正,我只知道,他應該去追尋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成天陪著我,讓自己的心里悶得難受。」
「墨公子喜歡你,呆在你身邊,他應該會很開心的,怎麼會難受?」
「反正他挺難受,你看不出來嗎?」。
「姑娘,你到底愛不愛墨公子?」
玲瓏默然了一陣,忽然反問︰「問這個問題之前,你能先告訴我愛是什麼嗎?」。
「呃……」豆莢語塞,想了一會兒,「應該就是,我以前听戲文里唱過,叫什麼‘生能同衾,死亦同穴’。」
「只要是原配,生前都一被窩,死後都進祖墳。」
豆莢絞盡腦汁地想了一陣︰「還有一句,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別扯淡了。這句話出自《詩經》,講的是戰爭時期士兵之間的感情。你就別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了,趕緊給我梳頭!」
豆莢鼓鼓嘴︰「可我覺得這句話很美啊。姑娘,依我看,你應該是沒有一顆柔情四溢的心,所以才會這樣。」
「也許吧。」玲瓏淡淡地說。她並不否認,也許豆莢說的是真的,不然為何她活了兩世,卻從沒愛過。
「姑娘!」玲瓏因忽然陷入沉默而變得有些古怪的表情,讓豆莢很是擔心,喚了聲,道,「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姑娘是最好的,我就最喜歡姑娘了!」
玲瓏噗地笑了,催促︰「行了你,快梳吧!」
豆莢忙應下,繼續幫她梳頭。
屋頂上,墨羽枕著手臂,橫躺在碧綠的瓦片上,直直地望著天空,過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彼時,侍棋回到屋里,左模右模,卻不見了荷包,思前想後突然想到豆莢撞了他的那一下,頓時一拍額頭,他居然被那個死丫頭給陰了!
一邊氣沖沖地奔出去要找對方算賬,一邊暗罵自己的疏忽,心想當時要是那丫頭拿刀子,他恐怕早沒命了。不過那丫頭的手也太快了,她到底是干什麼的?
拐過一個轉角,迎頭正好踫見了豆莢。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直沖過去,指著她的鼻子怒道︰
「死丫頭!你居然敢陰我!快把我的荷包還我!不然我就抓你去見官,說你扒竊!」
豆莢被他的氣勢洶洶嚇了一跳,一溜煙縮進玲瓏背後。侍棋過于激動,直沖過來差點撞上玲瓏,急忙收住腳,定楮一看,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更加詫異,驚訝地低呼道︰
「你是陳姑娘?」
話音剛落,背後一聲冷喝︰「侍棋,你在干什麼?!」
侍棋回過頭,只見水流觴大步前來,後頭跟著司書。他忙叫了聲「王爺」,恭敬地退到一旁,卻還是驚訝地偷瞄了玲瓏一眼。
玲瓏笑了笑,道︰「好久不見。都怪豆莢不好。豆莢,快把荷包還給人家。」
豆莢鼓鼓嘴,從懷里掏出荷包,扔給侍棋。
這下輪到水流觴詫異了,皺了皺眉,問侍棋︰
「怎麼,你們認識?」
侍棋被他眼里的冷凝驚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硬著頭皮道︰
「王爺,難道您不記得了,三年前在京郊的樹林,您救下的那母女三人,那個就是陳姑娘啊。」
水流觴顰眉,回想了好一陣,更加詫異地望向玲瓏︰「原來是你!」
見她唇角含笑,有些不滿地道︰「其實你早認出來了,對吧?你怎麼不告訴我?」
「反正你又不記得,我何必自討沒趣。」玲瓏聳聳肩。
這話說得水流觴有點尷尬,他低下頭,道︰「那晚天太黑,我沒看清楚。」過了片刻,又說︰
「正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啊?」她還得工作呢。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今天,我們出去走走吧。」水流觴誠懇地說。
玲瓏想了想,在他眼神的強迫下,只得點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